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的小女儿邓榕:爸爸为我定下了亲事 邓榕 还是在前一年,也就是1971年下半年,我还在陕北的黄土塬上的时候。著名老 将军吕正操的女儿吕彤岩从中国医科大学毕业,正好分配在离我们村子五里地的公 社卫生院当医生。在陕北这个遥远的穷乡僻壤,竟然会遇到熟人,我真是高兴极了。 我常常抽空走到公社,找她去玩儿。有一天,聊着我们在北京熟悉的生活和熟悉的 人,她突然说:“唉,我认识一个人,叫贺平,一定跟你合得来。我要介绍你们认 识!”她也是个说干就干的干脆人,在回北京的时候,还真的去找人,并且生拉硬 扯地让我们通上了信。 贺平的父亲贺彪早年是洪湖赤卫队的队员,红二方面军的卫生部长,解放后任 中央卫生部副部长。“文革”后被打成“走资派”,那时已下放到江西卫生部 "五 七”干校装牛棚”进行劳动改造。贺平本人是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的学生,“文革” 中被莫明其妙地诬谄为什么“中国共产党非常委员会”的人,被抓进监狱关了一年 零四个月。审查了半天,一句“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就放了出来,现在分配在湖 南沅江一个军垦农场劳动。 可能是因为遭遇相似吧,几次通信之后,我们就感到共同语言很多。不久,贺 平准备到江西永修探望在“干校”里劳改的父母,要路经南昌。我将此情况如实地 报告了父母亲。我那个妈呀,平时就老是觉得他们的“问题”影响了我们子女,总 怕我们找不到对象,正在担心着呢。一听说贺平要来我们家,立即乐得什么似的。 2月的一天,我到南昌火车站去接贺平。通了两个月的信,只见过照片,相互还 未谋面呢。我是近视眼,还是贺平先认出我来。我对他的第一个印象:这么高的个 儿!我带他坐着公共汽车回到步校的家中。要知道,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啊,我们自 己都还没想什么呢。可是我的爹呀、妈呀、奶奶呀,三个老人却好像进入了“紧急 状态”似的,一下子忙了起来。妈妈一来就问东问西的,俨然一副相女婿的样子了。 奶奶把锅敲得叮铛响,做了好多的菜,把一个小方餐桌摆得满满的。这么一个26岁 的大小伙子,又是从湖南军垦农场来的,一定是饿坏了。奶奶做得多,他也就吃得 多,一点儿都没客气。那么多的饭呀菜呀竟然一扫而光,最后把一桌子的碗和盘子 全都摞在了他的面前。我们四川人请客,就喜欢人家能吃。奶奶一边收拾碗筷,一 边乐得喜上了眉梢。下午,妈妈和奶奶在种丝瓜,贺平就去帮忙。他个子高,又会 干活儿,三下两下,就把个丝瓜架子搭好了。奶奶说:“还是高个子有用哟!”晚 上大家坐在楼上,贺平把各种听来的、看来的消息,什么林彪倒台的“内幕”消息 啦,什么老干部解放的情况啦,全都一一告诉了三位老人。他们男孩子,到处能跑, 见的人又多,消息比我们可灵通多了。我们最爱听的,是林彪倒台的经过,最关心 的,则是解放老干部的消息。 贺平是个大实在人,初来乍到就一点儿也不认生,见了三位老人也这么亲,一 下子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住了两天,他离开我们这里,去永修卫生部“干校 "看 望他的父母。临走前,他把给他父亲带的一条云烟(当时挺不容易买到的)一分为 二地掰开,给我的父亲留下了一半。把贺平送走后,我回到家,只见三位老人,搬 个小竹板凳,坐在厨房后面小院里的丝瓜架旁边,正在说着什么。看见我回来,妈 妈叫我也过去,好像还挺正式的。爸爸一脸高兴的样子,一拍大腿,用他那浓重的 四川口音说:“看样子,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父亲这个人,干什么都那 么认真。定个儿女的亲事,竟也好像当年决定国家大事一样的正式。当然啦,父母 亲最高兴的,就是儿女们的幸福啊。(摘自《我的感情流水帐》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