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永别·离婚与离国(3) 柯灵目前仍居上海,晚年致力于《上海一百年》长篇小说的创作。对于三十 年代至今的上海文学发展,他可说是最有力的见证者。 上海小报:" 是亦一九四四年的文坛佳话" ? 现在再回头来说我姐姐。她与胡兰成秘密结婚,只有炎樱为媒证,但她与胡 交往甚密,在当时上海文艺界并不是绝对的秘密;至少柯灵、秋翁、苏青等人都 略有所闻。他们看了胡兰成的《评张爱玲》后也不免有所联想。一九四四年十一 月,胡兰成在上海创办《苦竹》月刊,我姐姐在第一期就发表了《谈音乐》,第 二期又发表《桂花蒸阿小悲秋》,并把《自己的文章》在这期重登一次。 胡兰成未与第三任妻子英娣离婚前,家住南京,但在上海大西路的美丽园新 村也有个家,由他的侄女青芸照管。他在《今生今世》里说: 我常时一个月里总回上海一次,住上八九天,晨出夜归只看张爱玲。两人伴 在房里,男的废了耕,女的废了织,连同道出去游玩都不想,亦且没有工夫。 当时胡兰成三十八岁,我姐姐二十三岁,两人尚未结婚。 一九四四年八月两人结婚后,姐姐与胡兰成偶尔也到外面参加一些活动。胡 在《今生今世》里就提到有一次他们同坐三轮车到法租界参加一个时事座谈会, 会场约有二十人," 多是青年" 。坐三轮车去会场的途中,胡兰成有这样的描写 : 旧历三月艳阳天气,只见遍路柳絮舞空,纷纷扬扬如一天大雪……我在爱玲 的发上与膝上捉柳絮…… 凡此种种,都可见我姐姐当时并不避嫌。他们的交往为人所知,也就不足为 奇了。 抗战胜利后,上海小报对她的这段交往绘声绘影,其中甚至有人这样写道: 可是在胡先生笔下的张女士,不但不可怕,而且太可爱了。闻胡张有一次在 ××花园的精彩表演,是亦一九四四年的文坛佳话,惜知之者稀尔…… 龚之方畅谈与张爱玲交往、合作的经过。 由于" 抗战胜利初期对她喧闹一时的指责" ,我姐姐一九四六年几乎没有发 表作品。我因已去扬州工作,只有返上海时才去看她。那年要见她,已不若前两 年那么困难了。 姐姐在外面参加座谈会等公共场合,一向穿着华丽,甚至奇装异服。但是在 家里,她穿得很简便。她神色沉静,说她仍然在写作,还为电影公司编写电影剧 本。对于外面小报的流言飞语,她绝口不提。 关于姐姐编写电影剧本《不了情》、《太太万岁》,以及在《大家》月刊发 表《华丽缘》、《多少恨》,出版《传奇》增订本,在《亦报》连载《十八春》、 《小艾》等,现年八十六岁的文化界前辈龚之方先生最为了解。 艺华影业公司的老板是个大鸦片商人。 龚之方先生一九一○年出生于上海浦东,现在住在苏州通河坊。我姐姐去世 后一个多月——一九九五年十月十六日下午——他在苏州网师园的茶座与三个文 化界朋友畅谈他与张爱玲交往及约她编剧、为她出书的经过。 龚之方在一九三○年初就出任上海艺华影业公司的宣传主任,当时才二十多 岁。 你们一定想不到,艺华的老板是个鸦片商人! 他说,这个老板叫严春堂,卖鸦片赚了很多钱,有个朋友是大力士彭飞。三 十年代初,彭飞偶然认识了田汉。田就请彭回去转告严春堂," 叫他拿点钱出来 办文化事业" 。严春堂遂创办了艺华影业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