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真纯爱 在几十年的艺术生涯中,我的艺术追求愈来愈清晰,那就是三个字:真、纯、 爱。 真,是每一个艺术工作者应该遵循的艺术原则。艺术应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但当我实实在在演一个戏时,就感到高于生活是很难的。高于生活,就包含着艺术 的凝练、准确和分寸感。追求真的第一步,是一个艰苦的熟悉和体验角色(如体验 生活,了解角色的性格、社会地位、环境、生活习惯、语言和思想感情等等)的过 程。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闭门沉思,把自己和角色结合在一起,只有完成这个结 合,才能准确地进行表演技巧的处理。在这个过程中,演员首先要做好案头工作, 如阅读剧本,分析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了解导演的总体构思和全部影片(或全 部戏)的总基调,要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和艺术修养。电影、戏剧不同于写 书、作曲、绘画,它是由多种艺术创作部门共同创作的结晶,所以,演员在完成自 己必须完成的那一部分之外,还不能忘记整个剧情的发展,不能忘了与其他各创作 部门,各个角色之间的共同创作,只想突出自己、表现自己是不行的,其结果会导 致表演的失败。这个过程也是很艰苦的。离开了这个过程的艰苦努力,就会出现表 演的失真。我常常想到罗丹的一句话,即当人们询问他是如何雕塑出如此美妙的作 品时,他说:把不需要的砍去。这就是讲究凝练、准确和分寸感,也就是要达到一 种艺术上真实的效果。纯,我在探索和寻求一种纯情的风格。每个演员都有自身的 个性和气质,要按照这种个性和气质追求自己的风格。苏东坡在谈到绘画理论时说, 求神似而非形似。神似,就是要求把自我的体验与角色的创造融合起来,而不能一 味夸大自我,损害这种艺术创造的纯正。 爱,这是艺术创造的核心。我以为前面所讲的真与纯都由此而生发。我觉得爱 是表现一切情感的支点。在演《祝福》中祥林嫂时我的体会就很深,要表现祥林嫂 的悲哀和愚蠢,究竟从什么感情出发?我感到只能从像鲁迅那样爱人民大众的感情 出发。“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正是有了下联中所表现的对人民的 深切的爱,上联就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所以,在创造祥林嫂形象时,我们就尽量 赋予她一种暖色。没有爱,就没有真与纯。 所以,爱,是我几十年的艺术支点:爱人民、爱祖国、爱党。在电视剧《洒向 人间都是爱——未庆龄的故事》中,宋庆龄的一切愤怒、憎恶、忧虑等表现,都是 以她对中国人民无限的热爱之情为出发点,也就是说她有着强烈爱憎分明的感情。 抓住了这条爱的情感线,也就容易抓住人物塑造的灵魂。 在我从艺六十年纪念活动中,接到江泽民总书记的题词:“从人民汲取营养, 向人民贡献才华”。我越想越深刻,它具有普遍的深远意义,是指导我们文艺创作 的规律性东西,我应该很好地领会和实践。① 写于1990 年7 月 修订于1995 年10 月 ① 本文系作者在“白杨从艺六十年研讨会”上的发言。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