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第一美女征服巴黎 第二天所有的中文报纸头版和几家法语报纸都登出了我头带后冠,美目流盼 的照片,大标题——《上海第一美女征服巴黎》。法国最权威的女性杂志之一《 Marie Claire》也对这个活动大加报道。 晚上由当地的华侨领袖出面为我举行庆功宴,这是自己人的聚会,我终于有 机会穿上用母亲留下的暗花丝绸做成的旗袍,在马太太的陪同下来到中国城最大 的中餐馆。 令我惊讶的是大厅里居然摆了四十多桌!我惊讶地问:“有这么多人啊?” 侨领是一位活跃的中年男人,他夸张地张开手臂说:“是啊!他们都是来看你的, ‘上海第一美女’,现在我们也叫你‘巴黎第一美女’好吗?”那时候海外华人 生活还是很寂寞的,所以华人女孩赢了选美这样开心的事情,大家也找个由头聚 会一下。席间自然是杯盏交错,热闹非凡,前辈们为我介绍了许多人,马太太暗 暗指着某些男士的背影告诉我,就是谁谁宣传说自己是我的前男友,或者在上海 时就与我相识云云,里面没有一张我认识的面孔,有的甚至还委琐邋遢,令我心 惊。流言真是比什么走得都快,人的嘴和耳朵就是高速铁路,天哪,好在有这一 场宴会,那些先前吹嘘的人此刻连我的面前都没有过来,等于承认了之前都是胡 说,可是这些脸皮很厚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有惭愧的表情,都胡吃海塞地,吃喝还 来不及呢。 一战成名,我的“艳名”从此在巴黎传开。一时有许多男士跑到我们报馆来, 就是为了认识我一下。还有人委托同事、上司、朋友来邀请我参加各种活动,饭 局。我特地去感谢过舅妈,毕竟是她给了我第一份工作的引见,其实她还是那种 善良的主妇,她几乎有点儿得意,却又口气谦卑地说:“你看,我说的吧,你怎 么能是洗碗的姑娘呢!?”我无言以对,感谢她的夸奖吧,又觉得这种赞美实在 有点儿别的滋味。 那些突然出现纷纷要求请我吃饭的男人,有的已经直接提出要送我什么东西 之类的要求,有的还索性探问我靠什么生活,说:“这么低工资的活,你又做得 这么辛苦,何必呢?你的条件应该享受更好的生活。”我没有给过任何回应。办 公室三天两头开始出现送给我的花束,但是报社老板觉得有这么一朵花插在他的 办公室里,虽然荣耀,好多人会专门来就为了看我一眼,加上他希望我陪他去广 告商处应酬,而我一般都是敬而远之,说晚上要读书没有时间,便开始觉得我早 晚会是麻烦,对我多了警备之心。来找我想“照顾”我的多是已婚男士,那时候 人早婚,到国外拼下的家业都以夫妻店为主,我对他们虽没有招揽的意思,但那 些家庭妇女——为丈夫事业付出青春的朴素女人,此时也开始多少对我有些反感。 是的,如果说选美使我从封闭的两点一线生活一下子踏入了社交圈,开阔了 眼界和人际,那么此中的复杂和诱惑也是突然而来、气势汹汹的。我固守着安分 的本性,那时的孤单与不认识别人的孤单不一样,而是被大多数人误会,却没有 人要听你辩解的孤单。 只是坚持自我还是对的,我一边继续学设计,一边留意新工作,以解决我的 透支问题。随后到来的一个机会,给了我应有的回报。 在举世闻名的卢浮宫边上,有一排免税商店,是向旅游者出售高级商品的, 因为那里经常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顾客,所以需要不用民族的女孩子做售货员,其 中有一家叫BENUXE,他们老板在报纸上看到我夺冠的照片,便辗转托人带口信, 问我有没有兴趣去上班,我根据介绍人给的电话,与经理会了一次面。经理是一 位优雅干练的法国女士,她对我十分满意,当场拍板让我尽快上班,她幽默地对 我说:“你现在不用感谢我,希望你的表现以后能让我感谢你。”我开心地与她 相视而笑,他们给我开的薪水至少使我摆脱了每天方便面的窘迫生活。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