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毛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同,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她的迷恋 街上每出一本她的书,我都像小孩子过节一样地兴奋。《撒哈拉的故事》之后,我 像集邮一样搜集了友谊出版社和其他出版社出的三毛所有的作品:《雨季不再来》、 《稻草人手记》、《哭泣的骆驼》、《温柔的夜》、《梦里花落知多少》、《背影》、 《送你一匹马》、《倾城》、《万水千山走遍》、《我的宝贝》、《闹学记》、《我的 快乐天堂》、《高原的百合花》以及有凑数之嫌的《谈心》、《随想》和《亲爱的三毛》。 这些薄薄的书是我永远的精神食粮。 2003年春节前,我趁着回北京之前仅有的半天空闲,跑到尖沙咀PAGE ONE书店去买 有关法国的旅游书,为计划中的夏季法兰西之行做准备。在香港,只要有时间,PAGE ONE 是我必去的地方。 那天是星期四,是我身体状态接近崩溃的时候。因为每天凌晨4 点起床去做《凤凰 早班车》,8 点钟直播结束后,我回家躺一下,再去主持中午12点的《凤凰午间特快》, 连续4 天之后,我就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可不管多累,一进PAGE ONE我就活过来了。 那天,我挑选了关于巴黎和普罗旺斯的旅游画册,再加上刚从美国空运到港的最新一期 《VANITY FAIR 》、《VOGUE 》、《IN STYLE》等等一大堆花花绿绿的杂志,我双手抱 得满满当当的。感觉到怀里越来越可观的分量,我决定该适可而止去交钱了。当时我正 站在旅游书籍区内,只要向左迈出3 大步就是摆满流行书的书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 抱着沉甸甸的书往左转。三毛的全套书就在最高一层的架子上,每次我都会在那流连一 会儿,明知三毛不会再有新作问世,可总是忍不住细细查看一番。那天,就在我精疲力 竭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时候,我的心突然狂跳不已。在一排皇冠丛书中,赫然摆着《我 的灵魂骑在纸背上——三毛的书信与私相簿》。我慌忙蹲下,把怀中的书胡乱摊在地上, 又忽地站起来,也顾不上低血糖头发晕,左手扶住书架,右手气急败坏地抽出那本书。 一翻开书,我的呼吸都急促了。书里竟然有近30页三毛各个时期的照片,大多数从 未发表过,再翻翻书中的内容,都是三毛1973年至1979年在西班牙和撒哈拉生活时给父 母的家信。三毛去世已经12年了,没有她写书给我看,挺寂寞的。而眼下,在最不经意 间,我又看到了三毛的新书( 是她家人整理出版的) ,真令人喜出望外。 三毛去世是在1991年1 月4 日。我是第二天晚上知道这个消息的,从中央台的晚间 新闻。那天我刚刚跟男朋友闹完别扭,他哄了又哄,我还是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 伤心欲绝。天晚了,他只好丢下我回家。我于是一个人愈发地悲愤,看着电视,想着自 己的新仇旧恨。突然,播音员罗京的声音止住了我的眼泪:“台湾著名女作家三毛于昨 天清晨在台北荣民总院自杀身亡,享年48岁。” 我惊呆了。 三毛在书中常常会谈到生死的话题,甚至在给父母的信中,也会时不时地旁敲侧击, 什么她已见过太多死亡,早就能够坦然接受,只是家人都要预备好,免得这一日来了受 不了。就是因为讲得太多,好像狼来了的故事,没有人拿它当真。有时还会让人产生逆 反心理,即便像我这样喜欢三毛的人,也会觉得她在生命的问题上,有些做作。谁想她 真的以自己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二天,当我从震惊中解脱出来后,我翻出了初中时写的一首关于三毛的诗( 中学 时代,除了三毛,我还喜欢顾城、舒婷、北岛的诗,爱屋及乌,因为爱诗,也自己写一 些酸酸的所谓朦胧诗。) 和我所有的三毛的书,反复地看。想到三毛陪伴了我的整个少 年岁月,心里有了一种失去最亲爱朋友的悲哀。那首诗早已找不到了,我只记得在诗中 我表达了对于三毛失去挚爱荷西的理解和痛惜。 三毛去世后,大陆的几家出版社先后出版了《我的宝贝》、《万水千山走遍》和 《闹学记》。其中,《我的宝贝》也许是对我的生活影响最大的一本书。三毛“有许多 平凡的收藏,它们在价格上不能以金钱来衡量,在数量上也抵不过任何一间普通的古董 店……”但这些“所谓的收藏,丰富了家居生活的悦目和舒适”,而且“每一样东西来 历的背后,多多少少躲藏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故事。”于是,三毛请来摄影师,拍下了 她的宝贝,然后,她又写出了寻宝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