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作失而复得 鲁彦周喜出望外 一本书,一个梦,50年…… 王茶 “这不仅是一篇我最早写的小说,更是我年轻时代的一个文学梦想” 故事发生在不久前老作家鲁彦周夫妇从安徽来上海的小住期间。一年前,他的 儿子鲁书潮、儿媳王丽萍夫妇调到了上海。老两口这次来一是探亲,二是看看他们 在上海的许多老朋友。鲁彦周的文学和电影创作,从50年代开始,就与上海有着不 解之缘,他的电影《三八河边》、《春天来了》、《凤凰之歌》以及后来轰动全国 的《天云山传奇》都是上海拍的,而他的多部长篇小说,如《春前草》、《彩虹坪》、 《阴阳关的阴阳梦》等也都是在上海出版的。来上海,是鲁彦周心里一件特别高兴 的事情。 天黑了,儿子书潮下了班。一回家,就问:爸爸,你过去是不是写过一个小说, 是用毛笔写的,用的是毛边纸,有十几本。 鲁彦周吃了一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鲁书潮说,今天开会,叶辛老师也在,他说作协在整理旧资料时,发现了许多 旧书稿,其中就有你的一部,大约有十几本,好像是一部长篇小说,用毛笔写的, 还是一笔一划的呢是不是有这回事 听到这个消息,鲁彦周激动地说:是有是有 鲁彦周连忙拿起电话,往叶辛家打电话,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忙音后来 才知道,因为太激动,拨错了一个号码。就这样拨了好久,还是没打通。于是他 自言自语:是电话没挂好吧 放下电话,鲁彦周仍然十分兴奋。大家问,你那篇小说是写什么的鲁彦周想 了好半天,摇头说,好像是写抗战胜利到解放前夕一些年青人的故事,具体什么内 容,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有50多年了。 那是1949年,鲁彦周所在的部队南下,他是一心想跟部队南下的,可是地方行 署要留一批干部支援地方,他又是安徽人,所以名单中就有他,随后就到一所革命 大学学习。不久,生了病,当时没有医疗条件,他被批准回老家治病和休养。他就 利用这段时间,写了这部长篇小说,前前后后用了大约半年的时间。他还记得当时 住的是一间大草房,四面透风,点的是菜油灯。 不久,鲁彦周病愈回皖北行署。到了合肥后,便将稿子投到上海的《小说月报》, 没多久,收到回信,信中说《小说月报》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准备停刊,所以小 说不能发表了。接到信,鲁彦周就回了一封信,要求当时的编辑部把书稿返回,不 知什么原因,上海方面没有回信。等了一些时间,他也就慢慢地忘记了,后来工作 一忙,这事就放在脑后,他也没有再指望能见到这部小说了,所以,以后别人问他 处女作是哪一篇小说,他也没提这篇小说,“又没有对证,怎么说呢就只好不提 它,但心里面还是有一个小疙瘩的,那部小说,好像石沉大海了。”后来鲁彦周把 他的处女作就定为是1954年在上海的《文艺月报》上发表的一个小说,名叫《云芝 和云芝娘》。 没想到事隔50年,在上海,居然又找到了这篇小说。他感叹道,“这不仅是一 篇我最早写的小说,更是我年轻时代的一个文学梦想”……那时候,鲁彦周22岁。 他一下子抱起文稿深深地亲了一下 第二天,鲁彦周一大早就给叶辛打电话,叶辛介绍说,作协在翻修那栋美国式 的老楼时,在四楼的资料室里发现了这部书稿,当时还发现了不少别的有价值和有 意义的资料和手稿。这批东西之所以在文革中没有被处理掉,是因为文革时期,资 料室被封起来了。 叶辛说现在稿子存在作协的保险柜里呢并约好16日见面。 9月16日,鲁彦周一家一起来到一个饭店,在座的还有徐俊西、叶辛、赵长天, 和《文学报》记者。鲁彦周和在座的几位都是老朋友,所以一见面,就问叶辛稿子 带来了没有叶辛笑眯眯地说,当然带来了,现在我是完璧归赵。说着,就很郑重 地把书稿交给鲁彦周,鲁彦周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接过书稿的一刹那,眼 里竟有点泪光……他将文稿抱在怀里,先慢慢地拿出一本,看了看,又拿出一本, 再看看,然后,连声说:就是它就是它又说,太好了,太好了反反复复就这 几句,一下子,这个古稀老人竟做出一个叫人意外的动作,他一下子抱起了文稿深 深地亲了一下他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太感谢你们了 在这部名为《丹凤》的小说里,22岁的鲁彦周写了很多激情昂扬的诗 回到家,一家人围拢过来,大头小头挤在一起,看着这些书稿。一共是十一本 原为十二本,现缺一本,用的是十六开的毛边纸,每本大约40页,纸已发黄, 显得很薄很软,有点淡淡的书卷味,正反两面都用小楷毛笔写得满满的,字迹工整, 一笔一划,十分秀气的繁体字,全是竖行,每个字都如黄豆般大小,第一本封面上 还画了个图案,写着两个正楷字:“丹凤”,这大概就是书名了,下面写着“作者: 彦周”。鲁彦周在读书的时候,学校里办了一个刊物,由他主编,名字就叫“丹凤”。 书稿的每一本都用棉纱线仔细地装订,线头接得十分整齐。这都是鲁彦周自己动手 装订的 鲁彦周回忆说,当时我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参加革命,热情洋溢,那时的 年轻人都是那样,朝气十足,现在看起来很幼稚,可当时就是这样的我当时能执 著地写这部长篇小说,也是对文学忠诚的梦想吧 看到有几本边上还残留着火烧的痕迹,鲁彦周感叹地说,真是劫后余生啊不 容易不容易 有意思的是,鲁彦周在自序中写道:完稿于1950年9月13日,而我们拿到这部书 稿的时间是2000年9月16日,中间,隔了整整的50年 这部小说写的是抗战胜利后,皖南的一个地方的人民重新办学校的故事,这个 题材在今天读来,仍有新意。故事里的人物众多,有知识分子,有农民,有可爱的 女人……很有趣味的是,居然还会写很多的诗在小说里,这在他以后创作中,真是 不多见的,有的诗甚至写得激情昂扬。譬如:“光明被逼在远方,黑暗笼罩着海洋, 听不见晨钟叮当,听不见丧钟叮当,困倦到哪里去躺这飘缈的浮生,到底要到哪 儿安放”鲁彦周说,有的章节读来,真是很幼稚,但是有个把章节,如果现在单 独拿出来发表,也是可以的,因为主要写的是人的命运,写人的情绪…… 鲁彦周把这部书稿郑重地放好……他说他要留着,看着。 一本书,一个梦,50年……岁月如歌 摘自《文学报》9月月末版王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