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副仙风道骨之姿 言语俏皮幽默,也是关先生的一大特点。记得初进剧校时期,他还在校外兼教 票友。 票友学了一段时间,想要联合公演,关先生就介绍了一个胡琴琴师给票友。后 来关先生不再去校外教票友,我们问他原因,他幽默地说:我把他介绍进去,他把 我介绍出来啦! 我学《五花洞》、《苏三起解》、《四郎探母》,都是关先生开蒙的。一九四 三年剧校公演全本《玉堂春》,报纸说我“一句苏三惊四座”的那句“苏~三”唱 法,就是关先生和琴师赵大刚先生为我研究出来的。当然,我唱的时候,也依自己 的嗓音再行修正。 剧校的十多位先生之中,关先生与我的师生关系维系得最久。剧校毕业后,我 和同学组团到各地演出,都请关先生做戏剧总管。对外的演出联系和对内的戏码规 划,都由他与我负责调度。在唱腔的修正方面,他也常适时地提出意见。他是一个 良师,也是一个优秀的经理人,我一生都感谢着他,怀念着他。 除了关先生,教旦角戏的还有陈桐云先生、吴富琴先生、许紫云先生、何佩华 先生。 不知为什么,戏校的先生清一色是男的。而且剧校还有个特色:男生就学男角 的戏,女生学女角的戏,各依所本,不像北平那些科班可以男女反串。这是创校之 初,校长陈承荫,副校长黄宪中,总务主任俞云谷及关先生一起讨论后商定的规矩。 教花旦的五位先生,陈桐云先生是年龄最长的,当时大概五十左右吧。 他也长得最瘦小,永远穿着一袭长袍,一副仙风道骨之姿。他专攻花旦戏,年 轻时在舞台上也曾是当红的南派花旦。我向他学的戏有《铁弓缘》和《得意缘》。 他能教舞台上广受欢迎的花旦戏,也能教一些例如《打面缸》、《打樱桃》之类的 冷门老戏。有些冷门戏早就“挂”了,学了也不能上演卖钱,但陈先生还是细心地 指导,叫我们不能不学。他认为,这些骨子老戏里的一些老动作很重要,学生要打 好基础,以后有所发展,就必须学会那些老戏。 还有一个穿长袍的先生,许紫云。许先生专攻青衣,当时大约四十岁左右。我 的《二进宫》、《贺后骂殿》,都由许先生开蒙。许先生教的唱腔,和陈桐云先生 差不多,属于较传统的路子,没有太多变化,但在为学生打造基础方面,许先生和 陈先生一样,都是经验老到,功力深厚。许先生能教正工青衣戏,也能教《南天门 》、《桑园寄子》,或以老生、旦角并重的《桑园会》。他教戏都先说剧情,再作 完整的讲解,教腔,做身段,每一步骤细心指导,决不马虎。 吴富琴和何佩华两位先生,当时除了在戏校授课,也还在舞台上演出,比较活 跃,讲究装扮,到校授课都穿着剪裁笔挺的西装。吴富琴是北京富连成科班第二届 “富”字辈,一九二一年十八岁时就和同年龄的程砚秋搭在高庆奎的“庆兴社”演 出。后来就专为程砚秋配演二旦。 芦沟桥事变后,程砚秋先生一度和梅兰芳先生一样,不愿为敌伪演出,返归他 在北平青龙桥的田园务农为生,搭他班的演员为了生计只好四散;吴富琴先生到上 海落脚,我们才有幸接受他擅长的程派青衣的指导。《碧玉簪》、《鸳鸯 》、《 玉狮坠》、《锁麟囊》这几出戏,我都得到吴先生细腻的指导。 吴先生当时不到四十岁,身材高大,天庭开朗,方面大耳,每次穿着西装来到 学校,一派摩登绅士之姿。他在舞台上唱旦角,私下里却很爱到舞厅跳舞。伶人也 是凡人,当然也应该享有休闲之乐。吴先生爱跳舞,算是正常的休闲吧?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