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通报情况 自从“文化大革命”以来,朱德的家门庭冷落,很少有人来他这里。2月下旬 的一天,康克清突然接到原江苏省委第一书记江渭清打来的电话,说是想来看望朱 老总。自上海“一月夺权”以后,各省市自治区的党政主要领导人基本上被排斥在 新成立的革命委员会之外,不断遭到造反派的围攻、批斗。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 在征得毛泽东的同意后,采取果断措施,将一部分省市的主要负责人接到北京保护 起来。江渭清也在此列。 江渭清的到来,朱德自然非常高兴。一是有人能来看望他,多少得到一些慰藉 ;二是消息闭塞,他也能够了解一点地方上的情况。 江渭清进了客厅,快步走到朱德面前,紧紧握住朱德的手,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一段时间,造反派们把他作为“江苏省最大的走资派”,不断地批斗他。性情刚 烈的江渭清从来不承认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不肯向造反派低头。越是这 样,造反派们就斗得越厉害。 “渭清同志啊,今天请你来,我们随便谈谈心。”朱德微笑着让江渭清入座。 江渭清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处说起。 “你那里的情况怎样啊?”朱德关切地问。 “江苏的情况很糟糕,造反派们到处揪斗老干部。武斗的事情经常发生,打得 一塌糊涂……”江渭清把江苏的情况作了一番介绍。而后,愤愤不平地说:“我们 搞了几十年革命,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文革’这样子搞法,弄得乌烟瘴气, 主席知道吗?” “唔……”朱德点点头,没有说话。 江渭清继续说:“主席提出要‘抓革命,促生产’,可现在是只抓革命,不抓 生产。田里的稻谷没有人种,工厂停工不生产,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渭清啊,你把这些情况向主席反映一下嘛!”朱德把茶杯往江渭清跟前推了 推,颇有感触地说。 “去年在中央工作会议上,我曾向主席说过这个问题。可是,这几个月来的情 况更糟了。”江渭清似乎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朱德知道江渭清是个性格直率的人,心里有什么话非要一吐为快。 在一次汇报会上,有的大区领导仍在那里歌功颂德,评功摆好。特别是对“公 共食堂”的问题,仍然认为公共食堂可以节约粮食,有利于集体劳作。 此时,惟独江渭清俯在桌子上一言不发。毛泽东感到有些奇怪,便问他为什么 不讲话。他回答说,不敢讲。毛泽东说,你讲,不要怕丢掉乌纱帽,不要怕坐牢, 不要怕老婆离婚嘛。有了主席的发话,江渭清直言不讳,说江苏饿死人了,这不是 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在当时那种政治气氛下,能有胆量说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 事情。在谈到“公共食堂”的问题时,江渭清根据自己掌握的实际情况,历数了公 共食堂存在的种种弊病。毛泽东听罢,陷入了深思……此后不久,毛泽东便派人到 基层实地调查研究,了解实际情况。 朱德听了江渭清反映的情况,严肃地说:“停产闹革命并不是主席的意见,也 不是中央的意见,是造反派要这样搞的,而且他们整人也整得很厉害。” 江渭清听朱德这样讲,点头表示同意。 朱德又意味深长地说:“渭清同志啊,你要能忍耐,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 之忧,不忍不耐,小事成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