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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忽一日,万兰珍犯腰疼,坐在堂屋里不住地用手捏腰眼,愁眉苦脸地对玉芙蓉
:“乖啊,今儿是啥日子?”
玉芙蓉这会儿正捻线,左手攥着一团棉花,不住地住右手中转动的线砣上喂,
答腔道:“娘亲啊,芙蓉只知道花开了,草绿了,庄稼地里冒油了。”
“嗯呐,”万兰珍眼瞄着媳妇说道,“娘亲的腰腿痛又犯了。”
玉芙蓉皱皱眉头,心嫌烦,便朝佛龛呶呶嘴,道:“那娘亲就给菩萨烧烧香呗。”
万兰珍欠欠身,眼巴巴地瞅着玉芙蓉,犯难道:“乖啊,要是天寒地冻,小河
结冰,娘亲也就罢了,自己去庙里给菩萨上柱香,可眼下,河里水大,娘亲不敢趟。
娘亲的乖呀,你就帮娘亲去庙里许个愿吧。”
玉芙蓉佯装不乐意,愁道:“娘亲啊,芙蓉一个小女子,孤身一人怕去庙呀。”
万兰珍急道:“怕啥,多提防些就是,有啥事,你就叫,娘亲在这边厢听着呢。”
玉芙蓉嘴上不乐意,脚下跑得快,放下手中的活,打来一盆水,洗脸,洗手,
头发上搽油,脸蛋上扑粉,又换上一件簇新的衣裳,两眼儿直扑闪,对婆婆万兰珍
道:“娘亲呀,芙蓉走了。”
玉芙蓉走出门,前脚迈,万兰珍后脚就关了门,上好栓,几步奔到北屋去,躺
在媳妇的炕上,东摸摸,西翻翻,挖空了心思想花样。
玉芙蓉摆着小手,迈着碎步,姗姗走到小河的拐弯处,蹲下身,脱去鞋,绾起
裤脚管,露出两条漂亮的小腿肚,眼望着湍急的流水,头晕目眩,想折根棍儿戳着
河沿,身边又没树。
玉芙蓉懊恼地一屁股坐下身,两脚泡在河水里,两手无意识地揪着身边的青草,
正在犯难时,对面“吱呀”一声响,她没抬眼,准知道那个假和尚出了庙门,心里
不由“格登”一跳,悄声喊道:“大师傅哎”
钟和尚站在庙墙下,故意肃声道:“大姐呀,又有啥事儿呀?”
玉芙蓉笑咪咪道:“娘亲犯腰疼了,要我去庙里上香咧。”
钟和尚眨着眼睛,俏皮道:“那你还不过来,坐在那里干嘛呀?想听和尚念诗
吗?”
玉芙蓉着急道:“别念,别念,没有桥我过不来呀。”
钟和尚笑道:“你趟水过来呀。”
玉芙蓉埋怨道:“呀,你这和尚真是的,人家不是不敢嘛!人家恐怕日后带下
腰腿疼的毛病嘛!人家头晕眼花嘛!”
“倒是和尚的不是了。”钟和尚不觉好笑,想起了什么,接声道,“秀才呢?”
“秀才?哼!他才不管我呢!”玉芙蓉娇声嗔道,提起秀才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钟和尚犹犹豫豫卷起裤腿儿,趟着河水,走过来,问:“秀才真的不管你?”
玉芙蓉叹息一声,莫名其妙道:“他呀,不行。”
钟和尚一边走一边问:“乍的不行?”
玉芙蓉转过身,背朝着走过来的钟和尚,拉长声调,悠着声说道:“没用。”
钟和尚走到她面前,打趣道:“大姐呀,和尚背你过河,等下拿什么谢和尚?”
玉芙蓉扬起漂亮的脸蛋儿,眼望着天,半真半假道:“我呀,我不过去了,你
就把菩萨背过来,我就在这儿烧柱香。”
钟和尚嘻皮笑脸道:“大姐呀,菩萨冰凉没热气,又不会讲话,哪有大姐嘴巴
甜。”
玉芙蓉朝河里啐了一口,道:“呸!我嘴巴甜不甜,你闻过吗?”
钟和尚傻笑着,只顾径自瞅着玉芙蓉,问:“拿什么谢和尚?”
玉芙蓉害羞道:“哼,你根本就是个假和尚,女人家有什么好谢的,你还不知
道?”
“得,大姐答应了。”
钟和尚心花怒放,二话不说,车转身,倒背起玉芙蓉,大步流星过了河。
小庙里光线很暗,很暗,到处挂着蛛网吊吊灰,一幅破旧的红布幔儿披在庙堂
当中的泥胎菩萨身上,上面写着“有求必应”四个歪歪扭扭的黑字。钟和尚燃起一
柱香,插在香炉里,烟霭顿时袅袅上升。
玉芙蓉从未来过这小庙,大气儿不敢喘,曲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两眼紧
闭,默默念叨,模样儿倒挺虔诚的。
钟和尚站在一旁,假马假马地敲着小木鱼,两眼儿圆睁,直勾勾地盯在玉芙蓉
的身上。
“大师傅,看够了没有?”玉芙蓉睁开眼,看着面前长案上冉冉冒烟的香炉,
开腔问道。
钟和尚如梦方醒,连声应道:“哎,哎,不够,不够。”
玉芙蓉俏脸儿紧绷,一字一字道:“人传言,你杀了人,才跑到了这庙里当和
尚的,对不对?”
钟和尚神情陡变,胀紫脸,四下张望,停止敲木鱼,声音紧张问:“你看我像
是个杀人的人吗?”
玉芙蓉赶紧口颂佛号“阿弥陀佛”,一边从眼角窥视这和尚。
钟和尚丢掉敲木鱼的小木锤,嘻笑道:“是秀才娘亲说的吗?”
玉芙蓉撇了撇嘴道:“哼,我娘亲可没说,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正经的真和尚。”
“着呀,着呀,我就是个假和尚。”
钟和尚说着走过来,一把捉住玉芙蓉,搂住她的腰,玉芙蓉扭了几下没挣脱,
双手捂住臊红的脸庞心儿“怦怦”乱跳。
钟和尚从后面伸出一只手,不老实地在玉芙蓉的胸前摸着,一边道:“你还没
谢和尚呢。”
玉芙蓉娇喘连连,浑身一丝劲儿都没有,口里却道:“秃驴呀,摸也摸过了,
亲也亲过了,还要小女子怎样谢?”
钟和尚“哈哈”笑道:“那诗是秀才教你的吧?”
玉芙蓉闭着双眼,任凭钟和尚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在自己软绵绵的身上抚摸,
不住声地叫唤:“放手呀,秃驴,当心佛爷惩罚你。”
钟和尚蛮不在乎道:“我怕他怎么的,我本来就不是出家人嘛。”
玉芙蓉身上发粘,香汗淋漓,心里又惊又怕,又喜又愁,两手死命地捂着腰带,
低声嚷嚷:“快放手呀,娘亲会打死我的。”
钟和尚光光的下巴贴在玉芙蓉的颈子上,口里道:“你怕她这个老棒子?赶明
儿我替你杀了她好啦!”
玉芙蓉惊叫起来:“那可使不得!”
钟和尚不理她,用力撕扯她的裤腰带,焦急道:“现在和尚要洗头呢!”
玉芙蓉脸臊得通红,头皮痒得钻心,牙紧咬,一使劲,掰开钟和尚的手,逃开
去,拍着心口,道:“死人呀,现在可不行,娘亲要我许愿,我怎能在菩萨面前”
钟和尚嚷嚷道:“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不是秀才叫你请和尚来洗头的嘛!”
玉芙蓉一转身,拼命逃出小庙门,“格格”笑道:“假和尚哎,想那好事,白
天怎行啊!”
钟和尚追上前,一把没逮住玉芙蓉,望着她如一匹机灵飞去的小鸟儿的身影,
不由发起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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