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手术前后 事情发生在六月二十六日,第二轮大选之前。 十七点左右,我下班回到别墅。这一天很紧张,很繁重。我在前厅走了几步, 在椅子上坐下,打算就在这儿休息片刻,然后再到二楼更衣。 突然,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从腋下将我架起,拖走。一个高大、强 壮的人。那时还没有觉得疼痛,就是这种恍如隔世的惊恐。刚才我还在这儿,可现 在已经到了那儿……有一种接触到另外一个世界、接触到与我们全然不知的另一种 现实的感觉。真的有这种感觉…… 接着,疼痛袭来,巨大的、极其强烈的疼痛。 感谢上帝,值班医生阿纳托利。格里戈里耶夫就在我的身边。他顿时明白我发 生了什么状况,并且立即给我注射正是心脏病发作时必须注射的药剂,实际上只有 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地把我安置在这个房间里,抬进一张床来,接上了需要用的 装置。我的妻子和女儿都吓坏了,她们的样子看上去真可怕,大概,我的模样…… 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 我在心里想道:“上帝,为什么我竟然如此不走运!已经是第二轮了,剩下的 日子屈指可数!” 第二天,我以巨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坐起来,仍然只是重复着那句话:“为什 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发作?”奈娜不停地说:“鲍里亚,我求求你,安静些, 一切都会好的,不要着急!” 我决定不取消与列别德预定的会见。 心肌梗塞发作后的第二天,六月二十八日,他们把已经安放着我的床铺的普通 会客室安排成类似办公室的样子。摄像师(我们克里姆林宫的)久久动着脑筋,设 法在胶片上不出现任何多余的东西,特别是一直摆在那儿的钢琴,当然还有床铺; 医疗装置用东西盖了起来。奈娜只恳求一点:“鲍里亚,你千万不要站起来!就坐 在椅子上!你不能站起来!”但是,我忍不住,我用意志力迫使自己站起来向客人 问好。 列别德对会见非常满意。他被告知我感冒了,因此他没有提多余的问题;而我 不知道为什么却记住了他那不同寻常的外表:黑色的便鞋,白袜子,颜色鲜艳的格 子上装。“他这是一身夏天的打扮”———脑子里闪过与政治完全无关的想法。 体力已经逐渐恢复,然而医生暂时还绝对不允许我走动。 但是,距离七月三日(第二轮大选)没有几天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总 统和他的家人在哪儿投票?奈娜坚持要将投票罐直接给我这个“重病号”送到家里 来。她几乎哭着说:“这是合法的!”“是的,是合法的,但是我想和大家一起投 票。”我把塔尼娅叫来。“你有什么建议?”于是我们讨论了各种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