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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欲望、生命与写作

                  一

  大约一个事物的生总要换来一个事物的死。在我这本书像一个孩子十月怀胎即将哇哇坠世的时候,我的二舅死了。

  谁也没有想到二舅会死。那天,似乎没有任何预兆。兰城的某一条街正掀起一股购买彩票的热潮,大奖是价值十几万元的桑塔纳轿车一辆。谁都希望自己能得到轿车,但是轿车毕竟太少了,一共才不过九辆。那天,我从街上走过,听见人们在纷纷议论,说是有一个人拿了一万块钱去买摩托车,却看见街上人山人海,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挤进去一看,是摸桑塔纳,于是这个人想,要是运气不坏的话,化两元钱就能拥有桑塔纳,这样便宜的事为什么不做。这个人就买了一张,结果不是。这个人就想,也许是在下一张,于是再买一张,又不是。又想下一张肯定是了,打开来还是不是。结果一万块钱全部摸光了只摸了辆自行车。这个人大约骑了好多年的自行车了,终于有了点钱想改善一下交通工具,结果因为欲望战胜了理智,仍然骑了自行车回去。但是这件事情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因为这个人把没有奖的彩票都买光了,剩下的便都是有奖的了。这个逻辑很有实践指导意义,它为不断涌来的人们指明了方向。这时候我看见了人山人海,看见了人们脸上的笑容和焦虑,看见了人们心底的欲望。偏是这个时候,我的拷机响个不停,一瞧,是父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去回电话。父亲在电话那头说,二舅死了。我一时呆在那里,二舅才四十岁,两个孩子都还在读书,他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我回头看看街上,仍然是人山人海,电话那头的二舅之死与桑塔纳没有丝豪的联系,仿佛二舅本就不是这个世上之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二舅起了一个大早,拉着手车到六七里路外的一个村子里去买猪娘。价格是头一天就讲好的,二舅觉得很便宜,买来到明年开春下一窝猪崽,赶在立夏之前就能卖上个好价钱,一窝猪崽少说也够两个孩子一个学期的费用了。二舅将三百块钱掖进上衣口袋里,在出门之前二舅又一次摸了摸口袋,那三百元钱已有了一丝体温。二舅眼前似乎看见了那些嗷嗷待哺的猪崽们,二舅笑了。可是当二舅一脚跨出大门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走竟再也没有回来。到了那个村子里,找到卖主,没料卖主反悔说不卖了,任二舅说什么话他也不卖了,后来终归赔了五十元违约金算是了结此事。二舅怏怏而回。路上碰见几个一起当过兵的战友,硬是要拉去喝酒。二舅在平时是很有一些酒量的,但是不知为什么,那天二舅才不过喝了一碗,就有些体力不支,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以致后来终于从一个很高的石坎上摔了下去。二舅瘦瘦长长的个子摔下去时像一棵木桩子,落地时发出很沉闷的一声轰响。据说是二舅的脑袋先着了地,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我真的不明白生命有时候会是那么的脆弱,就像一碰就碎的玻璃杯。在我回家为二舅送丧的那天,我一直都在考虑着这个问题。那天早晨,好好的天却下起了雨,我和妹妹急急赶到车站,却告知回家的直达中巴停开,听说是因为镇上收停车费的事,为了表示抗议,所有的中巴车司机都联合起来,罢工去市里上访。我和妹妹几经转车,后来又搭上一辆装满砖头的拖拉机。我和妹妹蹲在上面心急如焚,夹杂着点点雨星的风从耳边呼呼而过,身子摇摇晃晃的样子。那一刻我想如果是风把我那瘦瘦的身子从车上吹下来,会不会与二舅出现同样的情形呢?我和妹妹紧赶慢追,还是没赶上为二舅送上最后一程,这在我心中将成为永远的遗憾。我和妹妹沿着洒满吊钱的乡路赶到墓地,二舅的灵柩已经停在那里,准备下坑。我默默地望着二舅的灵柩,尽力地去回忆在今年春节最后一次见到二舅时的情形,二舅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是二舅那么高的个子现在只剩下了一把灰。妹妹的抽泣止不住放出声来。我摸一摸自己的脸颊,眼泪早已打湿了眼眶。

  记得七年前,我的外祖父也是因为喝醉了酒才从河岸上摔了下去。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夕阳在河面上洒了一片金辉,外祖父的目光开始变得迷离起来,似乎看见了一条金光大道。那一刻,外祖父一定是看到了大道尽头那一个金辉灿烂的世界。外祖父豪不犹豫地大踏步向前走去,只听“轰隆”一声响,外祖父掉进了水中,冰凉的感觉一下子漫布全身。之后外祖父一病不起,终于在几天后的一个夜晚离开了这个世界。

  细究起来,我的外祖父和二舅之死都应该归罪于酒,可见酒与钱一样,有时候确实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这时候我忽想起街上那些充满欲望的脸,心里不禁生起一丝淡淡的悲哀来。

                 二

  活着是一种美丽。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热爱生命和热爱生活的人。现在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认识“死”这个汉语言文字的,但我记得第一次接触到死的现实是在我大约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村里有一个年轻男人,才不过二十来岁光景,瘦瘦的个子,苍白的脸庞,枯黄的头发,他常常一个人站在我家对面的一个池塘边上发呆,眼睛盯着一池发绿的死水,一站就是几十分钟。我现在已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但我仍然清晰地记得他那无神却发亮的眼睛,像传说中的两盏鬼灯。我听人说,他是得了一种什么病的,是一个就快要死的人。后来他果然就死了,送葬的队伍冷冷清清,哭灵的声音听上去也是在做文章一样,好似他原本就不是这个世上的人。那时候,我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到这个世上来,死了又要到哪儿去。那时的我便认定瘦弱的人都是要早死的。这事说起来真是好笑,因为我从小就瘦瘦的个子枯黄的头发,身体素质很差,又不肯锻炼,上了学,体育成绩从来就没及格过,学期末评三好学生的时候,都是看我父亲的面子才勉强给我一个及格。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能活到今天是上帝对我的一个恩赐,对于上帝赐予我的每一天我都会好好珍惜。

  事实上我每呆一个地方都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在学校里是一个好学生,在单位里是一个好职工。我总是努力地去工作,尽管有时候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我想只要我去做过一次,去努力过一次,便在生命中美丽过一次。记得西腊神话中,有一个叫西西弗斯的因做错了事,受到一种永无结果而又永无止尽的劳役惩罚。就是把一块大石头推上山顶,但是石头一到山顶就要滚下来,西西弗斯便又要重复下山去推这块石头。千百多年过去了,我想西西弗斯也许还在遥远的那座山上重复他的事业。其实我们的人生过程只不过是推一块石头上山罢了,而这块石头最后终归还是要滚下山去的。但这终究是一个快乐而美丽的事业,这美丽便在于过程。

  过程是一种美丽。我们在过程中得到快乐。

                 三

  在这样一个欲海泛滥、个性丧失的时代,我不知道我的写作究竟还有多大意义。我就像一个孤独的舞者在键盘上敲打着,一个个字符精灵般地在荧屏上跳跃着、嘻笑着。但是我想写作它终归不是目的,只不过是一个推石上山的过程而已。在写作这个美丽的过程中,我得到了快乐。仅此而已。

  我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为一位写作人,我从小的愿望是当一名乡村教师。现在要我说,我还是愿意当一名乡村教师。我写是因为我爱,爱生命,爱生活,爱亲人,爱上帝赐予我们人类一切美好的东西。著名作家叶文玲说,美丽是文学的生命。在历史长河中,有许多美丽都稍纵即逝了,但是因为我们的写而将美丽永远地定格在文字中;也因为我们的写而使得写作成为一个美妙而令人痴迷的事业。挥笔间,我们的生与死,过去和未来,都已经定格在文字里。它们美丽着,生动着,灿烂着,就像一朵朵午荷静静地开放在夏日的阳光里。

  但生活总是残酷的,它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美丽。有几个朋友经常向我诉苦,说生活像一团麻,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烦恼,那么多的痛苦?其实我的朋友不知道,生活就是我们,我们就是生活;生活本来是没有烦恼的,它都是我们自找的。只要我们抛却假正经,抛却装腔作势,抛却功名利禄,生活就会多一些快乐,少一些痛苦,多一些轻松,少一些烦恼,多一些美丽,少一些丑陋。

  《泰坦尼克号》的风行再一次说明了人们都是向往真情、善良和美丽的。生命是短暂的,而美丽却是永恒的。所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整个人类都丧失了真情、善良和美丽,那时,人类的末日也许就真的到来了。

  于是,坚持真情、善良和美丽便成了每一个写作人肩负的使命。现在,我就像一个“生活角落中的梦想家”,隐居在城市的边缘,痴守着一方贫穷而寂寞的净地,乐而不疲地坚持着自己美丽而孤独的写作。 (注:此文原为《阿花阿兰》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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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 者 介 绍 . 日期:2003-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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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台,男,原名陈兴兵,网名长河落日,1972年生于浙江兰溪一偏远山区,1991年毕业于金华卫生学校,1999年结业于鲁迅文学院文学创作专业。1992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省内外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诗歌百余篇,并获小奖多次。主要出版著作有小说集《阿花阿兰》、《怀念桃花》。E-mail:lxyangtai@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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