61圆满毕业 “今天是第一课,开荒。”老师发了令,吐口唾沫在手心,再不多说,便狠命 地举起镢头向山坡的荆棘藤条砍了起来。伯父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挥起了镢头。这 老镢头,还真不好摆弄,伯父使劲儿握着,运足了气力,使劲儿地砍下去,不是偏 了,就是把镢头一下子刨进土里,荆条砍不断,还常常弹他一下子,眼看着自己落 了后,再看看手掌,早已是磨出了血泡,火辣辣地钻心痛。劳模回转头,说:“镢 头不要举得太高,手要握得随意些,不要打转。” 伯父听是听到了,还是连呼哧带喘,好不容易捱到收工,浑身早就软绵绵的了。 第二天,他听到公鸡使劲儿地叫,浑身像散了架一般,再也爬不起来了,但一 想到自己是来上“劳动大学”的,劳动大学不劳动怎么行?又挣扎着爬起来。到了 地头儿,他咬紧牙关,坚持着,一下又一下举起镢头,向荆条砍去,热了,他脱掉 汗兜,光起膀子,默念着要领,学着老师的样,干着干着…… 开完荒,手上的血泡也磨出了茧子,伯父又赶着毛驴车送粪下地,翻地,点种, 先是单手撒种,随后又学会了双手点种,学会了一手撒粪,一手点种的手艺。 天不好不能下地时,我的伯父也不休息,搭上业余时间,挨门串户看望乡亲们 或是组织青壮年学文化。每天收工回来的路上,还要拾些柴禾,送给烈军属与孤寡 老人。 转眼到了1946年的下半年,胡宗南开始进犯延安,村里经请示上级,决定送毛 岸英回去。 “我不回去,我乐意与乡亲们一起,再说,上劳动大学也没有这么快就毕业的 呀!” 村长说:“娃呀,你来的时候不长,但你的表现我们都看在了眼里。我说,你 劳动大学上得不错!” 毛泽东见自己的儿子被送回来了,便仔细地打量,只见岸英穿着灰土布汗背兜, 脸膛黧黑,两只胳膊鼓着疙瘩的肌肉泛着一层古铜色的光亮。岸英见父亲使劲儿盯 着他,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局促不安起来…… 郝村长说:“毛主席,你这娃好哇,让他吃苦了……” 毛泽东扑哧一声笑了,说:“好,好,吃苦好哇,你看,我送出去一个白胖子, 换回来一个黑铁塔,我要谢谢乡亲们啦!” 郝村长说:“岸英还不想回来呢,他说他的劳动大学还没有上完,其实,劳动 这课他是完全过关了。在村子里,他跟我们一个样,每天要完成一亩地的开荒指标, 好劳力都觉得受不了呢,可岸英干得好哇……” 毛泽东不再说话,他走向前来,一把握过儿子的双手,把它摊放在自己的掌心, 看着,抚摸着,那些血泡已经一层又一层地叠成了厚厚的茧子。毛泽东乐了,说: “不用说了,这,就是证明,这手上的老茧就是‘毕业证书’。郝村长,谢谢你, 谢谢你带着岸英上了中国的劳动大学,岸英经过努力,也取得了这所‘大学’的‘ 毕业证书’。” 刹那间,伯父激动了,他感觉到父亲温暖的大手里传导出一股热流,直流进他 的心田。 伯父从苏联回到延安以后,与自己的父亲住在一起。那时江青已经成为毛泽东 的妻子,并生有一女李讷。为了家庭中多一份融洽的温情,爷爷有意无意地制造机 会,使双方得以沟通。在伯父和我的父亲还没有回国前,他在给他们的几封信中, 都提及江青和她的女儿李讷,良苦用心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