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在荒野上劳改 “杨、傅、余专案组”的打算,是把杨成武一家拆散,把孩子们全部“隔离”, 进行劳动改造,施加精神折磨,从孩子们嘴里掏出所谓杨成武的“反革命”材料, 进而迫害杨成武,加速了结一直没有进展的“杨、傅、余事件”。 这种劳改,又被冠以“学习班”的称呼。杨俊生白天下地劳动,晚上在牢舍里 写“揭发杨成武”的材料。白天所谓下地“劳动”,实际上把她关在一个跑都跑不 出去的“天然大监狱”里———放眼无边的荒野里只有她一个人!远处再放上两个 看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有荒野、风声、雨雪与她做伴。在整整“劳改”了 两年的这个荒野上,除了看守,她竟从未见过一个人影! 杨俊生住的地方,是三间屋的简易小平房,孤零零地卧在荒野里。外二间归看 守,关她的这一间有七八平方米。两张床(其中一张“看守”用)、一个小马扎是 全部家当。床是几块木板、两排砖架起的。地面潮湿,房顶漏雨,惟一的窗户被砖 垒死。夏日蝇蚊丛生,冬天冷如冰窟。每天晚上,独守昏黄的灯光,有时一坐一夜。 这荒野、小屋,没有任何人身自由,几乎与世界隔绝。时间一长,语言功能衰退、 精神麻木、反应迟缓……从这个角度上讲,还不如香山寺的“牢狱”!但是,从大 灾大难中走过来的杨俊生,已有一颗永不死的心!有一种难以摧垮的意志!对于眼 前的任何艰难困苦,她已经“麻木”,没有了惊奇,没有了叹息,甚至没有了“反 应”……淡然、深沉、平静。然而,她没有表情的外表,却包容着对父母、姐姐、 弟妹等全家人的深深怀念,对生活的热情和渴望,对人生幸福的追求以及为父母昭 雪沉冤、还我清白的坚定意志!更有为党和人民荡涤污泥浊水的无畏精神…… 其实,她并不知道,姐姐、弟弟、妹妹也散落在这个农场的各个角落,被隔离 进行“劳动改造”,写所谓的“揭发材料”。姐姐毅生离她的牢舍只有几百米,都 归同一个“专案组”管辖,由于隔着山丘,消息断绝,彼此不知道而已。 俊生他们还不知道———在他们被押离香山寺后不久(2 月3 日)的一天晚上, 阴谋家们按照预定计划,把父亲、母亲从香山寺秘密押送到开封,囚禁在一个更隐 蔽、更严密的地方———开封市革委会一号楼“小天井院”内的一间屋子里。 15个月以前的一天夜晚,重病在身的原国家主席刘少奇就被秘密押送到这间屋 子里,其代号被称为“暗犯”,二十多天后,就在这间屋子里被迫害含冤逝世。杨 成武夫妇当时并不知道此屋有如此一个“典故”。这仅仅是历史的偶然巧合吗? 专案组从八个孩子写的一摞“揭发材料”中一无所获,恼羞成怒,觉得无“油” 可榨,专案组头目崔登龙便向北京打报告出主意:把杨成武的孩子们押赴大别山偏 远地区当农民,继续实行“死不了,活不成”的方针,防止“反革命复辟”。并且, 口头通知了杨俊生等。杨俊生深悉其用意,开始着手于各种准备。对她来讲,去大 别山无异于又一次“旅行”而已,是争得自由的一次机会———一次难得的为父母 伸冤、为全家解放的机会!为此,她曾向专案组多次要求:派人到北京的家中取些 衣服,度过大别山的冬夏春秋。 负责杨俊生个人这个组的组长缪锡跃,是个有头脑、有正义感的同志。他从掌 握的大量事实看出,杨成武和其他一些老同志是冤案,尤其是杨成武全家受到的迫 害更是所有“专案”中没有的……“得想个办法,找个机会帮这一家伸冤翻案……” 缪锡跃一直在琢磨着……他向上反映了“取衣服”这件事,后来有关人员把衣服先 送到俊生处。杨俊生说:“全送给我弟弟妹妹,我一件也不用。” 缪锡跃打量着眼前这位浑身上下补丁摞补丁已不见原色的姑娘,明白其心意。 杨俊生一如既往地下地劳动、写“材料”,平平静静。等待着某一伙人又突然出现 在面前……然而,她没有等到“大别山之旅”,却遇到了失去自由后惟一的一次争 取自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