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是的,卢布的崩溃沉重打击了价格体系和人民生活水平,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危 机。但是慌乱并没有转化为惊恐,人们逐渐适应了。某种程度上说,这挽救了我们。 这样一来,无力支付工资的危机就被化解了,国家的金融心脏又开始跳动;尽 管暂时还要依靠人工辅助装置,但这毕竟…… 没有经营国家短期债券的银行经受住了倒闭的冲击。地方工业得以复苏。此前, 由于进口商品在市场上占据明显优势,地方工业没有足够的发展空间。每一个商家 ———从小铺子到大石油公司———都在学习按照新的价格体系和力求节俭的新体 制去生存。越来越多的报道和议论认为危机改善了国家商业,把它锻炼得更加坚强。 尽管锻炼的过程的确令人“休克”。 但是,既然没有死去,就意味着还活着。 我们又一次走到了深渊的边缘,但命运之神又一次保全了俄罗斯。有的人一直 梦想的革命以及社会反抗这回并没有发生。是什么再次拯救了我们? 我们用非常沉重的词语———“改革”或者“市场改革”来称谓的东西在西方 的报刊中有一个简单而明了的名称:民主革命。在我们这儿,这样来称呼过渡时期 是根本行不通的。 对这个现象加以解释既简单又复杂:俄罗斯已经疲于搞革命了,甚至对这个表 示暴动或社会性剧变的词语都感到厌倦。 在政治变革最重要的转折关头,俄国社会支持民主。但它过去不希望、现在也 不想有任何剧变。 早在八十年代末我就彻底明白了:俄罗斯拥护根本性的变革,但不支持革命精 神,后者是危险的玩意儿,而且总与武装暴动、暴力或者政变联系在一起。戈尔巴 乔夫时期,在莫斯科举行的支持民主的集会完全是和平性的。 我很清楚一件事:社会期待着改革,这个社会是非常文明的、充满了激情的。 时间证明我的这一评价是正确的。国家拒绝任何用强制力使人接受某些事物的 企图。谁第一个拿起武器,谁就会输。一九九一年是这样,一九九三年也是这样。 俄罗斯选择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国家的民主改造。 但是,“和平的”并不意味着“轻松的”。从一方面来说,这种不流血改造的 热情有助于民主站稳脚跟并取得胜利。但它同时又会让人不知不觉地去期待某种社 会奇迹。有人等待着俄罗斯将会被国际市场张开的双臂所接纳,在国内将出现人们 憧憬和梦想已久的经济热潮。其他一些人则希望自由的市场和竞争的机制会自然而 然地出现———不再有被轧坏了的道路,也不再有极恶劣的居住条件和劣质商品。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 革命,哪怕就是和平革命,也是对旧有生活方式的无情摧毁。世界上的一切如 此迅速的变化,诸如所有制、国家制度、世界观、民族意识形态和利益,甚至边界, 都不可能不在社会中引起震动,不可能不动摇国家机器的根基。 是的,由于我们的“静悄悄的革命”,国家机器被严重地削弱了。 任何一场革命———无论静悄悄的还是声势浩大的———好像都会让当权者悬 到空中,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