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在斗争中磨炼 由于工作队员们分头作了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两天后,郝家坡的贫雇农终于 被发动起来。斗争刘浩生的会场,因为参加的人数多,就临时设在柱子沟附近的一 块空坪里,连梯田坡上都站满了愤怒的人群。 大会还是由村支书老严主持。今天的气氛跟前天晚上截然不同,民兵也武装起 来维持秩序。当刘浩生父子被绑着牵进会场,大伙儿都举起拳头高呼:“向刘浩生 讨回血债!”“打倒大恶霸刘浩生!” 第一个跳上台的是退伍军人薛浩祥,他指着大恶霸的鼻子数落道:“刘浩生, 你这个大坏蛋,你夺了我家的地,杀了我家的人,我哥哥薛东生被你杀了,我爹气 得半死,我被逼逃出去……” 台下一片呼杀声:“枪毙刘浩生!”“打倒刘荣昌!”老贫农、老长工,一个 接着一个,伸冤的伸冤,控诉的控诉,整个会场都沸腾起来。 看到穷苦村民真的起来和他斗争了,恶霸刘浩生平时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威 风劲全没了,双腿吓得发抖,脸色铁青,眼睛闭着,看也不敢看台下一眼。 “要报仇,要伸冤,血债要用血来还!” 斗倒地主刘浩生的事,康生都看到了。他在土改工作团的会议上,对此进行了 表扬,然后又说出不满。他说斗倒一户地主算什么?还要清算!浮财全部没收,让 他们搬到最破的窑洞里去住,只给全家几升粮,一两床被……郝家坡的地主不只一 户,也不只三户,要深挖……都要清算!康生对我伯父表示出特别的关心。似是循 循善诱地说,农村的阶级斗争很复杂,在尖锐的阶级斗争面前,不能有丝毫的同情 心,不能心慈手软。康生说:过几天,他还要就如何划分阶级成分的问题,组织全 体队员讨论,估计有人会反对,他希望我伯父站稳立场,不要轻易表态。末了他诡 秘地嘱咐我伯父,你应当把这里的学习和工作情况,把你的态度告诉你父亲。 伯父岸英坐在油灯前,打开信纸,用毛笔向正在转战陕北的爸爸汇报了这一段 参加土改的收获。 几天后,在郝家坡沟口的一所学校里,康生主持召开了土改工作团全体会议, 讨论查阶级、划成分的问题。会上争论得十分激烈。康生鼓舌如簧:“我们今天所 面对的地主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些地主了,许多人看上去是中农,其实是地主。”有 人反驳说:“毛主席1933年写的《怎样分析农村阶级》,对划分成分问题就讲得很 清楚。” 在一次斗争地主的大会上,地主婆刘秦氏被群众扯破了外面的烂衣服,露出了 里面的新衣服。康生像发现了新大陆,吊着嗓门说:“今天的现象很有戏剧性,这 说明地主化形了。怎么样?我们有些同志该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了。不要看她表面上 穿了破袄,但实际上把土地变成白洋藏起了。”于是“化形地主”的名词创造出来 了,一场揪“化形地主”,大挖“底财”,搞“清算”,“扫地出门”的运动一轰 而起。地主、富农只给留一只碗、一双筷子,其他什么都不给。 我爷爷对康生搞的这一套,有警惕,有看法,提出了批评。 我的伯父随康生下乡参加土改,完全抱着一种朴素认真的工作姿态。他没有高 深的城府,也不了解政治上的玄机,不管康生私下里搞什么名堂,毛泽东如何警觉, 作为土改工作队员的我的伯父,还是以他积极的工作,赢得了郝家坡村乡亲们的喜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