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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明天" ,陆雨心里想,"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 星期五的晚上,陆雨斜倚在
长沙发上,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电视,一边琢磨着明天的约会。
电视又在播〖名人专访〗。最近这类节目特别的多,也许是因为这是一个" 英
雄" 辈出的时代吧。电视的频道已经不知转了多少圈,除了中央台,北京台,地方
台加上卫星台,可以收看的大概不下20个频道,可陆雨居然选不出一个可以看上超
过30分钟的节目。
她把电视的声音关掉,只留下屏幕上的两个人影:一个故做深沉,一个一本正
经。不用听也知道,清纯的女主持人一定又象小学生一样,摆出一副不谙世故的模
样,带着敬佩的目光,用景仰的口气符合着名人。
名人是个最近突然窜红的画家。报纸、杂志都连篇累牍地说" 这是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的创新" ,或者" 用水墨诠释毕加索" 等等。陆雨想:' 要应付如此多的
采访,这位画家什么时候做画呢?' 幸亏毕加索死了多年,无从评价这位超现代派
的大作。画家也就顺水推舟地默认了" 中国毕加索" 的称号。
陆雨的妈妈也是个画画的,画的年头不少,可一直没有什么" 出息".幸亏陆雨
妈不是计较名利的人,有中学美术老师的一份稳定工作,撑不着,也饿不死,每年
乐的还能享受两次寒暑假。陆雨曾经问过她妈" 中国毕加索" 好在哪里?陆雨妈当
了30年的老师,也许是看惯了学生们的糊涂乱抹,修炼了一副极好的涵养。平时即
使是邻居家三岁小孩的涂鸦拿给她看,她也会认真地审视上片刻,绝对没有不屑一
顾的表情,说不定偶尔还发现一两处可人的地方呢。
可问到中国毕加索,陆雨妈却撇撇嘴,说:" 也不是谁教的?你那两下子也比
他强。" 陆雨从小学过几天国画,后来被认定没有天分而放弃了。听说自己的水平
居然还是" 名人" 之上,陆雨吃惊不小,但心里暗暗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时事造英
雄啊,这个年代,只要脸皮厚,没有办不成的事,记者收了红包,什么话不敢写?
吹捧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何况是象绘画这样没有定论的东西。开始可能觉得有点
肉麻,但时间长了,耳朵听出了茧子,也就算也。甭说是" 中国的毕加索" 了,把
金庸比做毛泽东的人还有呢。胆大就是天下。
荧光屏上闪过" 中国毕加索" 的近作:套路还是国画的套路,但内容是西式的
抽象和简化:树都是一根弯弯曲曲的棍加一团黑墨,人物全是竖长条顶着扁圆的脑
袋,房子是斜的,山是斜的,路是斜的,很明显是模仿夏戈尔或马提斯的构图,抄
袭克里牧特或凡。高的线条。可是夏戈尔也好,凡。高也好,毕加索也好,那些看
似匠气,近乎幼稚的东西其实是有深厚的写实和提炼的功底的。所谓" 中国的毕加
索" 先生之所以选择了国画,恐怕除了省事快捷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了。画一幅油画
需要的时间太长,对于急功近利的人肯定是一种折磨。
陆雨不知道什么人会去收购这位" 大师" 的" 杰作" ,即使是不懂艺术的人,
买了画回家,也图个心里看着舒服。可要是讲装饰性,不如买张杨柳青的年画,要
是为了图个现代派,墙上挂把扫炕的苕帚不是更好?
看着莫名其妙的漆黑一团,陆雨冷笑一下:" 他可能连什么叫黑分五色也不懂
吧?" 即便是赶上实在看不下去的节目,陆雨也会象现在一样,让电视开着,光有
影不听声。虽然没有声音,但至少感觉上不孤单。她这个电视" 做伴" 的毛病,还
是在日本的时候养成的。
十年前到日本去留学,人生地不熟,也没有朋友,陆雨每天就是一个人关在屋
里看电视。日久天长,好处是发现看电视是学语言的好方法。要是说不好,一进家
门,就先打开电视,慢慢地竟成了习惯,看不看也开着,直到睡觉为止。反正陆雨
是一个人住,谈不上影响谁的问题。
电视的〖名人访谈〗结束后,大段大段的广告开始了。陆雨懒得换来换去,听
任酒瓶子、美女、汽车烂七八糟地在眼前晃。她早就练就了视而不见的本事。
" 明天" ,陆雨心里想,"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 星期六,陆雨有个约会。对
于过了30岁的陆雨来说," 约会" 已经不象对情窦初开的少女,是什么让人心动的
单词了,何况陆雨还是一个离过三次婚的女人。
陆雨结婚早。第一次是22岁的时候,陆雨刚够法定的年龄,就迫不及待地领了
结婚证。并不是对婚姻家庭有什么特别的向往和特殊的需要,只是为了挽救危在旦
夕的感情。那是陆雨的初恋,恋爱的甜蜜,温馨,苦恼,失落都在3 年多的时间里
体会的淋漓尽致了。感情这东西,永远没有谁对谁错那一说。20世纪不是什么从一
而终的年月了,但陆雨当时还是一个宁愿相信感情的不灭和永恒的少女。过后她才
明白,婚姻并非恋爱的必然结果。黑纸白字的结婚证也并不是感情的保票,第一次
婚姻维持了2 年,陆雨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结婚第二年去了日本,去日本的第二
年又离了婚。
陆雨在日本用两年时间学日语,又用两年时间拿了个名牌大学的法学硕士文凭。
可毕业时正好赶上日本的经济不景气,工作不好找。她看在日本实在没出路,又玩
命考了托福和GMAT,从日本跳到了美国,在一个不是很出名的学校念MBA. 28 岁的
时候,也就是陆雨到美国的第二年,在一次毕业生的聚会上,她认识了一个美籍华
人——个年轻有为的电脑工程师。那人在大公司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家世好,人本
分,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结婚对象。美国的华人女孩子很稀罕,一个月内陆
雨就糊糊嘟嘟地结了婚。不过正是应了" 来的快,去的快" 的老话,29岁的生日还
没过,陆雨又办了一次离婚手续。
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念完了MBA ,不巧又赶上美国的经济低谷,工作依旧是不
好找。陆雨在网上泡了一个月,最后居然还是找了一家日本的公司,绕了一圈,她
又回了东京。
人们常说,女人越离胆越大。陆雨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可等到第三次人求
婚的时候,她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感慨。日本的生活是紧张的,既然有人愿意提供
免费的饭票,陆雨也乐的做个规规矩矩的家庭主妇。可婚姻本身并不比上班的烦恼
少,只一年的时间,陆雨便认清了日本男人的面目,带着出洋十年的微薄积蓄和第
三张离婚证,陆雨回到了北京。
象陆雨这样有法律和商业管理的双硕士文凭,会流利的英语、日语,还肯回国
的人恐怕不多。国家虽然有政策,口口声声说鼓励学成归国的" 海归派" 等等,但
陆雨自觉心灰意冷,即使是为了亲爱的祖国,她也不想再拼命了。其实陆雨没有激
流勇进,投身于建设祖国的大潮之中,自己的萎靡不振是一方面,人们的闲言碎语,
什么" 在外边混不下去了,才回来捞饭碗" ,什么" 有本事的人都拿了外国国籍了
" 也让她难以再意气风发地大展宏图。
" 明天,明天就是星期六了。" 陆雨回国快一年了,租了个小单元房,找了个
小公司上班,日子过的悠闲极了,虽然生活的水准有所下降,交通不方便啦,空气
脏点儿啦,噪音多点儿啦,环境差点儿啦,但对于陆雨,只要能安安静静,踏踏实
实地过日子,已经没有什么特别不满意的了。
不满意来自关心陆雨的人。在一般人的眼里,一个三十好几岁,出国游荡了十
年,离过三次婚的女人的生活应该是有缺陷的,最明显的缺陷就是:陆雨应该找个
伴儿。
虽然结婚在陆雨本人都是一件可有可无,不愿再提的事,但热心的人们自觉自
愿地把替她找对象当作是当务之急。三姑六大姨,街坊邻居,妈妈的同事,爸爸战
友,过去的同学,所有的人都跑来替陆雨提亲。
开始陆雨还婉言谢绝。次数多了,连她本人也胡涂了,仿佛是自己急着托人解
决终身大事似的。大半年的时间里,陆雨不知道见识了多少男人的照片,有大学教
师,有企业经理,也有和陆雨一样学成归国的留洋人士。
北京实在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陆雨从来没想到,这儿居然有这么多条件优
秀的单身男人,而且还都是仪表堂堂。每次她都好奇地问介绍人," 这个人为什么
没结婚?" 理由当然是各种各样的。离异的居多,但也有个别因为事业或者其他原
因而耽误了的。比方说有一个证券公司的高级经纪人,条件绝对没有的挑剔,至今
未婚是因为每次的对象都让他妈看不上眼,所以闹到了40岁还是光棍一个。
陆雨心里骂:" 全是变态!" ,可脸上还得挂着微笑,找自己的缺点来搪塞。
这就是久居日本的功劳,你永远别想知道日本人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简一凡是个例外,陆雨同意见面,惟一的原因是- 长的丑。
简一凡是个不可多得的丑男人。陆雨第一眼看他的照片的时候,差点儿没惊叫
出来。别人拿来" 相亲" 的好歹都是明信片大小的彩色照片,可这个叫简一凡的居
然只给了介绍人一张2 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一看就是证件用的快照,照的好象是公
安局门口贴的告示上快要执行枪决的犯人:眉头皱着,脸拉的老长,嘴角搭拉着,
眼睛流露着不满意的神情。不用问,陆雨都可以想得到,简一凡至今未婚的理由很
显然:因为丑。
" 证明照都照的跟杀人犯似的。" 介绍人解释着:" 他不喜欢照相。" 美丑的
标准因人而异,但无论让谁看,简一凡都是一个毫无挑剔的丑人。
陆雨这次真的是恼怒于介绍人的" 多事" 了,她把照片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不
动声色地看着介绍人。毕竟陆雨还算是个有几分姿色,条件不算太坏的女子。
介绍人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唐突,懊悔相片造成的" 恶劣影响" ,一时手
忙脚乱,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几句,就理屈词穷地告辞了。也许是走得匆忙,那张
照片竟被忘在了桌子上。
等人走了,陆雨才发现照片还在。她找个信封准备把照片寄退回去,往信封里
装照片的时候,不禁又多看了简一凡一眼:第二眼的印象是" 这个人倒是不会作假
".既四下没人,陆雨也用不着伪装自己的喜好和感情了。她禁不住又看了第三眼,
这次的感觉是" 这个人满有性格的。" 其实她自己也是历来讨厌坐在照相馆的闪光
灯对面,被摄影师摆来摆去的人。何况这张2 寸的黑白证件照,一看就知道是出自
偷工减料的摄影师之手。也许真的象介绍人说的,那个叫简一凡的人' 其实人还不
错'.陆雨同意和简一凡见一面,地点约在西单的义利快餐店。
义利快餐店在西单的绒线胡同里,是个" 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很难发现
" 的地方。80年代初在北京,咖啡馆、茶室还远不象今天这样普遍,满大街还没有
肯德基、麦当劳可供人们便宜地扎堆消磨时间,义利快餐店一经明眼的同学发现,
立刻成了陆雨他们这些" 时髦高中生" 经常盘据的地方。
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以外,从下午到晚上,这里大多很清静。店里的布置也是
模仿西式的,汉堡包,炸鸡,意大利面的大幅照片沿墙挂着一溜。灯光不是很亮,
柔和的音乐不间断地放着。服务员一般是待在柜台的后边,客人有需要就过去,没
事就坐在还算舒适的桌椅后面自己照顾自己。这个地方很合学生们的胃口,价格不
贵,气氛也不坏。
陆雨本来想约在高级一点的地方,但想想比起灯光辉煌的大堂,幽暗的义利更
适合简一凡这样的人,无疑也更符合自己的口味。陆雨见简一凡,大半是好奇心作
怪。她根本没想自己会再谈一次恋爱。经过了三次婚姻,陆雨已经是心如止水了。
她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也不准备" 轰轰烈烈" 一次了。
陆雨提前5 分钟迈进义利的大门,狭长的过道依然和许多年前一样昏暗。右面
的墙上是一面大镜子,时间久了,有的地方泛着水银的黑点。她侧过头,瞟一眼镜
子里的自己。好多人都说陆雨象日本人,这可能和她在日本呆的时间长有关系。蓬
松的短发,不留痕迹的淡妆,都让已经过了" 而立" 之年的陆雨看起来不过26,7
岁的样子。体型保持的还不错,也许和没有生育过有关。黑色的开司米大衣是离开
日本前最后的一件奢侈品,虽然价格不菲,但做工和质地都是无可挑剔的。陆雨对
自己还是满意的。比起拖家带口的同龄人,她觉得自己没有亏待自己。
走过过道,快餐店里的灯光一下子变的有点刺眼。陆雨眯着眼,环顾四下。角
落里一个穿灰色毛衣的男人接住她的眼光,抬起手招了一下。
陆雨走过去,灰毛衣欠起身,替陆雨拉开了自己对面的椅子,用眼神示意陆雨
坐下。双方谁也没开口,既然灰毛衣的笑容挺随和,陆雨也就没有必要装腔做势了。
陆雨暗自把面前的男人和照片上的" 通缉犯" 做个比较。简一凡的眼睛不大,
但是清澈明朗。五官还算周正,笑容也还算柔和,虽然比照片上顺眼一点,也许侥
幸能逃出" 丑男人" 的圈子,但充其量也是个普通人。看不出年龄有多大,按照片
上的模样,说50岁也有人信;看本人,微笑起来的样子和28,9 岁的大男生没有什
么区别。幸亏陆雨已经从介绍人的嘴里听说了简一凡的实际年龄-刚好是界于两者
之间。仔细看看,简一凡眉眼之间倒是有一股说不清的耐人寻味。用流行的话来说,
他是属于那种" 没有杀伤力" 的" 邻居大哥" 型的男人,给人的感觉是踏实,安心。
陆雨笑笑,脱下身上的大衣,叠好了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才用正脸对准了简一
凡。
" 这地方挺别致。" 简一凡丝毫没有嫌弃的口吻。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有
磁性。如果去当播音员,一定可以迷倒不少女听众,陆雨心想。
虽然是自己提出的约会地点,但陆雨其实是好长时间没来了。她四面看看,随
口说:" 以前常来,这儿倒是一点也没变。" 不知是有意还是存心,两个人都闭口
不谈介绍人的事,仿佛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朋友见面,而不是什么尴尬的介绍对
象似的。
从拉凳子的一欠身,陆雨估计简一凡大约有1 米75以上。胳膊、腿、脖子都挺
长,头发很干净,修剪得也很整齐。虽然看不出特别修饰的痕迹,但陆雨知道在北
京这么一个严重污染,而且风沙大的地方,保持头发的清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日本的时候,人们经常说,日本人、中国人长的差不多。可实际上,在日本
呆的时间长了,区别是很明显的。其中的一项就是看头发:头发经常修剪,总是梳
理得整整齐齐的就是日本人;好象几个月没剪了或者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就是中国人。
其实发型本身并不能代表什么,重要的是发型体现一个人的教养和素质,当然还有
经济能力了。
陆雨觉得盯着人看毕竟不太礼貌,就说:" 听说你是大夫?" 一边把眼睛垂下
来,落在简一凡放在桌子上的手上。
简一凡索性把双手摊开:" 象外科大夫的手吗?" 他的一双手非常漂亮。手很
大,手指修长而洁白,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陆雨不知道外科大夫的手应该是什么
样的,似乎这应该是属于钢琴家的手,但是粗大的骨节分明有包含着文弱艺术家所
没有的力量。
陆雨的胸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骚动,好象找到了遗失许久的旧物,或者母
亲渴望拥抱自己的婴儿一样,她竭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抚摸一下眼前这双手的欲望,
在桌子底下攥住双手,把眼睛调回到简一凡的脸上。
简一凡似乎察觉到了陆雨的尴尬,很快的说:" 你要喝点什么吗?还是换个地
方?" 喇叭里正播放着理察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悠扬的乐声象一条小溪潺潺地
在耳边回响。时光好象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同样的钢琴曲,同样的快餐店,同
样的桌椅板凳,可是,人呢?正所谓"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陆雨不
想动,就说:" 咖啡好了。" 简一凡动作敏捷地站起身,往柜台走去,步子很大。
片刻,他捧着托盘回来了,咖啡杯放到陆雨的面前。陆雨倒了点儿牛奶在杯子
里,注意到托盘里没有砂糖。她问:" 你忘了拿糖?" 简一凡抬起头:" 我想你不
放糖。" " 我是不要糖,可……" " 我也不放糖," 简一凡开玩笑地说:" 既然不
需要,就别浪费人家的砂糖嘛。" 陆雨被逗得扑哧一笑,心想" 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的。" 要是简一凡是个英俊的男人,陆雨可能还得拿一点架子,但简一凡既然" 平
凡" 到了这个地步,陆雨尽管可以放心大胆。因为原本就没有任何希望,所以就不
存在什么失望。她心里反而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撇开相貌的缺乏鉴赏性,简一凡有着极具感染力的笑容。陆雨自觉不是一个轻
易被旁人打动的人,可所谓感染力,就是让你身不由己。也许并没有什么可笑的,
但只要是简一凡的脸上露出一个哪怕是极轻微的微笑,陆雨的嘴角也会不由自主地
牵动一下。
和简一凡聊天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他不会滔滔不绝地唱独脚戏,也不会因为
找不到话题而冷场。话题很丰富,但绝对没有炫耀或者说教的意思。从他拿捏的恰
到好处的分寸,陆雨感觉到简一凡人不笨,非但是不笨,还有着超人的观察力。
比如,简一凡说:" 老外搞不清我的名字,以为我是俄国人,叫我伊万。我也
不辩解,谁让我长象俄国人一样难看呢。" 陆雨又被他的玩笑给逗乐了,她趁机仔
细看看简一凡:" 你是有点儿象外国人。" 简一凡故意说:" 你是说还没进化完全
吧?" 陆雨又笑了起来,突然她好象想起了什么," 你们医院里有外国医生?" 简
一凡一时摸不着头脑:" 没有……" 随即明白了,说" 是上学的时候。" 陆雨追问
:" 你在哪儿上的学?" " 英国。" 陆雨这才明白简一凡不露痕迹的绅士风度是怎
么来的。简一凡看陆雨不说话,凑过头来低声说:" 千万别告诉别人。" 两个人对
视一眼,旋即捧腹大笑。
从义利快餐店出来,天色已近傍晚。简一凡提议去吃晚饭,陆雨也没反对。
吃罢晚饭,两个人站在大街上等出租车。陆雨住朝阳门,简一凡住安外,不是
一个方向。
简一凡问:" 用我送你回去吗?" " 不用,我这么大人了。" " 那好。" 简一
凡顿了一下:" 你有我的电话吗?" 陆雨说:" 没有。" 简一凡掏出一张名片,递
给陆雨。陆雨接过来,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就说:" 我打电话给你。" 在她还在犹
豫是不是该告诉简一凡自己的电话号码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停在了眼前。简一凡打
开车门,等陆雨坐稳以后再慢慢关上,除了" 再见" ,以外,什么也没说。陆雨只
看见简一凡雪白的牙齿在眼前一晃,车子就开动了。
陆雨就着车灯翻着手里的名片:" 明慧医院脑外科主治医师简一凡电话:XXX
XXXXX 手机:XXXX 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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