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江源头出发 我们乘车,骑马,走路来到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在燕石坪,我们欢送洛 阳8 名队员上源头,同时我们雇了一批耗牛驮上物品,队员步行,10天后到达长 江发源地--格拉丹冬雪山的姜吉迪茹冰川,在尧茂书遗留草帽之地立下了" 长江 之源" 这块纪念牌。长江的源头我没有机会看到,也没有太想去看,因为冰川太 多,任何一滴水都可能是长江的起源。从源头下来的水很浅,船根本不能漂流, 只有到了通天河,万流汇集的长江才显出庞大的气势。所以我们在开始的时候需 要光着双脚拖着船只移动。 6 月6 日我们在沱沱河举行了正式漂流仪式,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插上象 征性的国旗,队员们做出自己的承诺,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视直播,我们面对前方 的征途,也没有那么多" 做秀" 的机会。 长江全长6300多公里,落差6500米,金沙江段的落差高达600 多米,特大甲 等、乙等险滩700 多个,只有将这些险滩一个个漂过才能打破日本著名探险家植 村木一在世界第一大河--亚马逊河创造的世界纪录。 在沱沱河流经的区域,相当一部分是泥泽,我们从第一天起每天需要在冰雪 中光脚拖船十多个小时,没有雨鞋,没有防冻霜,刺骨的疼痛融化在汗水的滋味 之中,不知不觉中,我们的脚指甲渐渐地被泡软、泡脱。 长江上游的气温变化很大,夹杂着冰雹的倾盆大雪成为了家常变法,这个时 候,人和船上的行李只有湿透的下场,没办法,为了保护队里的照相机,我们都 不得不奉献出自己仅有的雨衣。 到了黄昏,终于能够靠岸搭起帐篷,一碗汤、一块压缩饼干,就是一天唯一 的食物,带的食品有限,给养一天天消耗,无法补充,要维持到下一站就得时刻 算计,800 里无人区中,任何货币都成了废纸。其实,谁又在乎吃什么呢?边嚼 饼干,心里已经边在忙着想睡觉了。把打湿的" 鸭绒被" 用力拧,等到基本上拧 不出水来时,把雨衣盖在里层,鸭绒被搭在外面,浑浑沌沌地也就对付过去一晚 上。 两天过去了,终于到了每一个队员的情绪都很高的一天,这是因为我们真正 见识到长江源头的迷人风光,这种美丽,简直令人发狂:湛蓝得令人泪下的天空, 童话般的雪山和冰川如同梦幻的境界。那成群的牦牛、野马、白唇鹿悄悄在河边 吮吸,上万头羚羊奔跑不息,那种静谧,那种野性,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 漂流队里拍电影的、拍电视的、拍照片的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文人们更 是动情,每天在船上划了一阵后,就拿出自己的得意作品朗诵一番,别人卖力气, 他们就供大家消遣(也乘机偷懒)。业余歌手就更多了,大家最喜爱" 伏尔加船 歌" ,那悠扬,深沉的弦律始终回荡在沱沱河的上空,惬意极了。 好景总不会太长,到了第四天,我们就陷进了被称为" 死湖" 的一片水域, 其实地图上没有这个概念,河水本来的宽度是一定,可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人的 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大片水域,连应该往哪里去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这里根本不能划船,只能靠我们赤脚下船拖着走," 死湖" 真大啊!整整拖 了一天,我们的船才得以靠岸。" 死湖" 也真凶险,到了晚上,狼和熊就在帐篷 周围从晚叫到天亮,害得我们时刻提防着,本来困乏的身体更加劳累。 从" 死湖" 出来,我们总算在第五天连拖带拽地" 漂" 到了长江第一滩" 烟 帐挂" 。船队刚一拐弯,突然两只黑熊从山上跑下来向船直冲而来。我们大吃一 惊,但随即却有了兴致,居然不怕死地纷纷拿起随手携带的照相机一顿猛拍。 四川电视台的记者姚遥一人驾一条橡皮船壮着胆子还朝老熊划去,正在独自 拍摄时,透过相机镜头,眼看老熊就要扑过来了," 啊--" 他吓得大吼一声,丢 开相机操浆就想逃命,幸好,队里的武警三朗鸣响了手枪,关键时刻,还是武警 战士比秀才管用,那两只知道了厉害的黑熊呆头呆脑地调过头向山上逃了。 我们正在互相取笑," 哗" ,船突然下了滩,落差之大,我们连回过神来的 时间都没有,一阵猛烈的倾斜,船上仅剩的四箱食品罐头全部倒入江中。等花费 九牛二虎之力把船靠岸后,一小时前还兴高采烈的我们就乐不起来了--口粮只有 一小口袋白面了。 开饭了,清汤寡水的面糊糊一锅,半饥不饱的每人一瓢,再加上如狼似虎的 队员们,没有一分钟,每一个三两就吃完了自己的一份。队员们拿着空碗你望我, 我望你,男人们特别希望我们几个女的能发扬一点风格,但这只能是一种幻想。 在这里男女是绝对平等的,同样劳累,同样饥饿。就连平时最怕身体发胖的卫生 员小田,她也舔着嘴巴不停的回味刚才面糊糊的滋味,还不断唠叨:" 只要能吃 一顿饱饭,长重50斤也不在乎了,还参加啥子健美比赛哦!" " 瞧,地主让老熊 吓惨了" ,为了转移肚子的注意力,我们把" 斗争的矛头" 指向了壮如公牛,很 有城府的肉头地主--姚遥,他正端着碗坐在河边发呆。听到这句话大吼一声:" 是老子把老熊吓跑了" ,说完将碗狠狠摔在河里,转身向帐篷走去。 没想到,这顿面糊糊竟是我们" 最后的晚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