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里的中国企业家 自九十年代初开始,从中国去加拿大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通过合法途径入境 的,也有的人是非法入境。因此,加拿大移民部门对中国人格外“关注”,有时难 免出现误会。 1995年12月28日,多伦多国际机场。中国S 省一名姓宫的著名私营企业家,刚 走下飞机,就被加拿大移民官盯上了。由于长途旅行的颠簸,宫先生的西装有些皱, 头发有些乱,人又长得其貌不扬,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特别”。移民官上前拦住了 他,将他带进一个房间。 移民官通过翻译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来考察。” “考察什么?” “就想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一个朋友在外面接我,考察什么我也不知道。据 说是一个什么企业。” 移民官把他的话都记录下来了,又问:“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宫先生说:“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没带多少钱,大概五百美元吧。”并按移民 官的要求把美元拿出来了。 移民官越发觉得可疑。一个企业家出国考察,怎能就带五百美元?住个好点的 地方,两天就花掉了。 “你五百美元,到加拿大能考察什么东西啊?住酒店吃饭,能住几天?” “不够没关系,我朋友在这里。另外,我可以让我手下的人从国内给我汇来。” “你身上还带了什么?”移民官问。让他自己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 宫先生掏出来一大把照片。移民官顿时更加警觉。通常,搞非法移民的“蛇头” 身上,都有很多做假护照用的照片。移民官把他当成“蛇头”了。 “你带这么多照片干什么?”移民官严肃地问。 “这些人是我公司的职员,我出国前本来是要给他们办驾驶执照的。” “宫先生,你这些问题使我们对你更加怀疑。尽管你有来加拿大的合法签证, 但我们不能让你入境。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你今晚在这里呆一夜,明天一 早,你就乘坐这架飞机,返回中国。第二,如果你非要留在这里,对不起,到我们 的拘留所去。由我们的移民法庭来聆听你是不是合法的访问者。” 宫先生急了:“我还有朋友在外边接我……” 移民官根本不听他的:“就这样定了,你现在自己选择。” 宫先生傻眼了。他是S 省最大的私营老板之一,这是第一次出国。在北京时, 他一大群小兄弟前呼后拥地把他送上飞机,那是何等风光!可到了加拿大,连机场 都没出,就要被人家送回去,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他简直要气昏了。明天就回国, 实在没脸见人。他想,来了一趟加拿大,好歹也要看一眼多伦多是什么样再回去呀! 可一想到要在拘留所里等待移民法庭的判决,心里又有些打怵。加拿大的拘留所什 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在电影里看到过美国的监狱。在他的印象中,美国监狱的看 守大都是些大块头的黑人,手里拿一根电警棍,殴打犯人像殴打牲口一样。还有监 狱里的那些犯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一般,他一个弱小的东方人,还不得被他们欺 负个半死?但是为了能在加拿大多呆几天,免得在国内的朋友面前丢面子,就是龙 潭虎穴也要闯闯了。 他对移民官说:“那我还是去拘留所吧。” 拘留所的车来了,装上他就走。也不让他见机场外面来接他的人。 拘留所就在机场旁边。 拘留所里相当干净,相当漂亮,像进入一个三星级宾馆。有电视,有卫生间, 跟宾馆的房间一模一样。而且一人一个房间。与住宾馆不同的是,窗子上装有铁栏 杆。后来才知道,那拘留所原来就是由一个三星级宾馆改造而成的。这是宫先生做 梦也没有想到的! 监狱像星级宾馆,这对中国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中国,蹲监狱无疑是 一种惩罚措施,住在星级宾馆一样的监狱里,能达到惩罚的目的么?但是外国人的 思路和中国人是不同的。据中国报载,阿联酋还有五星级监狱呢!阿联酋在中东地 区富甲一方,就连监狱也非比寻常,犯人如贵宾,坐牢如度假。堪称“超级监狱” 的杜邦中央监狱,监室里收音机、电视机一应俱全,大楼还有运动设施和一流商业 中心,恍如世界一流的五星级大酒店。监狱首长阿里说:“我们相信如果囚犯置身 良好环境中会更好。” 另据加拿大《环球邮报》报道,加拿大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芬代尔监狱,简 直像一个建在郊外的别墅区。从照片上看,那一幢幢别墅式的只有一层的灰色建筑 非常美观,每座房子中间的几米宽的空地全都种上了绿色的草坪,门前的屋檐下摆 放着供犯人休息的沙发。建筑群的旁边有一个池塘,水面上有几只鸭子在悠闲地凫 水,池塘边有一丛芦苇,芦苇丛中还泊着一条小船。池塘的对面是一片很开阔的草 地,报道说,那是一个高尔夫球场,对社会开放,也对犯人开放。就是说,犯人也 可以到那里去打高尔夫球!池塘靠牢房这边有一棵像腿般粗的松树,树下有个很宽 很厚的长条板凳,上面坐着一个穿白汗衫、戴墨镜、留着小平头的犯人,长得很像 美国电影《阿甘正传》中汤姆·汉克斯扮演的那个傻呵呵的阿甘。他背对镜头,面 向湖水,不知在想什么。如果不是照片说明中说他是个犯人,人们一定会把他当成 是汤姆·汉克斯的一张生活照。报道说,这个监狱是关押轻犯的地方,一共关了132 个犯人,每个房子里面住8 至10个犯人。不久前,一个杀人犯因为关重犯的监狱人 满为患,把他临时关在这里,但是由于这里属于“最低限度的保安措施”,只有一 道没有电的铁丝网,结果让那个杀人犯很轻松地“溜之大吉”。记者将这个杀人犯 “越狱”的消息报道出来的同时,也把这个疗养院一样的监狱向社会曝了光,引起 强烈的社会反响,尤其是引起广大纳税人的愤慨,包括海登和蔡世新在内,他们认 为政府给予犯人们的待遇太好了,用纳税人的钱去让那些社会渣滓享受,实在不知 那些官僚们是怎么想的。穷人们看了也生气,认为犯人们比他们的日子还好,这不 是鼓励犯罪吗?犯人们除了不自由以外,再没有什么比普通人差的了! 多伦多机场拘留所的条件虽比不上阿联酋杜邦中央监狱,也不如大不列颠哥伦 比亚省的芬代尔监狱,但对从没见过外国监狱的宫先生来说,已经够惊讶的了。要 是在中国,有这样的监狱等待犯人,那么,犯罪率一定会大大的提高! 拘留所的看守对宫先生说:“你要在这里关三天。1996年元月1 日早晨9 点出 庭,对你的申诉进行聆听。由法官决定让你留下来,还是遣返你回中国。” 宫先生在拘留所里住下来以后,给在机场外面接他的朋友家里打电话:“刘先 生,不好了,出事了。我给扣到拘留所里了。” 刘先生也急了,企业家来加拿大考察,怎么给搞到监狱里去了?刘先生马上给 蔡世新打电话:“蔡律师,您一定要帮帮忙。宫先生是S 省赫赫有名的私营企业家, 有上亿资产。” 蔡世新问:“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材料么?” 刘先生说:“当然有。蔡律师,你看这个案子能不能做?” 蔡世新肯定地回答:“可以。” 刘先生连忙到拘留所去,在会见室里约见了宫先生,对他说:“我一个律师朋 友,可以把你保释出来。” 宫先生当时心情很不好,他知道国内律师的能耐很有限,就说:“律师?律师 能将我保出来?律师管屁用!你应该找多伦多市长把我放出来。” 多伦多市的市长助理曾经访问过S 省,他这次还带来了那个市长助理的名片。 移民官审查他的时候,他在慌乱之中把他认识市长助理的事给忘了。 “刘先生,你不要找律师,你去找市长助理。” 刘先生对看守所的人说,他要跟市长联系。 看守说:“你懂不懂加拿大的法律?你看看那个牌子。” 原来那个告示牌上写着:只准许律师和牧师进入拘留所。 看守解释道:“关进拘留所里的人,只能跟两种人联系,一是律师,二是牧师。 如果想辩护,请找律师;如果想忏悔,请找牧师。” 很显然,其他人只能在会见室见面,不能进去,也不能为被关押的人做什么。 市长来了也没用。 刘先生告诉宫先生:“外面的看守说了,市长来了也没用。” 宫先生无可奈何地说:“那就只好找律师了。我知道在国外请律师都要给钱的。 万一给了钱保释不了呢?” 刘先生把宫先生的顾虑告诉了蔡世新。 蔡世新听了有点生气,这老兄真是不懂得国外的规矩,总觉得他能见市长助理, 就轻视律师。 他对刘先生说:“这个案子如果做不下来,我一分钱不要。你看怎么样?” 刘先生又把话传过去。宫先生很快答应了。 1995年12月28日,蔡世新到拘留所探访宫先生。那个拘留所有点像北京的华都 饭店。楼不太高,进去一看,有不少中国人。 宫先生已经熟悉了里面的情况,对蔡世新说:“大部分都是福建的农民。非法 入境。有的关了7 个月了。” “他们在这里怎么样?” “你没看见,一个个都养得肥胖肥胖的,不愿意走。” “为什么?”蔡世新有些奇怪。 “这些人在这里,没受什么虐待,还天天享受三星级的待遇。早晨是牛奶、鸡 蛋、面包。有的农民一顿吃7 个鸡蛋,能不胖么?” 蔡世新这才明白,为什么中国福建的农民那么愿意去当“难民”。他们在那里 等待聆听,有的等待时间很长,不以为耻,反而“乐不思蜀”。蔡世新对这样的人 很反感,正是他们使加拿大人对中国人的印象变差了。 蔡世新向宫先生了解案子的情况,看了他带来的各种材料。有公司的彩色画册, 还有介绍他业绩的报刊:《S 省日报》、《中华儿女》等。原来他是S 省一个集团 公司的总裁,1988年就开始做生意,电脑、服装、贸易,项目很多,生意确实做得 很大。 看了材料,蔡世新更有信心了。回到办公室,把那些需要呈堂的文件做了摘要, 并翻译成英文。另外又把加拿大的有关法律做了研究。1995年12月31日晚上,他去 看守所看望了宫先生。告诉他耐心等待好消息。 1996年元月1 日早晨,天上下着鹅毛大雪,路很不好走。蔡世新开车跑了一个 小时,赶到机场。移民法庭就设在机场拘留所的旁边。 蔡世新是带着刘先生一起去的,并让他带了梳子、电吹风等用具,要给宫先生 打扮一番,免得他出庭时显得狼狈不堪。 看守把刘先生拦住了:“他不能进。”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蔡世新用英语对看守说:“我是加拿大律师,他是我的中文翻译。” 看守无奈,只好让刘先生也进去了。 让蔡世新感到意外的是,宫先生显得特别紧张。一问才知道,他听拘留所里的 福建农民说,移民法庭的法官是个女的,特别严厉,在她手上的难民案子,没有一 个通过的,都被驳回了。他们说他凶多吉少。 蔡世新安慰他说:“你的案子和他们的不一样。会通过的。” 出庭之前,蔡世新让他刮胡子、洗脸、烫头发,西服革履,收拾得非常整洁。 移民法庭按时开庭,出庭的果然是个女法官。她40多岁,长脸,尖下颏,脸上没有 任何表情,透出一种冷漠和刚毅;她穿一件黑袍子,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衬衫,这种 黑白分明的装束,配上她肃穆的神情,更加使人感到法庭气氛的庄严。蔡世新心情 稍稍有些紧张,心里不由得打鼓:她能接受我的辩护么?但是他对案情心中有数, 因此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于是蔡世新显得落落大方,一脸正气。女法官宣布开庭, 首先让移民部指控官陈述控词。 移民部指控官说:“尊敬的法官,我们之所以要拘留这位来自中国的宫先生, 是因为有以下三个疑点。第一,这个人进来的时候,搞不清他要考察什么企业,考 察目的根本不明确。第二,这个人号称是中国成功的企业家,但是他身上只带了五 百美金。尊敬的法官,五百美金在加拿大两天就花掉了,他怎么考察?第三,这个 人身上带了许多他们国家的各种人的照片。您也知道,我们这个机场,每天都会发 现一些来自中国的非法入境的假难民。由于他带有那些照片,我们怀疑他是中国组 织非法移民的‘蛇头’。” 法官听完移民部官员的起诉,把头转向蔡世新:“被告律师有什么要陈述?” 蔡世新用流利的英语抑扬顿挫地说:“尊敬的法官,之所以会出现这场指控, 是因为有一些误解。宫先生那天经过长途旅行,非常疲倦,到达机场的时候,衣冠 不整,其貌不扬。我在拘留所里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感到他不像个真正的企业 家,头发很乱,胡子很长,西装上全是皱褶。但是在我接触他的所有材料以后,我 感觉,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其貌不扬的宫先生,确实是中国一位非常成功的私营 企业家。” 法官说:“何以见得啊?” “首先,我已经审阅了他随身携带的所有材料和文件。尊敬的法官,请您看, 这些中国著名的杂志、报纸,上面都有他的照片和长篇报道。他拥有的企业有十几 家,有上亿元人民币的资产,相当于大约一千五百万加币。这样的企业家,即使在 我们加拿大,也是成功的企业家了。他第一次来加拿大,不知道加拿大是什么样, 也确实不知道在加拿大能做些什么业务。如果他有了目的,就不用来加拿大了。我 们加拿大确实没有像美国的‘可口可乐’、‘麦当劳’那样知名的东西,让他感觉 可以在中国做,所以他要来加拿大考察。你让他一下就说出他到加拿大来考察什么, 他当然说不出来。尊敬的法官,1994年,我曾随加拿大总理去过中国,那个代表团 里有许多加拿大的企业家。我相信有许多企业家在去中国之前,也不知道将要考察 些什么。如果您去的话,您也可能不知道应该考察什么,做什么生意。如果知道就 不用去考察了。因此,移民部的这种指控是不成立的。从法律上和道理上都是站不 住脚的。” 法官认真地听着,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示。就连移民部的官员也觉得有道理, 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 蔡世新接着说:“我的客户不懂英语,你们那样的阵势,确实把他弄得很紧张。 可以设想一下,法官阁下,如果我们一个加拿大商人去中国,也被来这么一下,他 也会紧张的。” 书记员把蔡世新的辩词都记录下来了。 “第二,他身上为什么只带五百美元的问题。这也不足为奇。他是大公司的总 裁,在中国,他身上一般不带现金,他周围有许多为他工作的助手。到加拿大来, 他只身一人,也不方便带很多的钱。加拿大的客户承担他的日常开销,如果需要大 额度的钱,他的中国公司会给他电汇过来。你们谁见过加拿大或是美国的大老板都 随身带很多钱?身上不带钱,不等于他没有钱。法官大人,我想我们加拿大商人到 中国去,也不会把所有的钱都带在身上。所以,这个指控也是没有法律依据的。” 法官仍然认真聆听,移民部官员仍然没有异议。 “第三点,怀疑我客户身上带的那些照片,这只是没有根据的怀疑。我仔细研 究过我们加拿大的海关法、移民法、刑法,没有哪一条法律上说,一个外国人入境 的时候不可以带本国人的照片。因为带了照片就怀疑他是‘蛇头’,这也太牵强了。 综上所述,我认为移民部的所有指控都是不成立的。我请求法官大人,当庭释放我 的客户,让他继续完成他在加拿大的考察任务。” 法官听完蔡世新律师的辩护,宣布:“休庭10分钟,让我考虑一下。”然后把 移民官的指控书和蔡世新的辩护词,以及呈堂文件都带走了。 休庭之后,女法官回到法庭,按照正常的判决程序,又把事实重复一遍。最后 作了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判决。 “刚才我聆听了移民部指控官的指控,和被告律师的陈述,我感觉移民部的指 控也不是丝毫没有道理的。”她的措词谨慎,语调缓慢,可能是为了照顾书记员打 字的速度。“因为移民官在他入境时,行使我们加拿大政府所赋予他的职责,这个 职责就是要弄清楚每个入境者的真实目的,不能让他们到加拿大来从事一些与他们 的身份不符的活动。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我们的移民官在认真履行他的职责方面是 没有错的。所以对那三点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移民部的先生,我现在也不 得不接受被告律师的辩护。被告律师的反驳不无道理,他对有关法律的运用是无懈 可击的,并附有大量的呈堂证据。为了维护我们国家的法律的完整性和连续性,我 决定部分接受被告律师的答辩。另外,在考虑被告律师的答辩时,我也注意到一个 重要事实,就是这位从中国来的宫先生,他持有我们加拿大驻北京大使馆签发的合 法、有效的签证,更加使我觉得,被告律师说的情况也许是真实的。我们加拿大驻 北京大使馆一定当面询问和查实过他的真实身份,不然不会发给他商务签证。从这 一点上说,我能接受被告律师的辩护。所以,根据被告律师的要求,应当将被告当 庭释放。当然,我也要考虑到移民法的制度,所以对这个公正的判决还要附加一个 条件:为了证明你在加拿大考察之后,能正常离开加拿大,希望你付上一千美元的 担保金。在你离开加拿大的时候,我们移民部再退还给你。指控官先生,辩护律师 先生,你们对我的这个判决有没有异议?” 蔡世新跟宫先生说:“这个判决可以了。你满意不满意?” 宫先生高兴地说:“那当然满意。别说押一千,就是押一万也行啊!只要放我 出去就行。蔡律师,你告诉她,没问题!” 移民部的指控官也没有异议。法官毕竟照顾了他们的面子。 法官说:“好,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 梆!敲了一下“法官锤”:“付一千加元担保金,当庭释放!” 走出法庭以后,宫先生像一只出笼的鸟儿,高兴地把两手伸向天空,又蹦又跳, 像是要飞到天上去。 “啊,我终于自由了!在监狱里关了三天,把我憋死了!尽管没受到虐待,但 是心情糟透了。我在监狱里打电话回国,人家问我加拿大怎么样,我就瞎说,不错 啊!没敢讲我被关在监狱里,连个加拿大的毛也没看着。” 到了朋友给他安排的住地,他感慨地说:“以前都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 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当时一点没感觉,在监狱里呆了三天,感觉就是 不一样。过去有人讲‘自由的空气’,我还以为是文人们瞎扯,想象不到是什么样 子,现在我才知道了,确实有‘自由的空气’。我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失去自由的 痛苦。” 蔡世新不由得想起那些被关在拘留所里的福建难民,他们的心态和宫先生肯定 是不同的。那些福建难民大都是农民,他们在这里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有吃有喝还 不用干活,就感到很满足了。而宫先生作为一个有成就的企业家,他有的是钱,想 到哪里就可以去哪里,想出国也不需要偷渡,所以,自由的空气对他来说,是最重 要的事情。因此他又想到那些加拿大监狱,政府把监狱建得那么好,也许主要目的 不是对犯人进行肉体上的惩罚,是在精神上进行惩罚。这就是西方人所说的人道? 至今蔡世新也没搞明白。当然他也没用心去研究。 后来宫先生到海登律师行参观,看到那豪华气派的大楼和办公室,非常感慨地 说:“蔡律师,你在这里做得不错啊!” 当说到他被关三天的情景时,他深有感触地说:“通过这件事,我对加拿大也 增进了了解。要是一个人在我们那个城市被关起来,不用找市长,找市长秘书就办 了。到了国外出了事,靠国内的那套方法是不灵了。找市长,找市长助理都不行, 还是得找律师。尽管加拿大关了我,但是我还是喜欢这个国家,还是要来。我是感 觉到了法律的公正性。当然,首先要感谢你的成功辩护。开始我有点怀疑,你这个 华人律师,带我上庭去跟洋人辩论,如果洋人不接受你怎么办?蔡律师,你真了不 起!你给中国人争光了!” 后来,他找蔡世新为他办了加拿大企业家移民,得到了在加拿大永久居住的身 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