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 上大学对学生,对家长,都是一个人一生中的里程碑。事实上,我大部分的朋 友和家人不光为海丝的命运,也对我的命运担忧。 “要知道,看着你最小的孩子离开家总是最难的!”有人说,“或许海丝会好 的。不过你会怎样?”也有人说。“不管怎样,你对海丝已尽完义务了。我们知道, 让她离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人人都认为送海丝去上大学,对我来说是一个精神上 的难关,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当海丝还是个感情上不成熟、 脆弱的没有什么交际能力的十一岁的孩子时,我就让她跨过半个国家,寄宿在很远 的学校上了三年学。那才是难呢! 与去聋儿中心学校比较,送海丝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独立的十八岁的孩子去大 学念书,而且开车只有半个小时,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我实际上是在高高兴兴 地帮她整理行装。 当海丝告诉我,她想提前几天去学校,参加大学女生联谊会活动周时,我感到 很高兴。在我们最近关于有声世界和无声世界的讨论后,我想活动周对海丝是个很 好的考验。“太好了!你也许可以在里面担当哲塔、阿尔法之类的角色!我上亚拉 巴马大学时,就是哲塔。”“妈妈!”海丝反对道,“我不想当哲塔!”“当然! 由你定”我肯定,她没有再谈下去。 我自然想到,海丝的残疾也许会影响同伴们对她的认可。活动周竞争气氛很浓, 不过在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显然也有很多听力残疾的学生,海丝不会有什么适应不 了的。活动周结束时,正是学校正式开学之前,她决定向科学进军了。 虽然海丝喜欢她在女生联谊会里与朋友在一起的经历,但她很快知道了作为一 个预备会员不利的一面,联谊会的联系和职责需要占用很多时间,超出了她的课余 时间。 不到一个月,海丝便正式退出了女生联谊会。她告诉我,她想集中精力学习, 空余时间则用在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的校园浸礼会组织的活动上,我知道放弃加入 女生联谊会对她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理解并分担了她的失望。同时我更充分地 看到,海丝在处理主要和次要事情的矛盾时,已经学会作出迅速坚定的选择。我想 这显示了她的聪颖和成熟。 我还不知道,海丝已经开始认真考虑她生活日程中最重要的事,她的将来以及 她的目标。1991 年10 月2 日,在一篇新生必修的写作作业的日记中,海丝在她 的题为《我的生活目标》中开头道:“我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美国小姐。” 海丝在她的文章中描述了,她七岁时在电视上看到美国小姐大赛的情景。当她看到 一个参赛者跳芭蕾舞时兴奋不已。以后几年,每当她自己练舞时,总会想像有一天 要到亚特兰大去表演。去年在谢尔比郡少年小姐竞选赛上获得的特别奖,又燃起了 她成为美国小姐的梦想。作为一个美国小姐,她结束道,她将可以证实上帝的无所 不在和无所不能,并且以此鼓舞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失聪的孩子们”。 我是三年后才看到那篇文章的,我一直不知道海丝那时的眼光就那么高,我也 不知道海丝已开始为她的梦想在一点一滴地打基础。 初秋的一天,海丝来到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接待中心,找在招生处工作的一位 朋友,准备将借的课堂笔记还给她。这位朋友的上司正巧在那里,朋友便介绍道: “海丝,这是特蕾莎·斯特科兰。”海丝肯定看起来很惊讶,因为那女孩指着的办 公室墙上的一排历年曾当过亚拉巴马小姐的本校学生的照片,说“那就是特蕾莎!” 海丝飞快地看看特蕾莎,又看看照片,再回过来看看特蕾莎。她的脸上放出了光彩, “您曾经是亚拉巴马小姐吗?”海丝问,“我去年也参加了一次选美赛,不过只是 第二亚军。你想看看我的照片吗?”“当然了,”特蕾莎说,“下次你来,带着照 片,我很想看看。”不到一星期,海丝又回到了招生处,给特蕾莎看她在谢尔比郡 少年小姐竞选赛中的照片。这些照片,引起了特蕾莎的兴趣:“海丝,你跳芭蕾? 太好了。不过你怎么听到音乐呢?”于是海丝解释,我让她跳芭蕾以便锻炼听力, 她在亚拉巴马艺术学校和伯莱尔坞芭蕾舞团跳过芭蕾。特蕾莎听了十分感动。她告 诉海丝,“现在大部分参加选美的女孩都是唱歌,而你是跳芭蕾,也许你可以考虑 参加今年的杰克逊维尔州小姐竞选赛。”她们两人谈了很久,海丝问了许多,得知 特蕾莎不仅是亚拉巴马小姐,而且在美国小姐选美竞赛中获得过第一亚军提名奖。 “你得了很多奖学金吗?”海丝想知道。 特蕾莎告诉她,在七十年代,竞选赛主要都着重“选美”,并不像如今重“奖 金”。那时学校给她的奖学金已足够支付她读研究生的所有费用。“如果你对奖学 金感兴趣,那就该参加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赛。冠军得主免一年的学费,特长 奖是免费一学期。”这些真的引起了海丝的兴趣,她告诉特蕾莎她一定考虑参赛。 也许你不信,特蕾莎·切桑·斯待科兰并不是海丝那年秋天在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 遇到的唯一的亚拉巴马小姐。她还在校园里遇到了一个牧师的妻子简·莱斯·豪罗 韦,比特蕾莎早几年,她也曾是亚拉巴马小姐。所以,海丝也和她谈起了竞选赛, 并表示对奖学金感兴趣。那年下半年,简作为裁判出席了华勒斯区小姐竞选赛(和 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的竟选赛一样),也是亚拉巴马小姐选美系统范围内的地方选 美资格赛。她问海丝是否愿意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海丝去了,并决定参加杰克 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的竟选赛。 听说海丝想参加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选美,我很高兴。同时她还告诉我, 她也要参加圣·克莱尔小姐竞选(另一地方性的选美,离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 赛只有两星期)以便积累经验。我同意她的计划,我想多些经验总是好的。我看到 海丝对竞选越来越感兴趣,头一年的疑虑已成为过去,看来她也有意在有声世界里 站稳脚跟。 我想这真是太好了。但我们却还不知道这么做要付出的繁重代价:时间、更多 的钱以及没完没了的案头工作。 海丝头一年仍可以穿少年小姐竟选赛时穿的衣服。但她还需要在接受裁判面试 时穿的晚礼眼和其他服饰。亚拉巴马小姐以及美国小姐竟选赛规定,每个参赛者都 要单独上演讲台,谈论一些她愿意而且能够谈论的重大的社会话题和为实现一个目 标而制定的可行计划。因此,海丝除了要填写各种申请书和履历表,写清有关家庭、 学校、个人的简历以及关于过去和现在参与任何社区活动的状况外,还得把个人的 台上表演摆在首要地位。 斯苔希帮着采购物品,因为她丈夫汤姆提前从军队复员到社会上找工作,这期 间,他们带着外孙沙恩一起帮我忙了一段时间。在工作日里,斯苔希领着沙恩逛商 场,寻找合适的衣物,以便海丝周未回家时我们可以带她去试穿。斯苔希对时装很 有眼光,并且很会讲价。但即便是半价,海丝的新兰色晚礼服也花去了五百美元, 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大家齐心协力,为海丝参加1992 年2 月29 日的圣·克莱尔小姐竟选赛作好 了一切准备。那是一个我们谁也不会忘记的夜晚。 那天晚上的主持人恰巧是特蕾莎·斯特科兰。海丝在节目开始前,在后台碰到 了她,并热情地打招呼,而特蕾莎的反应只是一脸的疑惑。后来我们才知道,特蕾 莎当时没有认出海丝来,对此我毫不奇怪。因为每次海丝把头发盘起来化了妆,连 我都会认不出来,真是判若两人:从一个人们每天在校园里看到的“邻家可爱的小 女孩”,变成了一个十分成熟妩媚的窈窕淑女。 我认为那天晚上,海丝着泳装和晚礼服的表演都很美,而且舞也跳得好。然而 到即席答问时,麻烦就来了。每当海丝站在麦克风前等着提问时,我的心便悬了起 来,而那一刻似乎总是给人一种持续到永远的感觉。 “海丝,”提问开始了,“作为一名芭蕾爱好者,请告诉我们,谁是你最喜欢 的舞蹈家?为什么?”我的心一惊,因为我知道她会说“谁”,我只好祈祷她能说 清楚他的名字,使观众和裁判能够听懂。 海丝转向观众微笑着答道:“我最喜爱的芭蕾舞蹈家是米哈伊尔·巴利什尼可 夫。”她以那样的姿态,清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我想欢呼。当问题重复前,我长 长地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此刻,海丝慌了,也许是她的大脑一时抑制住了?还是因为别的 什么原因,我们永远无法知道,连海丝自己也解释不清。她对自己那么崇拜的那位 了不起的俄国舞蹈家米哈伊尔的描述,对那“为什么”的解释只是“因为他跳得高”! 那便是她当时的回答,即使恢复过来后,海丝依然想不出要再说些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他跳得高!”这种话听起来,让人觉得就好像她只是 个小学三年级学生。 那晚,海丝什么也没获得。演出后,当我们这一大帮家人和朋友跑过去慰问她 时,她显得抑郁而尴尬。观众们从演出厅匆匆散去,我在台前等海丝换衣服。特蕾 莎·斯特科兰找到我,把我拉到一边重新介绍了她自己:“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您和海丝第一次来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时我们见过面?”我说我记得。她又说: “我只想告诉您,不要让海丝放弃参加选美。我感觉她在今晚之后会打退堂鼓。” 她继续告诉我,她怎么被海丝的舞蹈所打动。当她站在台上宣布海丝的名字时,她 又是多么吃惊:她在后台碰到的漂亮姑娘和初秋时到她办公室来给她看少年小姐照 片的小新生竟是同一个人! “海丝的潜力很大。她在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竞选赛中会发挥得更好的。” 当我告诉海丝特蕾莎的话时,她宣布,“我是不会参加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选 美的!我再也不参加任何选美了。”“太晚了,”我告诉她,“我已经寄了报名费, 我不想白交那三十五美元。”我说,“另外,我们花五百美元买了那套礼服,我想 至少应该让它穿上两次!”“我太不好意思了!”海丝抱怨说,“太糟了!我真是 糟糕透顶!”我不让她再说下去,而是告诉她我的观感。我终于让她明白,她在泳 装、晚礼眼以及特长部分都做得很不错,“主要毛病出在即席问答上。你可以在那 方面多练一练,其他的都很好。”“没有用的。我想那些裁判不喜欢我,因为我是 聋子。”她争辩道。然后,她抱怨那天下午她与选美裁判们的会面,“他们甚至看 都不看我,显得那么不自然,就因为他们觉得我根本不应该在那儿。”“我猜是他 们自己紧张,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和你打交道。”我告诉她,“我知道有可能不公 平。不过也许得靠你自己来使他们轻松自然起来。”庆幸的是,我不是唯一鼓励她 的人。汤姆和海丝谈起她的选美经历,就像他现在找工作的情形一样。“我去面试, 我就得推销自己,就像你在裁判面前一样,我觉得这对今后的生活也是很好的经验。” 斯苔希则采取了不同的方式。“海丝,如果你不高兴的话,就不要再参加选美。不 过,我认为你该再试一次。如果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选美大赛不是那么有趣, 那就再不要参加任何选美了!”星期一,海丝回学校去了。我不知道她心中的打算, 但显然全家的联合进攻改变了她的主意。她请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聋生协助组的珍 妮特·怀特帮她找个政治科学指导员辅导她一些目前形势的问题。接下来的两星期, 她利用所有业余时间准备那个永远令人毛骨耸然的难题:即席答问。 二十三名姑娘参加了历时一晚的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竞选赛,表演很长。 因为我们得看每一个姑娘从头到尾表演的所有竞赛项目——泳装、晚礼服、特长以 及答问,这个程序和在圣·克莱尔小姐竞选赛上一样。 斯苔希、斯蒂芳妮和我在节目进行时作着冗长的记录。因为我们知道海丝一点 也听不到其他女孩在台上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如果她要做到知己知彼,我们就得 成为海丝在赛前与赛中的耳朵,以便在赛后方便的时候告诉她。 海丝的泳装、晚礼眼表演依然十分出色。漫长的夜晚继续着,我觉得她获特长 奖的机会很大,而那也会使她感觉好得多。我只希望她能通过问答部分,不要再出 现尴尬的场面。终于到了问答时间,海丝信心十足地走向麦克风。“海丝,你认为 美国众议员和参议员们投票赞成为他们自己提薪,对吗? 为什么对?为什么不对?”天哪!我想,不要再提出关于米哈伊尔·巴利什尼 可夫那样的问题! 海丝这次回答准确。我紧张得都记不得她说了些什么,不过她一点也没迟疑, 她的阐述清晰而符合逻辑。好了,这回她通过了! 表演终于结束了。二十三个姑娘排成一行,等着宣布获奖名单。宣布的第一个 获奖者是第四亚军。然后,主持人才意识到她应该首先宣布特长奖得主,于是又回 过去说:“今晚特长奖得主和获得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一学期学费的是海丝·怀特 斯通小姐。”从海丝迷惑不解的面部表情,我知道她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奖。她或 许以为自己获得了第三亚军。我相信,当她得知自己获得了这一学期的奖金时会有 多么高兴。 主持人依次宣布着获奖名单,第三亚军、第二亚军、第一亚军,然后是“1992 年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海丝·怀特斯通小姐!”突然,我们全家和朋友们 都开始雀跃欢呼,我母亲抱着小外孙和沙恩也尖声欢叫着。此时,她怀抱的孩子哭 喊了起来,可是我们好大一会儿都没发觉,因为大家的欢呼声早已把孩子的哭声淹 没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海丝赢了!并不是因为她聋,而是因为她仅仅是一个参赛的普 通新生!我想冠军该是大三或大四年级学生的。我不知道从前是否有过新生当上杰 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的。 后来特蕾莎告诉我,海丝在大赛前面试时,把所有的裁判都征服了。“她是如 此轻松自如。”她评论道。 海丝说,她是听了全家的忠告,并且提前反复练习即席答词,努力使裁判们轻 松起来。她把开始的面试部分,当作是在找工作。但她更多的是尽量让自己放松, 体会其中的情趣,“真是别有趣味!”她笑了。 太好了,不管喜不喜欢,海丝已答应再参加一次竞选赛。作为杰克逊维尔州立 大学小姐,她自然有资格代表学校参加三个月后,在伯明翰举行的亚拉巴马州小姐 竞选赛。 我们很快收到了至少有一英寸厚的比赛须知,里面都是资料和信息。好在它非 常详尽地告诉我们,在亚拉巴马州小姐竞选赛之前应该做什么、什么时间、什么地 点、为什么、怎么做。麻烦的是,所有这些都必须在竞选赛之前完成。 三月底到五月中旬前,几乎每星期都有一些文字工作必须赶着如期做完。我们 需编辑两盘为海丝准备的题为“无比美好”的音乐磁带,海丝得有一本专业选美照 相簿,还要有一份更全更新的演说词……似乎有没完没了的事在等着我们去做、去 准备、去计划。 仅仅是海丝所需的那些衣服就够我的信用卡承受的了,赛前一星期,她每天至 少要换一套新衣裙。每个女孩在赛前三个晚间的招待会上,都要穿不同的晚礼服与 观众见面。 有人教我去借所需的衣裙,但我在海丝的服装上不想吝啬。她长这么大,衣橱 里从来就只是从她姐姐那里接下来的衣服。我总对自己说,我们买的套服和便服足 够她穿好几年的。但如果不是斯苔希花的时间和讲价的技巧,我真不知道我们该怎 么办。幸运的是选衣服不成问题,没有多少人与海丝的身材类似,二至四号的小巧 服装从不会脱销。 尽管如此,那年冬春夏季,我还是在服装和其他与竟选有关的费用上花了约五 千美元。光是那件竞选亚拉巴马小姐所要求穿的、传统的、新的纯白色晚礼服就是 一千美元。 除了经济紧张和时限的压力外,另一个意外是海丝的杰克逊维尔州立大学小姐 赛的指导结婚了,突然辞职搬走了,她本来是海丝参赛全过程的顾问。 如果不是特蕾莎、简、珍妮特和另外几个好心人的帮忙,我们真的会不知所措, 尽管全家都想帮助她,但我们谁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复杂的选美过程。 5 月1 日,我和海丝参加了亚拉巴马小姐理事会召开的一年一度的赛前讨论会, 心中才有了些底。那个周未最有价值的是,我有机会与其他经历过这些过程的母亲 们交谈,她们给我们这些新手们传授经验。她们的忠告多的简直要用车载斗量,而 我们却只剩下六周时间作最后的准备了! 在计划和准备过程中,我们母女之间大部分时候都配合得相当默契,但有一点 我们两人的意见很不一致,那就是海丝的发型。 海丝喜欢把头发披下来,因为那样简单些。我认为这样使她看起来大小,像一 个天真的小女孩,主张她把头发盘起来,可以显得大一些、也成熟一些。 而她觉得作头发,把头发盘在头顶上简直是受罪。直到我必须把她交给在伯明 翰桑福德大学校园内的竞选赛官员们的前一天下午,我们还在争来争去。 参加亚拉巴马小姐竟选赛的每个参赛者都必须自己做头发,海丝坐在她房中的 镜子前烦躁不安。她满头黑发那么亮滑,无论她怎么夹,大股的头发仍然到处跑。 海丝烦透了,怪我硬要把头发盘起来,然后宣布:“我不盘起来,妈妈,它们 根本不听话!”“你不可以把它放下来,”我说。 “是我的头发!”“用那个香蕉发夹,你得把它盘起来!”“我不想盘起来! 我喜欢头发披下来!”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了,斯蒂芳妮碰巧来了。“请你去看 看海丝的头发该怎么弄。”我请求她。过了好一会儿,不过我不在场,她们两人终 于选定了一个海丝觉得她自己可以弄的发型。我真想欢呼上帝万岁,使劲拥抱我的 妹妹,她真帮了大忙。不过我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海丝改变主意。 实际上,斯蒂芳妮那天不仅是来道别和祝海丝好运气,而且是来帮我一起完成 我俩计划好的一些小惊喜。在比赛讨论会上,其中一位母亲提议在准备的那一周, 我们每天将送给自己的女儿一份特别而有新意的小礼物,或是一张鼓励的字条。 斯蒂芳妮和我送给海丝准备比赛的第一天的礼物是最大的一件。有人老早建议 海丝把长毛绒动物放在屋里的椅子上,把它们当作裁判来练习面试。 她那样练了好几个星期,最后一星期她还多带了两只小动物作额外练习用。 不过斯蒂芳妮和我都知道,她一定不好意思把自己最喜欢的一直陪伴她的长毛 绒动物——最亲爱的老朋友大熊,带到亚拉巴马小姐竞选赛上去。所以,我们把大 熊装在一个大盒子里,并附上一张字条,写着:“我跟你这么多年,我知道没有我 你是不成的。所以我藏了起来,今天我来了!”我可以想像,她打开用彩带彩结包 好的盒子时,那略带羞涩的惊喜样子: “哦,妈妈!”我也知道有大熊陪着她,她会格外开心的。 星期一上午,我把她送到桑福德后,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在台上看到她。 竟选赛的官员们把姑娘们隔离在校内,为四个晚上的比赛进行排练、面试和强 化训练。我们只能在每天晚上预演后的公众招待会上聚上一会儿。但在那一大群人 中,我与海丝的见面只是她给我一张单子,上面列着诸如消毒剂,浴巾,清洁剂、 裤袜之类需要我第二天送到她宿舍去的东西。好像每次我们谈话,她都要更多的裤 袜,只那一星期她就穿坏了二十五双裤袜。 几个月忙碌的准备之后,比赛周本身似乎显得格外地平静,平静得几乎有些令 人失望。直到星期三晚上的预赛,家人和朋友们一连四个晚上都在那儿助威。母亲、 斯蒂芳妮、斯苔希和我都是爱紧张的人(这时斯苔希和汤姆已搬到科罗拉多,他们 是专为亚拉巴马小姐周而来的),唯有父亲总是在那里不愠不火地抱怨:“整整四 个晚上!都是黄金时间!这竞选赛耗费了我不少养神的功夫,你怎么回报我!我说, 最好是值得在这儿才行。”那晚,当海丝穿着她的预赛泳装走过舞台,我父亲探过 身来耳语道:“看她在台上那模样,就知道她多盼望这一刻!”我当然知道他指的 是什么。对我来说这似乎不可能:那穿着泳装和高跟鞋在两千人面前信心十足地从 台上走过的漂亮女郎,和那平日去海滩游泳都坚持要在泳衣外面套上一件长长的T 恤衫的女儿,竟会是同一个女孩! 这与我们曾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截然不同,我们全家比在任何州级竞选赛上都要 紧张。除了海丝,无人例外。她似乎又一次稳操胜券,在星期五的预赛中,她获特 长奖小组第一名,我们想她肯定会进入决赛。我们期望越高,也就越紧张。 海丝果真闯入了最后一晚的决赛。这意味着,那天晚上她在舞台上又要从头到 尾表演一遍。观众从一开始就对海丝很热情,当她身穿配有闪亮小片的兰色晚礼服 出现,开始那二十秒的演说词“有了向上的勇气、自尊与自强和上帝的帮助,有志 者事竟成”时,人群中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当她随着“无比美好”的乐曲表演完芭蕾后,全场观众都已为她倾倒了。 我想也许,只是也许,她赢了! 当主持人宣布海丝获得全能特长奖时,我更加肯定她会赢了。所以当她获得第 一亚军时,我不禁有些失望,她离目标近在咫尺,就差一点儿了。 海丝自己欣喜若狂。她已决定第二年再角逐冠军。 第二天早晨,海丝突然说她的下颚疼痛难忍。星期——大早,离亚拉巴马小姐 竟选赛结束还不到三十六小时,我就找牙医为海丝预约了急诊,拔去了四颗有病的 智齿。同天下午,海丝还不能说话,就坚持要我打电话给迪凯特的波特马兰小姐选 美大赛的官员们,那是第二年的亚拉巴马小姐赛的第一资格赛之一。要我告诉他们, 她打算在七月四日的周末参赛,离现在只有一周半的时间了。 我打了电话,但当我看到女儿那张肿胀着的脸时,就不得不摇着头说: “可惜明天那里没有金花鼠小姐竞选赛,不然你赢定了。”她至少还没痛到不 能笑的程度。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