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有掌握了对手的把柄才能控制对手。 韩霆是张天成的得力手下,精明能干,而且还不贪好处,酒店所有的事情又都 无法隐瞒他。如果他一捅漏子,那就出大麻烦了,一想到这里,颜定军隐隐约约就 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正在办公室苦苦思量,怎样才能将韩霆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的时候,马滔进 来了。 “大哥,今天文化局又来人了,说我们酒店夜总会属于无证经营,要罚款,要 查封。没有手续就属于非法经营,虽然暂时还有一些方方面面的朋友在罩着,但毕 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该把有关证件办了。”副总经理马滔说。 马滔的话猛然提醒了颜定军。对,何不利用办证的机会把韩霆拉下水呢? 接下来,他和马滔两人详细地商量了有关的细节。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颜定军一个电话将韩霆叫到自己办公室。颜定军开门见山 地说:“韩总,酒店夜总会办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韩霆有点意外地望了望颜定军。 “对,交给你。你是酒店的总经理,今后免不了要与这些部门打交道,在办证 的过程中正好结识一批朋友,这对你今后的工作有帮助。今天我把李经理叫过来了, 你先预支一笔费用,办手续时该花的钱你就花,不要吝惜。现在这世道是这样的, 不花钱办不成事,花多少钱办多大事。” “送现金人家会收吗?”韩霆皱着眉问。 “不收?哪里有送上门来不收的道理?!”马滔带着几分嘲笑的口吻说,“你 就是给人家送一座金山人家都会照收不误,只不过是看什么人、在什么场所、用什 么方法送而已。董事长是信任你才叫你去办这件事的。韩老弟,这送礼也有许多学 问啊。” “那好,我先去文化局试试再说。”韩霆没有再说什么,“至于工商、税务都 好办,只是增加项目而已。” 韩霆心里暗暗地盘算开了,从马滔、李东的眼神来看,此事只怕绝没有这么简 单,要完成颜定军交下的任务,攻下文化局这道难关,肯定还要费一番周折。不如 先要阿光去投石问路,见见那位掌管审批大权的官儿再说。 “韩总,你幸好没有亲自去!”阿光气鼓鼓地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韩霆不解地问。 “我按照你的吩咐,跑了几趟文化局,不是没人就是在开会。好不容易见到那 个秃头的刘科长,没想到莫名其妙挨了他的一顿训,说什么国务院最近有文件,原 来的娱乐场所都要砍掉一大批,近期内一律不得再开办新的娱乐场所。还说就是我 们这些大宾馆、大酒店率先败坏了社会风气,弄得家鸡、野鸡满天飞,把整个娱乐 行业的名誉都搞臭了!这手续是肯定批不了了!” 韩霆皱了皱眉。看来,这个刘科长是个难缠的主儿,只怕自己去也白搭。突然 想到张天成的叔父张义华是省政协主席,在省城的关系广,路子通,自己何不请他 出面呢? 张义华亲自给文化厅长打了电话。文化厅长非常重视,立即给省城市文化局长 打了电话。张小瑛又将张义华批的条子送到了文化局,那个刘科长口头答应得很好, 却一拖再拖,没有半点要办的意思。 半个月过去了,执照还没有下落,颜定军连催了几次。 韩霆也有些着急,一件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这不是丢人现眼吗?他决定亲自 出马。 从一些商界朋友那里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刘科长是个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家伙,心黑得很,也贪得厉害。对付这种人,不花点钱是办不下来了。 见手续迟迟没有着落,颜定军又打电话给韩霆,在得知有关情况之后,他特意 叮嘱韩霆说:“你还是到财务部去取十万元现金,不要怕花钱!另外你把那个刘科 长请到夜总会来玩一玩嘛,我叫马滔给你安排好。” 韩霆想方设法认识了刘科长一个最要好的朋友,然后再通过这个人牵线,叫阿 光将十万元巨款送到了刘科长家里。 几天之后,韩霆亲自出马到刘科长家里拜访。秃头刘科长挺着个大肚子热情地 迎了出来:“哎呀呀!韩总亲临寒舍,不胜荣幸!”韩霆笑着说“天都大酒店多谢 你的关照了,今天晚上我特意来接咱们刘科长去天都指导工作。” “行,我早就听人说过,你们天都不错!”刘科长高兴地对韩霆说。 酒店内,马滔接到韩霆的电话,立即找到颜定军,将刘科长晚上要来酒店的情 况作了汇报。颜定军略一思忖,当即又叫来娱乐部经理丁进,细细地做了一番布置。 当韩霆领着那位刘科长刚一进入“天都”,丁进便笑吟吟地迎上来将他们送入 两室一厅外加两卫的总统套房内。令韩霆深感意外的是,房内还坐着两位穿着半透 明服饰的三陪小姐。这时一见他们入内,便扭动着腰肢,风骚地朝刘科长、韩霆偎 了过来。 颜定军没有露面。 丁进掩门退出,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来、来,菜凉了,喝酒。”韩霆拉着他们入席坐定。一瓶茅台刚打开斟入杯 内,那位刘科长早忍不住抿了一口,啧啧连声地称赞:“真不愧为名酒,好喝、好 喝。”一杯酒被他灌进了腹内。“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办,老弟。实话告诉你,是工 商局的杨局长与我们局长打了招呼,要我们尽量拖着。”刘科长说出了实情。 “为什么呢?” “杨局长与你们酒店原来的老总陈斌是拜把兄弟,我们局长的连襟对你们董事 长颜定军有意见。” “原来是这样!”韩霆恍然大悟:“来,来,喝酒!” “对,说好了今晚不谈工作的喽。”刘科长笑搂着一位小姐的裸肩说:“要不, 冷落了咱们的美人,怎么好意思呢。” 几杯白酒下肚,渐渐地,主宾双方都有了几分醉意。“来、来,小老弟,咱们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可别让两位小姐干等着着急呀?”刘科长猴急地边说边拉着 一位三陪女的手,朝卧房努了努嘴。 酒醉心里明,想着那一大迭子巨款,刘科长下决心要将韩霆拖下水。刘科长的 把戏,韩霆一清二楚,他借酒装疯,一把拉住刘科长的手:“酒、酒没喝完,怎么 行?你不够哥们义气,睡,等下再睡,先、喝、喝酒———”他像是醉醺醺了,却 仍然在思索着自己的脱身之计。 刘科长不依了,甩开他的手说:“你一个漂亮、英俊的小白脸,平时肯定有好 多女人喜欢。我可不像你,一个大黑块头,要不是你老弟看得起请客,难得有这么 漂亮的小美人来投怀送抱。去、去吧,听哥的没———没错———” 得到丁进特别吩咐的另一个小姐,立即用丰满的胸脯紧紧地贴着韩霆的脸。一 只纤细的小手轻轻地解开韩霆的上衣,突然,小姐的手触摸到了他贴身内衣里那朵 嵌有警徽的红色石榴花。这是在公安大学时方枚送给他的。韩霆激灵地一震,这可 是在酒店,颜定军他们都在外面盯着自己看呢。娇喘吁吁地小姐按捺不住,正准备 解除最后一点武装,韩霆哇地一声,吐了小姐一身。就在同一时刻,宾馆的监控室 内,颜定军率着马滔、李东二人正在看这边的录像。这时,马滔指着倒地的韩霆, 阴阳怪气地说:“这小子肯定性功能有问题。这么大年纪了,你看连调情都不会, 睡得像头死猪一样,真是傻不啦叽。” 不久,天都就传出沸沸扬扬的谣言,说总经理韩霆私自吞吃了办证的十万元, 而且还在酒店与三陪小姐嫖宿。颜定军叫人暗中一查,竟然是马滔暗中传出来的。 韩霆从阿光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他再也忍耐不住,怒气冲冲地跑到颜定 军办公室。 “这些天你受委屈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谣言这东西你不用去解释。我 绝对相信你的人品。好啦,你放手去管理,谁传播谣言,谁不听招呼,你跟我讲一 句,我来替你作主。”一进门。颜定军就拉着韩霆的手,像安慰小弟弟似地说了起 来。 几句体贴入微的话语就像扑面而来的春风,将韩霆满腔的怒火顿时化为乌有。 “社会是复杂的,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又何必为那些小人而烦恼呢?我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颜定军关切地说。 韩霆的心房又猛地颤抖着,方枚的倩影又悄然浮了上来。他想了想,便索性半 真半假地编了个“故事”,将被女朋友“甩”的事端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颜定军像是恍然大悟了。 十万元钱真灵,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天天在忙着“精神文明”建设的刘科长, 在短短的两天内便将“天都夜总会”的审批手续办妥并亲自送到韩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