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新娘 这桩婚事迅速地进行。 处处可以看见道三的处事态度。 " 没有比婚礼更麻烦的事了,要把女儿送到尾张,还要等到他们行过婚礼,我 实在没有这个耐性,我想,信秀城主也与我一样,我看就这么办吧!鹭山城的长男 义龙也二十二岁了,如今尚未娶妻,干脆让信秀城主也将他的女儿嫁过来,将双方 女儿送到对方手中,就这样结束婚礼吧!" 道三叫平手政秀到稻叶山城的千叠台来, 想这样处理这桩婚事。 鹭山城的斋藤义龙,大街小巷的人都传说他是土岐的后代,身高六尺五寸,二 十二岁,是力敌十人的勇者,同时也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 政秀唯唯诺诺地说:" 真是抱歉,要嫁给义龙公子的那位新娘……" 道三及时 打岔。 " 难道信秀城主没有女儿吗?" " 不是的,上面的两位公主都已嫁人了,而剩 下的小公主年纪尚小,且是小妾所生。" " 哈哈哈!" 道三突然大笑。 " 平手公,想不到你如此守旧,小妾生的孩子又不是三只手或独眼的怪胎。为 了对我们的家人有所保障,我们将公主嫁到尾张。我很担心浓姬出嫁后,从此父女 见不到面。如果双方有所往来,那我就放心了。" 这是道三的深谋远虑,但是政秀 却没有觉察到。 于是双方的公主,如同交换物品一般,在当年的十一月初,分别嫁到美浓与尾 张。浓姬在女侍各务野的陪伴下到达了那古野城,这一天万里晴空。 信秀夫妇郑重地从古渡城前来迎接浓姬公主,平手政秀也到稻叶山来迎接新娘。 然而,新郎吉法师信长,却未出现在大厅进行正式的会面。 与织田家族见面之后,公主即被带入房间。 在这座新的建筑物里,到处飘着木香,庭院里黄白色的菊花绽放,走廊上悬挂 着簇新的兰灯。 新娘子有五六个房间,而公主的房间有十二张榻榻米那么大,显得十分宽敞, 可以伸展到庭院。对于这座建筑物,公主极为满意,可以感觉到那是精心设计的。 然而,作为新郎的吉法师,却为何一直不见人影呢?究竟为什么呢?听说他异于常 人,是不是他不喜欢我呢? 她环顾了房间一眼,坐了下来。心想:不久之前,双方还在作战,而今,她居 然来到敌人的城里,独坐于此。想到此,浓姬的内心感到难以言喻的寂寞。即使是 乌鸦的叫声,对她也像是一种威胁。 她想,现在大概两点了吧。 从今天开始,她将要步上新的生涯。她往庭院一隅望去,突然叫了一声。 因为在菊花园那个方向,出现一位异样的少年,他大步朝自己走过来。 少年头发朝上束着,他的刀捆绑着红白色网线;身穿小袖衣服,半截袖子仿佛 被剪掉似的。腰间有火石袋、青竹水筒和三四包不知什么东西捆在一起,前后左右 地围在他的腰间。他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部似乎沾满了泥巴,裤管更是卷 到膝盖之上。当他步步接近时,公主不禁睁大了眼睛,手摸着怀中的剑。 " 喂!你会剑术吗?" " 你……你是谁?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并不回答,径 自来到她的房间,然后将他的刀掏出抛在一边,就躺了下来。 " 好累!我爬了小松山的升龙松,大概有四十尺高吧!" 浓姬双眼圆睁地望着 他。 (他……就是信长吧!) " 我在松树顶端袭击老鹰,我的眼珠子险些就被它啄走了,因为它正在筑窝呢! " " 你到底是谁呀?" " 喂!你是不是稻叶山来的新娘呢?" " 我问你到底是谁? " 信长坐起身来,双手在身上拍了一拍。 " 在下是这座城的城主,织田三郎信长!" 公主站着看了看刚留下的泥巴脚印。 " 我听说你是美浓的才女,但看你连自己的丈夫是谁都不知道,还说你是才女, 我实在有点怀疑。" " ……" " 如何?我便是信长,信长便是我。" " 我是阿浓。 " 公主坐了下来。 " 哦,来吧!帮我换衣服吧!我满身大汗,而且鹰粪和松针全都掉进了我的背 里,痒死了,快帮我擦背。" 说完,他突然往里间走去,瞬间便脱下了衣服。 他每天都如此活动筋骨,所以显得特别结实。光着上身的他出现在公主面前, 使她感到手足无措。 " 快呀!快点擦!" " 好!好!" 这时候的公主,已经恢复了理智。心想:人 们称他是阿呆,我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是在试探我。了解到这一点后,她想: 我绝对不能输给他。她开始用干布擦他的背。 十八岁的公主,第一次看到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她有些头晕目眩。 (我绝对不能输给他!)然而,她的眼中仍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 后面好了,现在来帮我擦前面!" 信长突然转向浓姬。 " 啊!" 浓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 哈哈……" 信长大笑,笑声传到天井。 " 令尊认为我信长是个呆瓜,却还要把你嫁给我,哈哈哈……" 由于笑声太大, 把各务野等侍女吓了一跳,她们纷纷前来察看。各务野等看到公主坐在赤裸着上身 的公子面前,只好在入口处站着不动。 " 你们要做什么?" 信长厉声斥责道," 把我的衣服拿来吧!" " 是!是!" 其中一位侍女对信长奇怪的行径习以为常,所以立刻把信长要换的衣物拿了过来。 浓姬接过来替信长穿上。然而,她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替他穿上。 穿好后,信长面向浓姬,掐着她丰腴的脸颊说:" 好女人,你的器量不错。" " 呀……" " 哈哈哈!我说你器量好,干吗脸红呢?阿浓!接下来是我们两人之间 的作战,看谁先倒,要一直战,直到有一方先倒为止,哈哈哈!" 他的笑声猛烈, 突然右手指伸进鼻孔,左手抓起一把刀,旋风般离去了。 是的,简直就像一阵风。 有才女之称的浓姬,实在猜不透信长内心的想法。她像失了魂似的忘了坐下身 子,仍以跪姿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 ---------- 文心斋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