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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河川市公安局北城区分局
预审笔录
时间:一九八一年五月十三日
地点:河川市公安局北城区分局
预审员:万骏
讯问被告人:罗建军
问: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名字?
答:叫罗建军,外名洛克。
问:年龄?
答:二十五岁,一九五五年七月二十九日出生。
问:籍贯人?
答:梅溪县。
问:文化程度?
答:初小。
问:在哪里工作?
答:北城区第三建筑工程队捆绑工。
问:家庭住址?
答:北城区前进村向阳院25号附15号。
问:简历?
答:七岁到十一岁在北城棉花巷小学读书,后来搞文化大革命了,就在家里。
六九年九月又在棉花巷小学读了一学期。一九七0 至一九七八年在家闲呆着,有时
帮我妈挑糖果。七八年二月到现在,由前进村街道办事处调北城区第三建筑工程队
工作。
问:你家里有什么人?
答:父亲,罗光荣,市港务局02作业区任装卸工,一九七一年病故。母亲,邱
国珍,北城运输社退休工人。哥哥罗建设(死者),市港务局02作业区机车连工人。
嫂嫂刘卫华在勤俭服装社工作。姐姐罗家英,市港务局长征修缮队工人。姐夫王德
全,梅溪县红旗公社务农。我爱人赵迎春,北城区红星造纸厂工人。妹妹罗海燕,
北城区农场农艺技术员。弟弟罗建林,市第十九中学读初中。另外我哥哥有一个小
孩,刚一岁多,叫罗大志。
问:你们现在住在一起的有哪些人?
答:我母亲、弟弟、我和爱人,常住人口四人。哥哥嫂嫂有时回来住,就是七
个人。
问:你们家的房屋是几间,多少平方?
答:两间,大约有二十几个平方,厨房公用。
问:你是什么时间被逮捕的?
答:一九八一年五月十二日下午四点半向我宣布逮捕的。
问:在什么地方向你宣布逮捕的?
答:在北城区看守所。
问:你是因什么罪被逮捕的?
答:因为我把我哥哥杀了。
问:杀死了没有?
答:杀死了。我把他抬到北城红十字会医院抢救无效,医生说死了,我才去前
进村派出所投案的。
问:你哥哥罗建设是不是你亲手杀死的?
答:是我亲手杀死的。
问:你是什么时候杀死你哥哥的?说准确点。哪年哪月哪天几点几分?
答:一九八一年五月二日晚上八点多快到九点钟的时候杀死的。
问:用什么东西杀死的?
答:是用锯皮自制用来剥菜的刀子,有七八寸长,将近一寸宽。我用这把刀子
戳了他右胸一刀,这样他就死了。我去派出所投案,五月三日把我送到北城区看守
所进行拘留,直到五月十二日下午才宣布逮捕的。
问:这几天在仓房里考虑得怎样?有些什么想法?
答:自己想不犯都已经犯了,只有向政府把自己的问题老老实实交待清楚,争
取政府宽大处理。
问:那你现在把你的犯罪经过交待清楚。
答:五月二号晚上六点多钟,我们吃了饭后,我母亲到城北剧场看戏去了,我
弟弟罗建林出去玩去了,这时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洗了脸、脚,脱了长裤,
穿一条内裤,一件汗衫和一件的确良衬衣,靠在床上看书。两间屋的电灯是我六点
多就开的。
问:为什么这么早就开灯呢?
答:如果灯开晚了电压不足,就开不亮,所以我们家的灯开得比较早。这天也
和平常一样把两间屋的灯都开了。
问:你的床在哪一间屋,怎么摆放的?
答:我们那个房子,进门算一间,然后靠左手边再连着一间。两间屋中间有一
道隔墙,墙上开有一道砖门,但没有门框和门扇,实际是通的。就这样形成的两间。
我住进门这一间,我的床是顺靠着墙的。人睡的方向是头朝大门。床头竖着一块门
板,用来和隔墙的门相隔。门板旁边一个平柜,平柜那一头就是隔墙的门洞,从这
个门进我哥哥罗建设的屋。他这间屋大一些,有两张床,我母亲和弟弟也在里面睡。
我的屋里,床对面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单柜,一对沙发,一个方桌,两个水桶,这样
并排依次摆起的,直到门边。这两间屋的中间各有一盏八瓦日光吊灯,作为照明。
在我屋里桌子上放有一个盖碗茶的茶碗,还有茶瓶等东西。平柜上放着一个长方形
的镜子和一些小东西。
问:你当晚洗脚后又干了些什么?
答:我一个人洗了脸和脚,把门推过去关好,靠在床上看书,是一本《西湖》
杂志。大约在八点多钟,我哥哥、嫂嫂和侄儿,他们三人就回来了。他们进屋后,
让门开着,没有关。
问:接着上面的说。
答:过了一会,我下床去关大门,又回到床上看书。他们进屋后大约十多分钟,
不知是谁把他们屋里的灯关了。我听见拉线开关的响声,还听见嫂嫂刘卫华在说:
“哟,熄了” . 我偏着头看了一下,里屋是黑的,知道是灯熄了。我心想,可能
是侄儿拉的开关线,他平时就爱拉开关线,但到底是谁拉的我不知道。我仍然在看
书,又过十多分钟,我爱人赵迎春回来了,我问她:“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她
说:“昨天晚了,所以今天才回来”。
问:她去哪里了?你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答:五一节一早她说跟同学去西山温泉玩,按说一号晚上应该就回来的,现在
到二号晚上才回来。所以我要问她。
问:接着说。
答:她回答后,又说:“洗脸、洗脚睡了”,我说:“我洗过了,你自己去洗”。
她洗好后在床边对我说:“睡了,不看书了。”我说:“我还要看一会儿,你睡嘛”,
她就把书给我抓了,扔在床里边,然后把灯关了,才脱了衣服、裤子,上床靠干壁
墙睡在里面。我当时仍靠着床头,没睡。这时,哥哥嫂嫂就在屋里骂起来了。
问:从你爱人回来直到你爱人关灯上床这中间,你哥哥嫂嫂说什么没有?
答:没有。他们进进出出,自己做自己的事。
问:这时有没有矛盾?
答:这时我们还没有矛盾,吵是我们关灯后才开始的。
问:你们关灯后是怎样吵起来的?
答:我爱人把灯关后,整个两间屋都黑了。这时我嫂嫂就说:“不怕你整,你
这个傻王八,你这个烂婊子,引些野男人回来”,有些话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这
几句。当时我没搭腔,就点着一支烟在床上靠着抽。我又听见嫂嫂在喊,“罗建设,
明天把那块门板取下来搁在床上,不给他狗日的遮丑。”大哥回答说“好”。
问:你嫂嫂说这块门板是啥意思?
答:这块门板是嫂嫂他们的。因为我们睡外面屋,哥哥嫂嫂和母亲、弟弟都睡
里面一间,他们进出都要从我们床头过,我就把这块门板放在床头竖起,作为遮床
之用,也就是说遮丑。这天晚上嫂嫂骂不给他们遮丑,也就是叫把我床头竖起的这
块门板搬了,不给我们遮。
问:你嫂嫂在说这些时,你们说了些什么?
答:我当时没有说话,仍是靠在床头吃烟,我爱人睡在床上,也没有答理他们。
问:接着说。
答:他们说了把门板取了过后一会,我又听见灯泡掉在地上打烂的响声。嫂嫂
说:“那里还有一个百瓦的灯泡”。哥哥说:“哪里还有,就是这一个”。又过一
会,约有一两分钟,就听见我床头的平柜上有声音,紧接着听到我们放在平柜上的
镜子掉在地上打烂的响声,我就下床穿上长裤,去拉电灯。但是灯不亮,我把跳泡
弄了一下才亮了。我看见镜子掉在碗柜前面,摔得粉碎,我说:“你们这样整,要
不得。”嫂嫂仍站在平柜面前说:“老子要砸,这平柜是我的,不准你们放东西”。
我说:“那好嘛,要砸我们大家都来砸”。这时我哥哥来到我住的屋里说:“砸嘛,
老子这些东西早就不想要了,你砸了只活得到这么大”。我又说:“那看嘛,走着
瞧!”我们继续在吵,这中间吵些什么我都记不得了。我看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
就说:“你这样凶,你今天吃不吃我?”他站在门口说:“我吃得下你的话,老早
就把你吃了。”说后他就进里屋去了。
问:你两弟兄在吵时,你嫂嫂在那里?她又吵没有?
答:我们两弟兄吵的时候,嫂嫂在里屋,没有听到嫂嫂说什么。
问:这时你爱人又答话没有?
答:这时我爱人仍然在床上睡着,没有开口。
问:你哥哥进屋去后,你又干了什么?
答:我们两个吵的时候都是站着的,我见哥哥进屋后,就坐到了沙发上。这个
沙发是靠壁安放在我这间屋里的,面对着我的床。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起身到
我平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剥菜尖刀,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把刀放在两个单人沙发之
间。当时没有任何人看见我拿刀,哥哥嫂嫂在里屋,我爱人在床上面朝隔墙,背向
我躺着。
问:你从沙发上去平柜拿刀是怎样想的?
答:因为我经常被哥哥打。他打人从来都是往死里打。过去我就是吃了手上没
有东西的亏。我和他对打是打不过的。这次我见他这样凶,就知道我又要挨他打。
又见他进里面屋去了,当时不知道他进去干什么,我就马上到平柜里拿了刀。我是
想:他要是来打我,我可以用刀来吓他,他见到了刀就不会打我。如果说真的要打
我,我就用刀戳他屁股,让他今后不敢再打我。不要以为我总是好欺的。
问:你当时为什么想拿起刀的?怎么不去拿其他东西?你又怎么知道平柜里有
刀?
答:我当时没有想拿其它什么东西。一号这天我妈买了一个猪头,煮熟后我用
这个尖刀挑了核桃肉后放在平柜里,所以这时我就想起这刀。另外就是这个刀小一
些、短一些,不容易被哥哥看见。
问:你与罗建设在争吵中,看见罗建设手中拿有什么东西?
答:我没有注意他是否拿有东西。
问:接着说。
答:我拿了刀后又坐回沙发上。我刚坐下来一会,哥哥就从里屋出来,走到桌
子跟前,用手将桌子一拍说:“你信不信,老子今天要弄死你!”——这话是他边
拍桌子边说的,桌上的茶碗被他打翻了,茶盖掉在地上摔烂。我一下就站起来说:
“你呀!”他就顺手给我一拳,打在我左眼角上。我被他这一拳打得又坐回到沙发
上,接着,他飞快地用左手抓住我的头发,扯着我的脑袋往沙发靠背上撞,同时右
手的拳头咣当咣当地朝我身上打。当时我也顾不得了,就伸出右脚向他小肚子蹬去,
他退了一步,但他的手仍然抓住我的头发,我向前弯着腰。这时,我用右手在沙发
上拿起剥菜刀,手握刀把,掌心向下,刀尖对着他的胸部。他又用力撞我的头,他
的身体向我扑来,我的刀尖是对准他的,这样他一扑,我就反手用力戮了他一刀。
当时我并不知道戳进去了,抽出刀来才感到右手热呼呼的,是血蒙的。他就说:
“你敢用刀子!”他仍然用左手抓住我的头发,右手就来夺刀。这时我右手拿着刀
把,左手按住刀身,不让他夺去。我看见刀上有血,我左手也有血。他没有把刀夺
走,就用嘴咬我的头,咬着咬着就往下蹲下去了。他脸朝天,头朝大门,脚朝我屋
里的窗户,他的右手还拉着我,就这样睡在了地上。在我和哥哥拖刀的时候,嫂嫂
见到了刀,嫂嫂在我屋里看见了我手中的刀,就喊:“罗建军杀人了,罗建军杀人
了”,边喊就边往外面跑出去。我见他倒地以后,我拿着刀就跨过他的身体。看见
我爱人已下床站着在穿裤子,我就对爱人说:“快去喊两个人来,快去喊两个人来!”。
我们两个刚走出门,走到过道上,楼下的邻居都上来了。见此情况,有的说:“快
拿滑竿抬去医院”,有的说:“用门板来抬”。我就把床头的门板拿到楼下去,然
后又上来和邻居汪炳文把我哥哥罗建设抬下楼放在门板上,我和邻居李中原抬后面,
汪炳文一个人抬前面,就抬到红会医院。医生马上进行抢救,后来医生对我说:
“人已经死了,赶快去派出所”。我就叫汪炳文同我一道去前进村派出所投案。
问:医生为什么叫你去派出所?
答:我们把人抬到医院后,医生问是怎么回事,我就说:“是我们两弟兄打架,
我把他戳了一刀”。是因为抢救无效,医生才叫我们到派出所去的。
问:从你哥哥拍桌子起到你哥哥倒地这中间,你爱人知不知道你们在打架?
答:我从平柜抽屉拿刀的时候,我见我爱人赵迎春是在床上脸向墙背着睡的。
后来当我哥哥抓住我的头发往沙发靠背上撞时,因我护痛头向下低着,就没有注意
我爱人在干什么。所以我杀了哥哥一刀后,哥哥倒在地上,这时我才看见我爱人已
经下床在穿裤子,她是什么时候下床的我就不清楚了。
问:你和你哥哥在打的过程中,你嫂嫂在那里?
答:我哥哥进我屋子后,嫂嫂是在里屋。后来我被哥哥抓住头发打我时,我的
头向下低着就看不到。只是我杀了哥哥一刀,在和我哥哥夺刀时,我才见嫂嫂在我
屋里靠碗柜旁站着在喊:“罗建军杀人了,罗建军杀人了”。我才知道嫂嫂在我屋
里,她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没有注意。
问:再问你一遍,你一共戳了你哥哥几刀?
答:只戳了一刀。
问:这一刀戳在什么地方?
答:戳在右胸部。
问:戳他这一刀时,你是怎样想的?
答:只有这一会儿时间,我根本没有去想。要是我多想一会,也不会出这件事
情。因为时间很短,没有想其他的。
问:当时你的刀是怎样拿的?
答:我右手握着刀把,刀尖斜着向外向上,刀刃和拳心向下,反刺他的胸部。
当时我哥哥朝我扑过来,他左手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向后面沙发靠背上撞,我
就戳出去这一刀。
问:你这把刀是什么样子的?
答:用锯皮自制的,连把子大概有七八寸长,一寸宽,刀把用红色细皮胶线缠
的,刀身部分长有四五寸,前端是尖的,是单刃刀。
问:你这把刀从哪来的?
答:哪来的我不知道。这把刀我发现在家里,已经是一年多二年了。原先用这
把刀剥菜,后来就没用这把刀剥菜了,我把它放在平柜抽屉里,平常很少用它。五
月一号又用这把刀切猪头肉。
问:那天你杀人后刀子丢在什么地方?
答:这把刀到底我甩在我的屋里或者是厨房了,我记不得了。想来想去也想不
清楚。只记得我杀哥哥一刀后,又与哥哥夺刀,一直到楼下的人来了,刀都还在我
手上的。上来的人有说用门板,有说用床板将我哥哥抬到医院去,我就去端门板,
就不知我的刀甩在那里了。
问:这天晚上你母亲和你弟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答:当天晚上饭后,我妈和弟弟都不在家,直到我去派出所投案以后,我妈才
来派出所的,这时我才见到我母亲。后来弟弟也到派出所来,我也才见到他。也就
是说当天晚上发生事情的时候,我母亲和弟弟都不在屋里。
问:罗建设当天晚上穿的什么衣服?
答:当天晚上我们打架时,哥哥穿的是一件白色圆领短袖汗衫,下身穿什么我
没有注意。
问:你当时穿些什么?
答:我上身外面穿的是一件浅绿色长袖的确良衬衫,里面是一件白色背心,衬
衫外面穿有一件米色羊毛背心,下身穿一条铁灰色隐条料子长裤,里面一条内裤,
脚穿泥巴色的发泡凉鞋。
问:当时你身上哪些地方有血?
答:我右手衬衫袖子血最多,外面背心右边有血,裤子右边大腿处有血,并浸
入里面内裤,一双脚也沾有血,左手掌因夺刀时刀上有血,所以手上也有血,右手
衣袖上的血往地上滴。
问:当时屋里哪些地方有血?
答:当时屋里沙发和沙发前地上都是血。
问:你今天交待的这些是不是都是老老实实的?
答:都是老老实实的。只是吵架的时候的有的话我记不清楚了,你们可以去问
邻居。
问:下面读记录给你听,如有错的或有出入的,允许你补充更正。读了记录给
你听,有错没有?
答:没有错。
罗建军(签名)
记录:朱新明(签名)
一九八一年五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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