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世纪曙光(4) 他们一边劳动,一边亲切地交谈。 老华侨说:“我十五岁背井离乡,出洋谋生,不论在南洋、旧金山,到处受 欺凌……本埠政府规定,华人晚上十点后不准夜行。百万富翁,不行例外。可只 要花点钱找个日本妓女陪着,就可通行无阻。” 孙中山说:“海外赤子的命运,系于母国之强弱。中国欲致富强,革命为唯 一法门。” 老华侨说:“上次梁先生入闱,我也去了。他那天说了很多话,我只记得两 句,什么‘名为保皇,实为革命’!” 孙中山听了一笑:“纯属骗人!革命与保皇,势不两立,理不相容。梁启超 所说保皇是真,倡言革命是假!”他停止了操作,不无感慨地说,“当年,他们 曾为维新志士,我敬重他们想联合奋斗。可是,他们却大倡保皇邪说,把不识菽 麦的小丑视为神圣,我们只得痛加批驳,决不休战……认清他们真面目的华侨, 都叫他们‘大马扁’呢。” “什么叫‘大马扁’?” “‘马扁’两字合起来,是骗。大骗子。” 老华侨细细琢磨着孙中山的话,良久,朝他点点头:“你来!” 他领着孙中山走到屋角,吃力地挪动一个个大水缸,又拨开地面上的浮土, 从中取出一个埋藏的铁罐来。 里面是绣有并蒂莲花的绢子包着的十几块金币。 “这是我……积攒下来准备办后事的。生居异地,尸骨总要还乡。” 他有些迟缓地将金币一块块地摞整齐,郑重交给孙中山:“给革命军,买一 颗炮弹吧!” 孙中山想要推却。 老华侨拉住孙中山的手:“拿去吧!……我相信你说的话,就凭你住到我这 洗染店里来,我也就相信你真是为国为民。” 孙中山看着他那苍老的脸,那双染上了一层永远不褪色的乌青的像树根一样 粗糙的大手,极其郑重地将金币攥紧在自己的手心里……结友人,反保皇,入洪 门 在美洲期间,孙中山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便是保皇组织遍及美洲大地, 有会员近万人。其组织有总部,有支会八十六个。 相比之下,美洲各地华侨,绝大多数赞成保皇党,而不赞成兴中会或孙中山 的革命主张。 1902年由美国致公党创办的《大同日报》,因主笔欧榘甲系保皇党人,宣传 保皇立宪和洪门应与保皇会联合的思想。及中山先生到美国后,欧力劝旧金山致 公堂总堂大佬黄三德不与其合作,黄不听,欧便在《大同日报》著文攻击中山先 生,并声言洪门不应当尊重中山先生。黄对欧再三劝告,欲使其与中山先生合作, 而欧不但不听劝告,反而大放厥词。致公堂各职员忍无可忍,乃将欧氏驱逐,由 中山先生改组《大同日报》,聘刘成禹任主笔,冯自由为通讯记者。1904年夏, 刘抵旧金山,主持《大同日报》,全力鼓吹革命排满,驳斥保皇派,革命之议论 开始传布全美。华侨受其影响者,日益增加。 继改组《大同日报》之后,孙中山又协助整顿美国致公堂。 “洪门”原名“天地会”,在海外者通称义兴会或义兴公司,唯在美洲者称 “致公堂”。其创立时代,是清初。这时明朝灭亡不久,明朝之忠臣义士为恢复 明朝,而创立此会,其宗旨是反清复明。以后因清朝日固,此组织便成为秘密的 反清团体,称洪门。美国致公堂总部设于旧金山,其他大城市如纽约、芝加哥、 波士顿、圣路易、费城、华盛顿、洛杉矶、西雅图、沙加缅都等百数十埠,皆设 分堂,凡有华侨住在之地,莫不有之,都隶属于旧金山。华侨名列会籍者十之八 九,其势力之大,为团体之冠。 但是因时间久远,大多数致公堂会员,已不了解其原始宗旨,致使“洪门人 士能了解宗旨者,百不得一”。因此之故,康有为、梁启超得以利用洪门组织发 展其保皇会势力,传播其保皇立宪的思想,愚弄致公堂广大会众,以致多数致公 堂职员兼充保皇会干事,情势相当严重。 面对此形势,孙中山当机立断加入洪门,以便改组。虽有种种阻力,但却如 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