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第十六章 酒神的狂欢日
指针一点点地向校庆的那一天逼近,膨胀在人们心里的欢乐随着日期的临近也
似乎变得紧迫起来。要将这样隆重的庆典搞得尽善尽美,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可
做,却又有无尽的细节工作。校庆是挂在人们口中的一处丰碑,这丰碑上镌刻了已
知的、未知的无数伟大的名字,在每个人的心里熠熠生辉,必要的时候,可以挂在
嘴边,自己也随喜了似的。校庆是欢乐而有节制的,那是雕刻学校无上的节日,是
西西里岛的节日,也是整个教育界的节日。在这临近校庆的时刻,学生中却已经悄
然流行起过一种叫做“花月节”的节日。这个不知从何方舶来的节日似乎也随喜了
校庆的氛围,学生又是一个极易感染性的群体,不知谁先引入了校园,一下子便忽
的在学生中膨胀了起来。
在俄狄浦斯的宿舍,他们是最先从帕里斯口中知道这个名词的。那时,帕里斯
已经身体力行地向“花月节”致敬了。那正是春初花月10日,帕里斯捧着一个做工
很精致的小酒桶回到宿舍,虽然从来没见过这新鲜玩意儿,但一看便是酒桶,完全
的大酒桶的微缩版。波塞冬他们神疑地捡起来擂擂,贴着封锡的桶内还“咕咚”地
响,显然是酒。情圣又在搞什么新名堂呢?
“你不会跑到女生楼下邀请海伦下来和你一块饮酒吧!”波塞冬调侃他。
帕里斯很得意地,有些小睨波塞冬没见识的样子:“明天是花月节,你知道吗?
这正是万物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时候,秋天酿的新酒正好饮用。酒桶一开,好事自
然来。开桶的一刹那,据说闭眼许个心愿,就可以实现呢。”
俄狄浦斯插进来,问:“这个节日是不是和狄俄尼索斯有关呢?”
“今天不是狄俄尼索斯在演讲中所说的他的诞辰日吗!他诞生的第一口呼吸便
是身边刚揭开盖的葡萄酒池内飘来的新酒的芳香气息。从此,他便如酒醉般蹒跚走
着了。”旁边的忒修斯忽然想起来地说。
“这么说,这个节日是专为纪念狄俄尼索斯的诞辰了?”俄狄浦斯问。
“是啊。明天据说还是酒神的狂欢日呢。这小酒桶听商店老板说西西里岛生产
极少,多是从外地运来的。我买的时候身前身后排队的多是学校的学生。看来,都
和我一样,要和自己的另一半在这节日里恣意狂欢!波塞冬,不为美杜莎来一桶吗?”
帕里斯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末了,不忘将波塞冬一下。
“义务为商店做广告吗?你这激情久抑型的可不要狂欢出什么乱子来噢。”波
塞冬调侃他。
“海伦现在和我的关系已经由地下转为公开了。我现在向宿舍弟兄们正式宣布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我感觉自己已经深深地触摸到这句古谚的真谛了。经过长
期艰苦卓越的斗争,我已经攀上了胜利的巅峰,采撷到了这朵最美丽的冰花。弟兄
们,祝福我吧!弟兄们,狂欢吧!”帕里斯不愧是校园演说家,感情投入,真情迸
发,倒乍令俄狄浦斯他们以为这是又在舞台上对着麦克风作秀呢!
“悲伤时,冰山下最深处的海水深灌入了你的胸膛;兴奋时,跃入奥林波斯山
顶的云层之上还觉太低。激情倏然迸发,小心在酒的催生下乐极生悲,让魔鬼抓住
了你的脚踵哦!”波塞冬冷冷地规劝着他。如果说,帕里斯是热情沙漠中能自我熊
熊燃烧的火焰,那波塞冬就是广袤的海水,专治!而帕里斯像爱斗的公鸡,长篇大
论常常又在波塞冬的三言两语中浇熄了论斗的火焰,耷拉了高傲的冠子。
帕里斯梗着脖子,这是他要宣告开战的肢体语言。波塞冬双手又环抱在胸前,
微笑地看着他。一场唇枪舌剑迫在眉睫。忽然,守在门口的忒修斯摇摇手,小声的
警告:“海伦过来了!”
像听到了天籁似的,帕里斯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口跑去。波塞冬哈哈大笑着,
在后面推了他一巴掌。宿舍里响起一片争先恐后的脚步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宿
舍门口已经探出几个脑袋来,不知谁按了一下俄狄浦斯的头,“向下,向下”,惟
恐看不到这女生荒芜之地难得的异性的景致!帕里斯的脑袋被挤在最下方,挣了几
下都没能如愿!
海伦已和一个同伴走过了横跨宿舍的过道,沿甬路笔直地走过来了。越走近,
越令人看清她的美丽。她着一身看似亚麻布却华丽得多的长袍,微笑着,似乎有些
羞涩,波浪形的卷发在阳光下闪着粟色的光泽。活力四射的美!她和那位女同伴正
小声地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宿舍的几个小男子汉们“轰”地炸开了,帕里斯已跑到自己床上拿起一个镜子
飞快地照着,很快,连衣冠都整理好了,“哼”了一声,左顾右盼,昂首向宿舍外
走去。
“啊,海伦!”他深深地叹息着,张开双臂,向前迎去。神态完全像舞台剧中
的王子在恭迎公主出场的那幕,只差没有单膝跪地了!
海伦有些脸红了,“啪”地娇嗔而又喜悦地轻拍了他的手一下。眼神的余光向
宿舍门口飞快地瞟了一眼!好象是羞涩于屋内可能的偷窥,又好象是先行的问候!
“明天是酒神的狂欢日,校门口已经张贴出巨幅大海报。正好是周末哩!”海
伦脉脉的注视着他。
“我已经为你预备了一个惊喜。没想到广告贴这么快!”帕里斯挠了挠头发,
有些懊悔的样子。
他俩在宿舍门口就这么站着。忽然,只听宿舍内一声尖利的呼哨,门“咣”地
一碰,几个同学呼啦冲了出来。首冲的波塞冬冲着海伦“嘿嘿”地一笑,压阵的俄
狄浦斯回头向帕里斯作了个“OK”的手势,好象一阵急云,几个人向外面奔去。
海伦摆摆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校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同学围观,有的教师也挟杂其中。海报高高地以木架子
支起,站得远远的都可以一览无余。“酒神节、狂欢节”几个大字斜贯整个海报,
乍一看是红、紫、蓝三色相映衬的飘逸的大字,细看才可知那是由一个个东歪西斜、
狂欢舞蹈的若干小人儿所组合而成。一枝枝绿叶掩隐中的葡萄笑裂了嘴,挤歪了鼻
子,粉红的面颊闪烁着生动的光泽。蔓儿打着卷儿,似乎在幸福的醉态中踟躇着前
行。整个画面衬托在黑色的底调中,又显得那样神秘。
神秘显然是最能诱发人的好奇心的,狂欢又是最能令不同程度感到压抑的人群
无限神往的。海报的右下方用白色的小字写着:周日。葡萄古藤下。人群所发出的
巨大嘈杂声冲击着每个人的耳朵,每个人又义无返顾地为现场制造着幸福的噪音。
俄狄浦斯的心都深深地为现场的气氛感染着,以前所聚积的那么多的困惑、不解忽
然从不知名处一齐涌现出来,汇聚在一处成为无穷的压抑的冲动,憋在心中就要爆
炸,亟待在明日的狂欢节上一并释放出来。让所有的痛、爱和眼泪一并释放出来吧!
他烦躁地这样想。眼神全力向熙熙的围观的人群寻视着什么!
人群中正有一个欧罗巴的宿舍同学芬兰。俄狄浦斯快步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她
的肩膀,芬兰扭过头来,满面疑惑顿时转为如花笑靥,“俄狄浦斯,你也来了?”
“是呵,怎么不见欧罗巴出来呢。”俄狄浦斯向芬兰的左右扫视了一下。笑着
问。
“小欧?她不在学校了。一大早,一个身体高大、穿着讲究的男子把她接走了。
她临行前说要回家!她很早就抱怨说想家了!”
“她回家?男子?”俄狄浦斯疑惑地叨念出声来,“她家离学校那么远,明天
她是回不来了吧?”
“不,她说最迟明天一大早就会赶回来。我送她出来的时候,那男子居然是乘
着一辆飞车来的。听爸爸说,这种车现在还只有遥远的两河流域才能生产出来!”
芬兰说着,也禁不住满面艳羡之色。
“哦,是这样。谢谢你,芬兰。”俄狄浦斯的神情已不自觉地忧伤而严肃,他
感觉自己紧攥的手心在发抖。
芬兰却凑近了他的耳朵,“别这样紧张兮兮的。我能感觉出欧罗巴对他表现出
的只是礼貌性的热情。不过,你可要抓紧啊!”然后,嬉笑着跑开了。
节日般的嘈杂声还在持续着。海报上那令人喜悦的葡萄所传递来的讯息还是那
样令人欢乐。在盛大节日前的雕刻学校,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充分展露出来、洋溢于
脸上、身体各个肢节的这样无所顾忌的欢乐了。俄狄浦斯却闷闷不乐地独自离开人
群,向着空荡荡的野外的方向走去。连背后波塞冬与美杜莎的招呼都没有听见。
天有些转阴了。这是一个修葺起来的曲曲折折的河塘,面积很大,波面如同清
鉴一样可以照到里面游动的红鲤以及草虾。当然也可以照到头顶的灰蒙蒙的天气。
河塘边的土路上有一条橄榄树织成的长长的巨龙般蜿蜒在极远处的林带。
他感觉全身处于莫名的烦躁之中。上天为演员与旁观者制造出来的区别便是让
旁观者给演员的精彩表演鼓掌,鼓掌也是借以孤立演员的最佳方式。在俄狄浦斯作
为演员这场感情戏中,男主角有着最为火热的内心,反映出来的却是冷峻而令人难
以捉摸的外表。他已经感觉自己被孤立起来了。但还没有人为他鼓掌,所以俄狄浦
斯现在是失魂落魄般的在橄榄树下走着。他不知将肚子里烧的一团火如何正确地渲
泄出去,擂一通树干也好,用清粼粼的塘水湿把脸也好,反正他没想着将这股失魂
落魄的火发泄出来。只是呆呆地在高高的橄榄树下走着。
风声、水声、草动声,漫耳而过。雕刻学校的喧腾已经远远地抛在耳后了。世
界竟清静如是。俄狄浦斯忽然感觉自己足以成为一位哲人,他甚至想那些大哲学家、
悲剧家是否就是这样诞生的。左边是水,右边是草地,极远处是雾蒙蒙的飘渺地带。
不知已经走出了多远,回首望去,只见烟雾迷朦中的一条林带,如诗如梦。
前方是何方?是雾乳缭绕中的梦幻境地,土路就曲曲折折地蜿蜒向雾中。
俄狄浦斯走着,只想穿入雾乳,看个究竟。四周的景色和刚开始来到河塘边类
若,但却分明是陌生的地方了。河塘面积真广,似乎不能穷尽,但影影绰绰地,前
方似乎有个人影了。在雾裙带般的萦绕中,却又看不甚分明。
有翅膀扑簌簌起落的声音。但他没有回头。他心中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前面的
那个人影应该是潘多拉,那个有着一切天赋的持匣子的女子!他急切地要上前见她!
雾乳已经缭绕在衣前带后。俄狄浦斯已经不自觉地步入雾中了!
可不就是潘多拉?天上没有阳光,可潘多拉端坐在匣子上,那双明亮的如剪水
般的眸子一向俄狄浦斯望去,俄狄浦斯便陡觉心中透入了一束希望的阳光。“潘多
拉,您好。”他疾步向这尊高贵而美丽的心中的神祗走去。
这位美发披拂的犹如一个梦、一个略具形态的梦、风神般飘渺的体态的女子却
威严地呵斥他了:
“俄狄浦斯,沉浸在无知的欢乐之中,只记得享受,忘却了马人喀戎与脏卜师
米奇所无意中给予你的信息了吗?”
直来直去,就如家乡草野上坦荡荡的风吹过,俄狄浦斯蓦然停驻了脚步,脑颅
似乎被混沌之斧劈开,清清的风透入,全身激凌凌地打了个冷战,脑中的乱麻立刻
被警醒所代替了。他有些羞愧地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迸出这样一句:
“我,我又是在幻觉中吗?”
潘多拉的目光似乎一直刺到俄狄浦斯心里。一种盲目的迷惘占据了他的心,又
麻木,又痛苦。
“幻觉是存在于心中的,心有幻想形诸于外界就会有幻觉;心无芥蒂,世界自
然坦荡。我是专程来熨平你的狂躁的。”
“明天就是酒神的狂欢日,我很想去参加,这也是任何一个普通人所有的想法。
不管以什么方式渲泄出来,不是为了更好地健康地生活吗?”
“是呵,事情似乎是这样的。天赐这样令人忘却苦痛、忘却磨难的节日,是要
好好珍惜才对?”潘多拉温柔地似乎邻家大姐姐,在探视着他的内心。
“这世界有着太多的浸透于骨子中的淡漠与麻木不仁。我们总好象戴着面具在
生活,即使学生当中也有不同的利益、不同的阅历,无意中会得罪一张本来还在笑
着的面孔。身在幸福中而能有自知之明,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最好的朋友
也可能在暗地里算计你,许多事只能掩藏在心里,笑也装在面具里,恨也装在面具
里。嘻嘻哈哈,无原则的一团和气被当作成熟者的角徽,真心流露反而会招来背后
的嫉恨。这个世界需要消毒,狂欢就是消毒剂。这样的狂欢作为一个节日固定下来,
应该会消除人们心中的障碍,让憋闷痛痛快快地释放出来。岂不是好?”俄狄浦斯
也在痛痛快快地畅所欲言。
“有感而发。呵呵,可是你想过没有,经过一次狂欢的释放,你以后的生活就
幸福了吗?就不会有日常的苦恼了吗?”
“可是,有总比没要好啊。人总该有些向往,然后才有疗救的药方啊。”
“话是这么讲。可是,你听说过没有,西西里岛有一种含羞草,狂风刮过的时
候会骄傲地挺直茎叶;微风吹拂的时候却害羞的将叶子卷曲;早晨的时候跳摇摆舞
;黄昏时分却让蟋蟀来用它弹琴。邻近的克里特岛有一种缬茸,岛北的缬茸有清新
的芳香气息;移植到岛南,寡欲的人向它吹气,它会开出绚丽的花朵;贪心的人嗅
了它,脑子里会生出一条四脚蛇。同样的一种事物,却要在不同的条件、不同的因
素中考虑它可能发生的作用。不能仅仅一次的放纵就昏眩了头脑呵!”
潘多拉飘飘的洁白灿亮的长袍似乎要御风而起,她欠起身,将匣子抱在了怀中。
像呵护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俄狄浦斯着迷地看着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姿势又那样的
曼妙,如同风摆芦苇,辉光笼罩着她的全身,和头顶的浩瀚星河融为一体。
银河!这传说中赫拉每天以牛奶铺洒、奥林波斯山通向人间的唯一路径,俄狄
浦斯忽然心中怦地一动,他抬头向着潘多拉,问:
“听说攀上了银河,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下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的举动,
纤毫毕现,是吗?”
潘多拉嫣然一笑,“俄狄浦斯,学了这么多年的占卜术,却不知占星术的每个
星座组合而成银河。好罢,如果你有心,我可以带你去寻找银河的源头,那是大洋
河中心的一个岛屿,叫光明岛。”
“大洋河?就是传说中太阳升起、月亮坠落的仙境?那只是在父母的口中听他
们无限神往地说起过。可是,我们怎么去呢?要走多长时间呢?学校里,我还要读
书,还有很多其他任务呢!”
潘多拉抱着匣子,腰肢婀娜走了过来,作势向俄狄浦斯面前一送,“我可以满
足你的这个愿望。打开它,你将得到你想要的。”
匣子离俄狄浦斯只有一寸距离,精致的表面闪烁着金黄、银白、象牙的光辉,
匣盖扣合得没有一丝缝隙,浑然天成。最小的蠓虫都不可能飞进去。俄狄浦斯疑虑
地看看潘多拉,素面如雕塑,看不出是真是假;再瞧瞧匣子,夜的雾乳为它笼罩上
一片神秘的面纱。里面似乎蕴藏着一个巨大的旋涡。他不由伸手想去接过来,但这
仅仅是须臾的想法。
“不行,我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恩赐,‘希望存在于心,何苦向外求玄’。这可
是你说过的。我会走好自己的每一步路的。”他指着画面上雕刻着劳作的人儿说,
“就像这样的劳作者,只有自己亲手劳作,呵护着洒过自己流的汗水的粮食长成,
才能心安理得地享用。谢谢你了。”
潘多拉面有不豫之色,这时,头顶隐隐有重物挟风雷倾下来,两人不禁惊惧地
各自向后退着。一只鹫鹰扑棱着巨大的翅膀,却不能平衡硕大的身躯,“砰”地一
声栽倒在潘多拉与俄狄浦斯之间的尘埃上。巨翅痉挛着扇起扑面的黄埃,许久,终
于停止了颤动。
尘沙消弭了,俄狄浦斯还感觉头顶凉飕飕的,风直往衣襟里钻。他大着胆子走
过去,那只鹰的翅膀伸长,已经覆盖了整个路宽,半边还耷拉在水里。钢铁似的突
前的勾喙已经扎入土中。鹰睛已经被死神的黑袍遮住,合闭了生命的光辉。
“宙斯——”潘多拉惊惧地叫出声来。匣子跌落在脚下,却再也说不下去。
谁敢扼杀代表宙斯的生灵?谁又能扼杀这浑身钢铁般的凶鹰?
梦呓般的,潘多拉半跪在尘埃中,极度兴奋地开始掩面抽泣,“你出来了么?
你终于肯挣脱出来了么?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那个展览于悬崖的汉子?代达罗斯曾经说过的先知者?马人喀戎
要代其受苦的人?
俄狄浦斯激奋起来,他向四周环顾一遍,除了缭绕着潘多拉的雾乳,黑黝黝的,
什么都看不清。“那,他是不是已经来到了西西里岛?”
潘多拉挪开捂面的手,银面如同月亮的清辉一样楚楚动人,“明日是酒神的狂
欢日,是吗?”
“凌晨就已开始了。据说要一直持续到午时呢。”心里的风暴在袭击着他。那
可能出现的疯狂的欢乐场面,扑朔迷离的龙牙以及横七竖八躺着的羊群在他混乱的
思绪中你来我往。他觉得这茫茫的黑夜就像一口四周有着墙壁的深井,从高踞在头
顶的井口,他好象看到在很高的地方有一簇青云,人影和光明组成令人目不暇接的
东西。一个声音从里面探出来向他说:
“普罗米修斯。”
嗡嗡的,四处充满了回声。
下一章 回目录
请到李小先生专栏讨论区发表您的评论
返回页顶
主目录 - 书籍搜索 - 讨论区 - 读者信箱 - 征OCR - 刊登广告
Shuku.Net 版权所有,翻版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