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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战长街
十一月十三,燕京城。
“闪开,闪开”一阵凶恶的叫嚣之声传来,紧接着一队骠骑出现在大街之上。
马上金兵各自甩动着手中的马鞭,驱赶着街上的行人。不多时,一条本是暄嚣热闹
的大街变得冷冷清清,偶尔有几只受惊的狗打横穿过。
开道骠骑过后,开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待卫队,分为两种服色。专司京畿安危、
身着金甲的龙骑军位列左侧,而右侧则是专避皇宫大内皇帝安危的锦衣御林国。这
队人马约有千数拓满了半个街道,跟在两队后面的乃是两骑齐头并进的上等良驹。
左首那骑者面目黝黑,颌下黑须丛生,一望便乃是久经沙场骁将,此人正是大金国
天下兵马大元帅龙骑军统领贵为贝勒的檀道雄。加一人由满面威严,天庭饱满,浑
身上下隐隐透露出股霸气,不用多说,他自然是号称大金国第一高手的御林军统领,
济王完颜长之。
跟在完颜长之与檀道雄身后的是一顶八抬金銮大轿,轿旁昂首挺立一人,身形
高瘦,尖削脸庞,一头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目光之中透出一股异样的妖邪之气。
此人正是完颜亮的得力膀臂,贴身待卫拓拔尊。此人乃是色目人,一身功夫怪异无
伦,后又赴天竺探求“慑心术”,回到中原之后悟得精神克敌之道,被完颜亮网罗
帐下。
即有拓拔尊在旁,那轿内自是完颜亮无疑了。轿后是一队奇装异服之人,手执
法器,个个面目虔诚,原来是被誉为大金国教的萨满教教众。须知古来国有大事,
首当其冲之事便是开坛祭祖,设誓焚香,以祈求天神祖先庇佑,此番完颜亮欲行战
事,自少不了剑祀这一事,而且为了宣扬皇族威德,必定要穿街过市,力求隆重,
这等场面怎少得了萨满教。
阵阵梵唱声中,队伍已走上了西寺门大街。此时西门大街旁的一家酒栈内,屠
龙一行六人正凭窗观望,同时收慑心神,听取对方动静。但中得檀道雄道:“上今
次南征志在必得,哈哈,皇叔可知为什么么?”完颜长之乃是皇帝完颜亮的疏堂叔,
所以朝野上下皆称完颜长之为皇叔。完颜长之淡淡地道:“贝勒爷可是指的《岳飞
手札》?”檀道雄笑道:“正是,正是,哈,想当年岳飞在生之时,屡败我大金,
用兵有如神助,如今我们得了他的兵法,用来对付南朝,呵呵,这便叫‘以其人之
道还治其人之身’呀!”完颜长之道:“贝革爷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那《岳
飞手札》我亦早有目睹,但上面除了岳飞手书的一厥‘满江红’词外,别无他字,
这其中的玄虚却是难煞本王也!”檀道雄闻言怔了一怔,道:“哦?”却听完颜长
之以一种悠悠神往的语气道:“宋国的岳飞,韩世忠等人的确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
才,若好好用度,宋国要赢我大金亦非难事,呵呵,只是那赵宋官家太没眼光,自
毁长城,所以说这样国的亡国之祸,多半是自已招致的。“这些话屠龙等人一一听
在耳内,却不得不承认大有道理,各自心中一阵长叹。
不多时,队伍已全部进入西直门大街,屠龙心念电转。飞速的计算着种种方案,
眼见队伍的前半截,也就是友骑、御林二军已折上了另一条横街。如此便成了首尾
暂时截断的局面,亦是最佳的行动时机。屠龙低喝一声:“动手!”声才落,雷惊
天右腕一翻,两颗雷火弹穿窗而出,直飞向队伍弯折之处。
“轰隆”两声惊雷爆响,登时一片血光横溢,队伍立时如开了锅一般,与此同
时,六人凌空扑向队伍之中。
拓拔尊大喝:“护驾、护驾!”御轿后的百多名教众,立时上前开成一个圆圈,
将御轿团团围在当中。檀道雄、完颜长之二人当此状况首当其冲便是回护御轿。檀
道雄一把掣出重达百斤的精钢狼牙棒,刚一勒转马首,便觉劲风扑面,一经白幡当
头罩将下来。
檀道雄吃了一惊,一提马缰,那马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堪堪避这当头一罩,
接着看清面前是竟是个无常鬼的似的人物。檀道雄冷笑一声,狼牙棒横扫开去,却
突听得座下马儿惨嘶一声,分明是受了伤,心下一凛,在马鞍上一借力,身形弹起
至半空,低头看时,却见另一无常鬼似的人正一棒捅入了马腹内。
独孤恨一棒毙马,与兄弟交换了个眼色,一式“举火烧天”直击檀道雄脚底,
与此同时,独孤仇的招魂幡由下至上斜卷向檀道雄,檀道雄心道:“好快的身法!”
横牙棒变扫为砸,直击地面。
众待卫好一阵慌乱,雷惊天亦乘机大行其威,雷火弹一粒接一粒的掷出,爆炸
之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激起的气浪也令得两旁房屋连接崩塌,声势骇人。
那边厢,陈观主与许南宫夹击马背上的完颜长之,三人斗得正紧。陈观主一柄
长剑熠熠生辉,舞出漫天剑影,如狂蜂浪蝶般在完颜长之身周狂舞不已。而许南宫
则猱身进击,数二招内,将完颜长之逼下马来。面对这两大高手的夹击,完颜长之
竟未显露出丝毫惧色,单凭一双肉掌,沉着应战。拳、掌、指等诸般法门一一使出,
如行云流水般,畅快之至,一时间与二人战了个平手。
却说屠龙趁着雷惊天两颗雷火弹在萨满教众中爆开之际,冒着血雨,直逼御轿
最最前沿的拓拔尊。若要杀轿中人,须得以最快的手法解决拓拔尊。屠龙使的是一
套快拳,拳拳生风,饱含内劲,拓拔尊也只凭一双肉掌,以快打快,当真是令人眼
花缭乱,一时间二人身间身后心是掌影,分不清哪个是屠龙哪个是拓拔尊。
伴随着不绝的轰鸣声,雷惊天长笑声不时响起。迷茫的血雾中檀道雄独孤兄弟
的身形已缠绕在一起。檀道雄狼牙棒大有法度,扫、砸、挑、刺、斫头头是道,三
人兵刃交击,气劲相撞,刮起一阵尘沙,阴蔽天光。在上种酣战之势下,独孤兄弟
已渐感力不从心,终是较檀道雄少二十余年的内力修为呀!
许南宫近得完颜长之下马后,专以擒拿手法攻完颜长之下盘。激战中,许南宫
一式“金猴献寿”攻出,完颜长之冷笑一声,身形向后一仰,一式铁板桥堪堪避过
陈观主当胸刺来的一剑, 同时右脚抬起直踢许南宫,这 招将许南宫惊呆了,他无
论如何也未料到,完颜长之当此重心下移之际,竟还能出脚,眼看这完全违背了物
理规律的一脚就要踢中许南宫之际,陈观主手腕一翻,长剑直斩完颜长之面门。
如此一来,便解了许南宫之围,因为完颜长之性命悠关之际不得不收力,转而
应付陈观主的剑势。许南宫忙就地翻滚开去,却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来。惊魂未定,
突听得一声惨呼,定眼看时,见陈观主胸口正插正了半截断剑。口中鲜血溢了出来。
原来完颜长之收回脚后,凭着六十余年的精纯功力,将劲力集于指上,屈指将对方
长剑弹断。陈观主长剑一断,不免大惊,完颜长之便乘机一记辟空掌劈出,将产截
断剑送入了陈观主胸口。
许南宫见状虎吼一声,正待迎向完颜长之。突听得雷惊天叫道:“许兄,快避!”
说时迟,那时快,三颗雷火弹已滴溜溜转向完颜长之。
再看屠龙与拓拔尊时,二人身形都已临半空。交手在虚空之中继续进行着。蓦
地,拓拔尊一拳击出,屠龙正待伸掌相迎,却见拓拔尊手臂一收,硬生生撤回半招。
屠龙一愣,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也就在这极短的一瞬间,屠龙耳中突响起一声大
喝:“看着我!”这声音竟似有某种魔力般,令得他不由自主的望向拓拔尊的眼睛。
二人眼神一交,屠龙心中一跳,立时便觉有一股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力量钻入了
自己心灵深处。天地突然为之一顿,屠龙突然发觉四下里变得一团漆黑,看不到半
点人或事物,就连拓拔尊也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在无穷的黑暗中不断沉
沦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震天的暄嚣声,接着奶前一亮,他竟已
身处一个战场之上。
狼烟四起,铁蹄横行。“啊,是可恶的金兵!”他心道。但见沙场上尽是累累
的大宋兵将的尸体,无数金兵正肆意来回践踏着。他气愤已极,追上一名金兵便想
将之拉下马来,不料竟感全身无力,手臂怎也抬不起来,那马上金兵加头发现了他,
举手一刀,他只感眼前刀光一闪,便又沉入了无穷的黑暗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未挣扎了这无穷的黑暗,他感到全身的精力正一点点地
消耗。于是他在心中大喊道:“不,我不以这样,誓杀金贼、还我河山的宏愿未竟,
我怎可就此沉沦?誓杀金贼、还我河山,誓杀金贼、还我河山!”他开始一遍又一
遍的默念这八个字,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宏朗的声音: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接着
是成千上万的人的齐声欢呼呐喊。他心中一定:是岳元帅,是岳元帅!“心念未已,
又听到了数千人齐声呤朗的声音: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
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冰,空悲切。
靖康耻,犹示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厥。
他默默地跟着念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
河,朝天厥。”一遍又一遍,蓦地,眼前一亮,一切得复旧样,他终又回到了现实
中的战场来。
二人本是停在宽中的身形急剧下降,拓拔尊眼中透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屠龙却若有所悟。
“嘭、嘭!”那边厢突然有两条人影被摔出丈许外,正是独孤兄弟,双双殒命。
而檀道雄虽打改二人,却终在内力消耗过多,忍不住大口鲜务喷将出来。
四下城雷火弹兀自在不停的炸响。屠龙落下地来,正处于御轿之前。突听得许
南宫的呼声传来:“小心!”话才落音,屠龙只觉背心一痛,一股刚猛的劲道窜入
体内。他方才经过地番生死相捕,体力已消耗到极限,这当儿又遭此突袭,终再也
忍不住体内血气一冲,喷出大口鲜血,身形跌跌撞撞朝前冲去,正好拉入赶上前来
的雷惊天怀中。
便在同一时间,一阵哨声响起,自四面八方的大街小巷中竟涌出无数金兵生力
军来,许南宫望向轿中人,却是完颜博,正是人偷袭的屠龙。雷惊天惊道:“咱们
中伏了!”完颜博狂笑道:“各位,出乎意料吧!哎呀!”,原来他正得意间,雷
惊天一颗雷火弹猛地掷向他,完颜博大惊失色,转身便逃,但,他身手再快,却又
怎快得过飞速而来的雷火弹呢?
“轰”地一声巨响,御轿在爆炸中化为灰烬。弥漫的硝烟中,两条人影被抛出
丈许远,却是拓拔尊危难之际,挟了完颜博窜出,也不知是否护救成功。
众金兵见王子遇难,一阵骚动。慌乱间,在完颜长之的带领下自四面向屠龙、
雷惊天、许南宫压过来。看来三人竟已陷入绝境。死神临近之际三人竟显得异常平
静,许南宫不言不语,定定的望着渐渐逼近的数万金兵。雷惊天摸着衣袋中的雷火
弹,圆睁双目,怒发冲冠,英雄英概犹盛。而屠龙却在默默念叨道:“兰儿,梁寨
主,岳元帅我这就来陪你们啦!”故去的亲人在心底一一流过,目光中显露出一股
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宁静。
雷惊天数了数囊中,却仅余十余粒雷火弹了,暗叹道:“罢了,罢了,屠兄弟,
许兄弟,今日能否逃出生天便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将双手缓缓贴上许、屠二人
的背心,一咬牙闭眼,手掌一震,将二人突然一下子抛往半空。与此同时,得用自
身真气的激荡,引爆了所有的雷火弹。
“轰隆隆”一阵连珠价的爆响,地动山摇,天地变色,众金兵惊得呆了,同时
被巨大的气浪推得四下纷飞。雷惊天在这剧列的爆炸中化为灰烬。许南宫屠龙身在
半空,见得这一幕,满腔悲愤终于化作滴滴浊泪流下脸庞。在爆炸产生的巨大的迸
射力的作用下,借着漫天的烟雾的掩护,往外横掠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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