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福尔摩斯" 美姑宣传队的拒绝把我从天上重重摔了下来,我必须要面对高考这一人生选 择。突然有一天,一张四川省警官学校(现在的四川省警官大学)的招生简章贴 在了学校布告栏里,顿时,我脑海里浮现出夏洛克·福尔摩斯。 由于对《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喜爱,使我不由得产生了" 演员当不成,就一 定要当上侦探" 的想法。一系列悬念与惊险渐渐取代了芭蕾与歌唱,成为我白日 梦的主要内容。 当不成歌舞演员就当侦探,我要是变成中国的" 福尔摩斯" 呢?至于什么公 安局、派出所的干部就不在我考虑范围了,我着迷的是" 苏格兰场" ,是"FBI" , 当我看到《追捕》里有个什么" 警事厅" 的,我就觉得好像很洋气;看到真由美 和杜秋,我就觉得他们的生活真带劲。 高考前的六个多月算是我受批评最少的时候,爸爸妈妈都没怎么说我了,就 连我的弟弟妹妹吵闹的时候,我都会" 命令" 我的爸爸妈妈:" 叫他们走开,不 要影响我!" 一到晚上,我的爸爸妈妈居然也享受到了别的父母命令自己孩子" 早点睡觉" 的快乐。 那个时候补数学是没有用的,我根本不懂,也没有兴趣,于是我彻底放弃了 ;语文本来是我的强项,而且课本没法读,没有必要花太多功夫;英语并不是重 要学科,也不看了。能有所补救的,就是地理、历史、政治,年代、地名、人名, 实实在在的记忆,也就能实实在在的考试了。 不管是地理还是历史,只要一下课,我就头一个冲出教室把老师拦在半路, 甚至还跑到老师家里拜访。老师的惊讶可想而知,我可是平时完全不爱问问题的 " 差生" 。 就这样,我报考了四川警官学校,而且居然被录取了!其实,能考上警校我 也很吃惊,我那时年龄才十六,高考的分数其实很低--大概压线,更惊讶的是, 别人都去面试,唯独漏了在雷波的我。人家为什么要我,我不知道。 等到我考上警校的消息传开,我的老师们全都不敢相信,阿莎这个人老是出 现在玩的地方,怎么会和读书沾边呢?确实,整个中学阶段,除了没得过什么奖 励的读书、歌唱、运动,我连抄人家作业的流水工作都懒得做--感谢我的好朋友 卢星梅多年来的默默奉献。 警校就在泸州市,泸州老窖是当地特产,从家里坐长途汽车去那儿也要两三 天。警校周边有一所精神病院,还有医学院,每次下山进城,先经过疯人院看到 里面统一着装的人们吵闹,再经过泸州医学院,总会有一种美国好莱坞侦探电影 片段的感觉。 在被桔子林包围着" 红卫山" 上,我们一批热血沸腾的少男少女们开始了" 桔子红了" 的青春征程,并且很多同学继续完成他们的梦想,成为今天国家各地 方" 警视厅" 、" 苏格兰场" 、"FBI" 的大小" 头人" 。 为了当福尔摩斯,我就上了刑事侦查专业,学校安排了" 痕迹检验" 、" 擒 拿格斗" 、" 射击" 、" 侦讯" 、" 现场处理" 、" 绘图摄像" 等等课程,至于 驾驶,在我实习的时候才掌握。在警校,没有废话、没有空谈,就是一些马列主 义的课,我也在课桌下面跟同学练着" 腿劲" 。 刑侦技术上,无论是痕迹检验还是纹检之类的项目,我都是触类旁通;擒拿 格斗上,老师一教我就灵,而且我就是女教官的小教官,一般大家都在我的示范 下练习;摩托机械上,一跳上去就是我的天下了,特别是我的射击,更是了得… …我的目标就是要把自己定位于" 全能" 。甚至有的时候,别人甚至都不知道我 的具体专业是什么--学习刑侦的我还去学习法医,掌握了解剖技术,甚至在掌握 描绘现场图和拍摄现场照片以后还要自己进暗室,然后顶着暗室的那种不堪忍受 的味道把照片喷洗出来。 就是福尔摩斯也要唱歌跳舞,何况我呢?就连澡堂都成了我唱歌的舞台,更 不要说打水、散步的时候,校园里到处是阿莎的歌声。至于舞蹈,我一般只跳独 舞,并以一曲《太阳岛上》获得了一等奖,当然也因为每每拒绝跳集体舞遭到了 老师" 爱出风头" 的批评--其实我也很委屈,跳独舞是因为我喜欢随性而起,而 一旦和集体一起舞蹈,我就记不住统一规定的动作。 我这样的性格,当然也少不了调皮捣蛋,上大课的时候,我故意作一些搞怪 的动作,惹得周围的女生哈哈大笑,我自己倒憋住不笑,显得很严肃听课的样子。 在草场集合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吃饭的顺序是由哪个班的秩序好坏决定的,每到 这个时候,我就很严肃地对周围女生说:" 经支部扩大会议讨论研究" ,然后故 意压低声音像特务接头一样说:" 我们中午吃包子!" 笑倒了一片,只有班长露 出一张马脸,因为教导员再一次高叫着" 刑侦二班留下,最后进食堂!" 有一次 我跟同学卓丽明洗完澡穿着拖鞋经过老师的办公区域,当时校长正在开会,在会 议室里把门开着。我把手上的水桶交给卓丽明,在外头找个砖头跑跑到门前敲了 两声,旋即丢掉砖头,撒腿就跑,还招呼卓丽明" 快跑!" 可怜1 米72的卓丽明, 又高又胖,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只有甩掉水桶,跟着我乱窜,等回到宿舍,才 发现拖鞋都跑脱了。 " 谁?" 门开了,老师们探出头来,当然找不到了人。 " 你简直耍长了,敢作弄校长!" 学习委员这么批我。 说到" 玩闹" ,就不能不说我每晚都要进行的" 小动作"-- 每当训练或者集 体活动结束,我就躲在被窝里手听收音机里的" 美国之音" 以及以邓丽君为主打 的" 为你歌唱" 台湾音乐节目,这可都是所谓的" 敌台" ,不过既然是福尔摩斯, 就应该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东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是这么想的。 " 人怕出名猪怕壮" ,也许是因为名声太响了,每当我从女生宿舍走向食堂 必须要经过男生宿舍楼下,就听到一片打开窗户的声音,顿时脸皮厚的男生们就 口哨乱飞,还编排着我的汉文名字" 胡冰" 作歌:" 胡冰这朵野花你不要采" 。 年龄刚过十七的我,既想装作无畏的样子找他们出来单挑,可又禁不住从耳根红 到了脖子,毕竟这么多男生面前,压力也确实太大了。 学校是块纯洁的地方,有个其他班的女孩因为恋爱而发生关系后,被其他同 学指指点点地抬不起头来,所以尽管我心里也很想收到某位男士的心扉书信,却 又时刻害怕任何一张纸真的会放在自己的桌前。 就这样,还是有个很帅的重庆男孩闯进了我的视野,一次全校文艺晚会,他 在舞台上一下子表演了两个节目,把我震住了。他不仅用印度语唱了《流浪者》 中的" 拉兹之歌" ,而且还能把电影配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他模仿着《追捕》里 面横路敬二威胁杜秋的那段:" 你看多么蓝的天啊,走过去就会融化在蓝天里。 " " 召仓不是跳下去了,唐塔不也跳下去了,所以请你也跳下去吧,你倒是跳啊 !"简直绝了!酷毙、震撼、击倒,遇到这样的男生,不头晕才怪呢,更何况我老 觉得他对我也有点" 暖昧" ,于是我总幻想着能有个机会在食堂与他" 偶遇" 或 者在哪儿跟他打个招呼,不过,这个白马王子梦随着我的一次" 冲动" 而彻底破 碎。 那还要从我同宿舍的重庆女孩说起,她个儿高高,长得很漂亮,也惹得很多 男孩的喜欢,可是她却当着我的面说:" 你们少数民族都是野蛮人" ,我过去也 有瞧不起彝族亲戚的时候,可现在彝族就是我的骄傲。上午听到这话的我下午回 到宿舍,就把皮靴底下的铁质鞋掌藏在手套里,对着正在上铺休息的那个女孩高 叫:" 你说了什么,你能不能把上午说的话再说一遍?" 那女孩也来劲了,坐了 起来说:" 咋个嘛,说了又咋子?" "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 说就说,你们少 数民族就是野蛮……" " 是嗦?" 我心想:那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 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没等她说完,我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就把她从上铺扯下来, 什么都没说就是两耳光,因为手套里面本来有东西,她白皙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五个红印子特别显眼。伴随着她的哭声,所有的女生们都跑来看热闹,唯恐天下 不乱,也是,她们又不能谈恋爱,还有什么比看打架更刺激的呢?不用说,最后 的结果就是在全体女生大会上,面对黑压压的一片作检讨。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 什么都没法想,加上还想打人的激动以及巨大的压力,不知道怎么,我自己也" 哇" 的大哭起来,明明是她先说我" 野蛮" 的啊,为什么检讨的是我啊…… 检讨会出丑还在其次,最惨的是关于那个重庆帅哥的梦想从此破裂了,再一 次见面的时候,他脸上的冷漠差点把我原地冻成冰棍。 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我是绝对不会打她的,她爱骂什么,随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