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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诗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 天凉好个秋!"
这是宋代大词人辛弃疾的名作,浅显自然,琅琅上口。亦是一种少年心态的表
现——少年时,全不识什么是愁的滋味,却独爱古代文人墨客发一番感慨,写首充
满愁字的新词。如今领略了真正的愁滋味后,想要说愁却不如道" 天凉好个秋" 来
得爽快。这是一段人生心灵的历程,单纯无知的少年,历经风霜雪雨的磨砺,直至
了悟世事而感叹人生豁达,与其说愁,不如说人生总有美好的希望。
秋天带着几丝凉意翩翩驶来,风儿的飘过,已是花褪残红,落叶纷飞,大雁南
归。
带着深甸甸的心意,稻穗把最深情的一躬献给了大地母亲。秋天真的来了。
国庆节休息的时候正赶上了中秋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团圆的日子,秦父却
只能透过铁窗望月了。秦明看着妈妈准备好的月饼,自己不免有些伤感。妈妈要给
在狱中的爸爸送月饼,让他在这佳节时也不会寂寞。走的时候,秦明也跟了出来。
秦母欣慰的微微一笑。
监狱。探看室。
双方由一长方形的桌子隔开。秦母看着丈夫日渐消瘦的脸,还有那蓬乱的头发,
长了好长的胡子,自己便揪心般的痛。秦明坐在妈妈身边看着对面仍然有着超凡气
质的爸爸,自己却不知说些什么。
" 都来了,怎么不说话?你们过的还好吗?" 秦父不甘于这份寂静,道。
" 嗯。" 秦母又已抽泣不止,掏出绢帕擦去眼角溢出的泪,点头道。
" 小明啊,怎么不说话,还在生爸爸的气呀!" 秦父见儿子有些发呆,便问。
" 没有,爸爸对不起呀!" 秦明嗫嚅道,他已不知该说什么。
" 什么话呢?这是爸爸的命啊!罪有应得,因果报应啊!" 秦父自责道。
" 德财啊!你又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呢?" 秦母接道。
" 我这辈子就算扔到这儿了,你们母子俩就相依为命吧!小明一定要出人头地,
那样我在这呆得也会舒坦些。" 秦父显得很平静,好似对人生彻悟透了一般,淡薄
二十年时光,面对监狱生活也就显得无所谓,做得更从容了。
" 爸爸,我记下了。" 秦明有些哽咽,但他今天却很坚强,好像要在爸爸面前
证明什么。噢,原来在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是个不负重望的好儿子。
当走出了铁窗高墙电网,秦明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他也不知哪儿来的
" 压力" ,总之自打进探看室就没有轻松过,不过现在好多了。
秦母好似还沉浸在" 思夫" 的境界之中,游游荡荡、昏昏沉沉,好像只剩一副
没有灵魂的躯壳在人间游戏着。秦明看得出妈妈的心不在焉,便一直伴在身边。
穿过一条繁华的街路,并不算宽阔的大街旁,被那些商家装扮得艳了许多。这
条街旁的美容院、洗浴休闲之类的服务行业煞是很多。
" 哎呦,你这人是怎么走路的。" 一个女孩尖叫起来。
噢,原来是秦母三心二意的撞到一个女孩,而且还踩了人家一脚。秦明见了连
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 " 咦,怎么是秦明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女孩
抬头一瞧那“肇事者”,怔住了。
" 是徐菲啊!刚才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刚去看了爸爸,现在妈妈的心情还不好,
所以才……" 秦明解释道。
" 没事的,伯父他好吗?" 徐菲问。
" 还行。对了,你好像瘦了,变得漂亮了,我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秦明道。
" 是吗?我正在做美容,而且还能瘦身,感觉挺好的。" 徐菲沾沾自喜道。
" 你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 秦明问。
" 逼得呗!哪个女生不爱美呢?漂亮的女生总有男孩追,可我……不提了,是
不是我很虚荣?" 徐菲的话里隐藏着一丝忧伤。
"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是虚荣,这是你的权利,把自己装扮的漂亮点儿,
当然很好。" 秦明道。
" 还是班长会说。不管怎么样,反正自己也做了,任由那些多事人说去吧!"
徐菲叹道。
" 心态还蛮好的吗?" 秦明道。
" 那对呗!" 徐菲笑道。
站在一边的秦母一直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无意之间却被一个" 那对呗" 逗开
久违的笑容。妈妈能笑,真的很不容易,秦明的心里也明快多了。
" 徐菲,徐杭是你的表哥,对吗?" 秦明问。
" 是啊!他在林业高中,你怎么认识的。" 徐菲疑惑道。
" 暑假我们一起在提高班补习。所以就认识了。不过他挺执着的。还没等成绩
出来就打算复读了。" 秦明道。
" 不过他现在已经走了。" 徐菲笑道。
" 走了,去哪儿了?" 秦明诧异道。
" 上大学去了呗!" 徐菲道。
" 哎,你怎么跟牙膏似的,不挤不吐啊,以前的徐菲也不这样啊,是不是美容
把你的爽快劲儿美掉了?" 秦明笑道。
" 死秦明,你在说什么,人家就知道这些嘛,表哥去哪个大学我也不清楚呀,
好像不是他的理想,那天他走时一直不高兴。" 徐菲喃喃道。
" 那为什么他还要去。" 秦明费尽心思也想不通,急道。
" 还不是家庭原因……好了,不说了,我也该回家过节了," 徐菲道。
" 好吧,再见!" 秦明无奈的道。其实他很讨厌说半句话的人,但看着徐菲不
情愿的样子,那他还能说什么呢?罢了。
日子过的好快,已是深秋了,光秃的大地有了几分冰冻的寒意。
这天,秦明收到封远方的来信,是××大学寄来的,展开信,字眼显得很亲切,
但里面透出的又不乏几丝伤感。
秦明你好:见字如面,展信快乐。
我是徐杭,已到南方的一所大学读书,现在正军训。也许你会很吃惊,其实这
也并非我的理想,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万般无奈。我知你家庭的不顺,你也很苦恼。
也许有缘让我们相识、相知,应该说: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亦如此悲心伤神呀!说
句实话,我很矛盾,故写信向你述衷肠。
原本我应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但由于父母过早离异。跟着爸爸的我,虽少了
母爱,但爸爸对我还是很好的,可好景不长。爸爸又找了一个女人。她很刁蛮,也
是离了婚的人,她还带来了一个向他一样不讲理的女儿。从此以后我安静的生活被
她们打破了。爸爸是搞林业的,长年都在山里忙活,别的时间每周还可以见上一面,
这样我也不会寂寞,可是到了冰雪覆地的冬天,要好几个月才能下山。记得有一次,
后妈出去买菜,把我和那不讲理的小妹留在家,由于我要赶老师留的功课,她却老
打扰我。一气之下就把她关到厨房……
后来,小妹想喝水,把手烫起了泡。说到这儿,你应该想到后妈回来,我将会
怎样?那时还是十来岁的我被罚站在雪地里四五个小时,是好心人帮我求情,才救
了我的命。当时后妈咬着牙,恨不得我冻死,可是我又回来了,从那以后,后妈一
直都没正眼看过我,对我如何也显而易见了。如今高考不如意,本想复读,爸爸同
意了,可那个女人却说:" 眼下的钱也不好挣,怎么能说复读就复读,复读既费钱
又费时间,上这么多年也不容易,都考上了一个,为啥不去,你就凑合了吧!" 听
了这话,我不想让爸爸为难,一堵气就去了这个大学。其实后妈也并不是吝啬鬼、
守财奴,记得小时候我发高烧,她背着我去医院,放在邻居家的小妹哭了一天。想
想以前,看看现在,我真不明白这到底为了什么,是报复吗?
我也不知道。
不管怎样我都踏进了大学校门,新的地方给我新的勇气。有时会后悔,但这是
自己的选择,没有办法,只能尽力走好。对了,秦明,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城郊的那
天下午,轻风浮过绿茸茸的庄稼,真的好美。那次你对牟小雅说的那句话我一直都
记得——输了就应该勇敢的面对,谁让你输了呢?你说得很好,我一直也这么做,
面对不如意的一切,我暗藏心事,没有沮丧着怨天怨地,而是更加珍惜,因为我生
怕自己的疏忽会再失去什么。
一提笔就唠唠叨叨的说了这么多,最后谢谢你做我的听诉者,如今不能同你大
侃人生了,那就祝你一生好运,把不快乐的事情放在脑后——永远快乐。
此致
敬礼友:徐杭草于金秋十月
读完徐杭的来信,秦明满心悸动。他知道了朋友的珍贵,知道了世上有故事的
人不只他一个。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道出了秦明满心的苦楚。好似来了灵感,摊
开纸提笔欲写封回信,可这股子灵感又倏然而逝。唉,算了吧!希望徐杭能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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