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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都不配
穿过灯红酒绿的大街,丁暮秋和焦春水走进了这狭窄而充满潮湿气息的小巷,
两边的墙是用旧城砖或拆房子扒下来的砖头垒成,看上去斜斜歪歪,好像时刻都有
倒下来的危险。四处的杂物和垃圾上盖着一层雪,角落里还摆着废弃的马桶。巷子
向阳,白天这里的雪化得很快,化掉的雪水和泥土混在一起,道当中变得泥泞不堪,
土道边也被踩得坑洼不平。住在这里的穷人们在泥泞的小道上扔了些砖头,作为通
行的桥。晚上雪水和泥土又冻成结实的冰,总算还好走些。
鲁幼谦离开探春楼后,便和两个打手分开,独自一人象老鼠一样在大街上东走
西窜,现在居然能走进这种鬼地方来。丁暮秋和焦春水一直远远地跟在他后面,他
们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一个未知的秘密正在逐步接近。
小巷黑暗而神秘,象是幽深山谷里的洞穴。鲁幼谦脚步走得很快,还不时地回
头张望,静寂的小巷里只听得见脚步的嚓嚓声和偶尔传来的老鼠的吱吱声。他左拐
右转地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象是停了下来。丁暮秋和焦春水忙在角落里隐藏起
来侧耳静听。
只听见前面一个人在说话,声线较粗:“妈的!你怎么才来?”
焦春水低道:“是鲁老大的声音。”丁暮秋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鲁幼谦哼道:“我本就不想来。”
鲁老大骂道:“小兔羔子,你他妈想气死我是不是?”
另一个稍嫌尖细的声音响起:“大哥,算了,他还是个孩子。一家人别为了点
儿事就置气。”
焦春水低声对丁暮秋道:“这个细嗓子是杨万里,是刚才说话的那个鲁老大的
狗头军师。”
只听鲁老大道:“妈的,回去再跟你算帐!走!”说罢转向进了身旁的小院儿,
鲁幼谦和杨万里也跟了进去。
丁暮秋和焦春水静静地蹲着,等了一阵,见没有动静,两人猫着腰顺墙跟儿,
从投下的黑影里向前摸去,在小院儿的对面一处墙角里蹲了下来,偷偷观察。
那院子围墙很低,院中四处堆了些破铁丝、废木板之类的杂物,居然比围墙高
出不少,在月光照射下,投下一片黑影。一间低矮的小屋有些歪斜地隐蔽在这黑影
之下,象是埋在这些杂物当中一般,显得更加阴沉。这屋子居然连个窗户都没有,
只有两个四四方方的通气孔,黑洞洞的,象两只骷髅的眼窝。
焦春水把身子隐在黑暗里,侧着头向院中扫了几眼,立刻又蹲了下来,他低道
:“院子里有四个岗哨,两个守在小屋两边,两个守在小屋门口。”
丁暮秋一笑,低道:“我知道。还有两个暗哨藏在两边的杂物堆里。”
焦春水一愣:“你知道?”
“嗯。”丁暮秋低道:“这里是日本秘密特务组织的一个小分部,我早就准备
杀了他们的秘密特务机关长细川寺,所以对这里的情况也进行过调查。”
焦春水问道:“日本人的特务机关长不是叫原田吗?”
丁暮秋道:“他不过是个影子罢了,这是日本人常用的手段,早在战国时期,
影子就应用在战争中了,原来是找个长得相像的人做大名或将军的替身,也就是假
的在明,真的在暗,一旦影子被刺,真正的领袖仍能把持一切,局势也不会因此而
崩溃。而现在,他们套用这个法子,使用两套系统,一套掩人耳目,一套暗中指挥
行动。”
焦春水愕道:“真没想到,你连日本历史也懂?”
丁暮秋一笑,继续观察着院中的动静。
焦春水道:“现在我们怎么办?硬攻进去么?”
丁暮秋道:“嗯,你练过飞刀么?”
焦春水一笑:“不见得比你差。”
丁暮秋笑了笑,低道:“我对付右手边的两个明哨和一个暗哨,你对付这边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枪,记住,要先干掉暗哨,千万不要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
焦春水道:“好。”
丁暮秋道:“咱们走。”说罢向小院摸去,焦春水也弓着身子跟在他后面。两
人背靠着墙根,找好方位,丁暮秋朝焦春水使了个眼色,两人腾身跃上矮墙,一左
一右向两边跃去。丁暮秋在空中斜刺里一刀飞出,正中黑暗中暗哨咽喉,明哨未来
得及反应,又是两把飞刀已带着他们的小命儿去见了阎王。丁暮秋身子轻轻落地,
伸手扶住他们未及倒下的尸体,回头看焦春水时,焦春水也笑吟吟地落在地上,那
三个岗哨也早一声不响地上了西天。
两人把死尸拖进角落,院中又寂静下来,一切都仿佛在今夜月光温柔的抚慰下
沉沉睡去。
丁暮秋笑了笑,低道:“好身手。”
焦春水也笑道:“你也不赖。”
丁暮秋道:“如果没有变化,屋子里应该还有四个特务一个头目。算上鲁老大
他们一共八个人。”
焦春水道:“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十个人也无妨。”
丁暮秋道:“我不是说要杀了他们,我们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鲁老大他们来这
干什么。”
“嗯,对。”焦春水脸上一红。
两个人无声地摸到小屋的门边,侧耳向屋内倾听。屋里好像有人在吃吃喝喝,
并没有鲁老大三人的声音。两人透过门缝向内看去,只见四个日本人围桌而坐,桌
上摆着烧鸡扒鸭,四个人吃着乐着,哼哼叽叽不知唱些什么。
焦春水低道:“鲁老大他们呢?”
丁暮秋低道:“可能这里有后门或暗门,难道他们早已走了?”
焦春水道:“我们杀进去!”
“啪!”门一开,四点寒光射出,桌边的四个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都倒
了下去。
丁暮秋和焦春水闪身而入,迅速地四下搜索一遍,的确没有任何人,也没有后
门。
“怎么回事?难道鲁老大他们上天了不成?”焦春水有些急燥。
“上天不容易,入地倒是不难。”丁暮秋在角落地掀起一块石板来,是一个暗
道。一级级的石阶向下延伸,里面黑幽幽的,不知有多远多长。
“走。”
“小心些。”
密室里亮着灯,是台灯。
整个密室的面积并不很大,正面摆着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的墙上,挂着一面
大日本国旗,由于只点着台灯,国旗和屋中的角落都显得十分昏暗。几把椅子分列
两厢,一张长方形的黑色长桌摆在当中。
细川寺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灯光端详着鲁老大送来的这把雕满古希腊神话人物
的古枪,翻来覆去地端详,拆开又装上,装上又拆开,反反复复地研究。
他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上中等身材,是日本人中少有的高个儿,身着一身便
服,眼中不时闪动着狡诘的光。
其实他长得并不难看,相反还有几分帅气,但此刻台灯映到他脸上,看起来就
象是从光洞里爬出来的鬼。
鲁老大谦卑地站在长桌后靠角落的小茶几前,狗头军师杨万里一脸的笑容,垂
手侍立在鲁老大左侧,少当家鲁幼谦面无表情地站在父亲的身后。
茶几上放着几盏茶,早已没了热气,青瓷茶杯冷冷地在灯的余辉下泛着光。
鲁老大的笑容早已僵硬,实际上,他的腰也弯得实在受不了了。
细川寺有时冷冷地望他一眼,鲁老大便赶忙陪上一笑。细川寺没有让他坐下,
也没有请他喝茶。
——对于一条狗来说,主人也实在不必那样客气。
细川寺终于开了口:“鲁老大。”
“不敢,不敢。”鲁老大赶紧讪笑道:“您太客气了。”
细川寺挥了挥手,道:“我们都是朋友,你应该知道,我们日本人对待朋友,
是十分友善的。”
“是,是。”
细川寺道:“是你告诉我,东北有个陆轻候,他的枪藏有天大的秘密,而陆轻
候也凭着这把枪成为枪神,是不是?”
“是,是。”
细川寺道:“你说的就是这把枪?”
鲁老大脸上已有些不自然:“太君,这枪的确是陆轻候用的枪,这是他死以后,
我们从他的坟里挖出来的。”
细川寺微笑道:“那么你给我说说这枪倒底神奇在哪儿?又有什么秘密?”
鲁老大道:“我,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听江湖上传说……说这……”
细川寺眼中精光一闪,冷道:“鲁老大,你不是在耍我吧?”
鲁老大面如土色,一旁的杨万里陪笑道:“枪的确是真的,只是我们也不知道
这枪有何特别之处,我们只要抓到陆轻候的义子,问他也许能知道。”
细川寺哼了一声,又道:“计划进行得如何?那个焦春水是不是去找丁暮秋了?”
鲁老大忙道:“一切都如太君所料,焦春水找丁暮秋拼命去了。”
“嗯,”细川寺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些:“陆轻候的义女于英呢?”
鲁老大的脸色绿了起来:“她,……跑了。”
“混帐!”细川寺还想继续骂下去,“咣!”门这时被踢开,一股冷风吹了进
来。
两个身影随风而入,带来一股透骨的寒气,抑或是杀气?
鲁老大赶忙向墙角退去,杨万里和鲁幼谦也躲在一边。
丁暮秋笑道:“细川寺,你实在不应该呆在密室里,因为在这里被杀,实在很
难被人发现。”
焦春水冷道:“被人发现时,你已是具尸体。”
丁暮秋笑道:“也许根本没有人会发现你的尸体。”
焦春水冷道:“因为外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细川寺出人意料地沉稳,他的手中仍摆弄着那把残旧的枪。
鲁老大颤声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丁暮秋道:“只要是我想进的地方,一定会进得来,我想离开的地方,也一定
走得了。”
细川寺微笑道:“丁暮秋,没想到我在这种小地方办事你也能找来,我实在很
欣赏你,如果有你这种人才加入,我们大日本……”
“呵呵,”丁暮秋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杀了多少日本人,他
们之中,除了会喊饶命、救命外,开头说的就是这句,现在呢?他们都死了。”
细川寺摇了摇头:“不,你错了,他们是不过是日本人中少有的几个懦夫和败
类,我们真正大和民族的子孙即使是死,也不会向敌人发出一个字的哀求!”
焦春水冷道:“你现在会这么想并不奇怪,但是你的头上若是顶了杆枪,恐怕
就不是现在的你了!”
丁暮秋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缓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段子孝能知道
我会从哪里出现,因为冯德才不过是个诱饵,你让他去榆树屯,不过是想诱我出来
杀他,然后段子孝父女便可以有机会杀了我。”
细川寺笑道:“不错,你的确是个聪明人。”
丁暮秋道:“冯德才是原来的先遣团长马一涛的副手,马一涛已死,整个先遣
团就靠冯德才独力支撑,你把他当诱饵豁出去,岂非太不划算了些?”
“没有个好鱼饵,怎能钓上你这条大鱼?”细川寺残酷地笑道:“能抓到你,
牺牲多少也是值得的,再说,不管是马一涛还是冯德才,都不过是我们大日本帝国
的一条狗罢了,主人若是想让狗死,那么这条狗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奉上自己这条狗
命才对。更何况,象冯德才那样的狗,我们还有很多。”
丁暮秋笑道:“心黑手狠才能做大事,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那些汉奸走狗
真该听听你这番话才对。”
“他们即使听到了,也仍然会坚定不移地为大日本效忠。”细川寺道:“正如
我们日本人中间也有败类一样,中国人中只不过更多了些,其实我知道你也是做大
事的人,既然我们彼此欣赏,那么何不联起手来干一番事业呢?中国就象是一个巨
人,但他的大脑已经损坏,我们日本人可以帮助中国人彻底地净化中国、改造中国,
将中国这块美丽的土地变得更加美好。”
丁暮秋笑道:“把赤裸裸的侵略说成是帮助,这种厚脸皮的话也只有你们日本
人才说得出。而且我刚才的话也不是说欣赏你,相反我对你这个人非常讨厌,甚至
听到你说话也想作呕,我现在就想马上杀了你。”
细川寺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突然‘啪’地一声,办公桌正对着
前面的木板折叠开来,露出一支黑洞洞的机枪口!
“趴下!”丁暮秋一按焦春水,两人同时卧倒在地,枪声暴响,对面的墙壁立
刻被子弹打出无数弹孔,墙皮纷纷崩落,烟尘四起,转眼间墙上出现一片凹洞,象
被啃啮掉了一层。几枚弹头钻在墙上,又被后来的弹头击飞,擦过躲在角落的鲁老
大的头顶,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丁暮秋和焦春水一左一右,滚向两边,长身而起,“看刀!”焦春水一声冷喝,
一柄短刀随声飞出,如一道闪电直奔细川寺咽喉。
细川寺头一侧,牙齿已咬住刀锋,姿势干净利落,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差
分毫。
丁暮秋不禁一皱眉。
焦春水出手之快,不在自己之下,细川寺轻而易举地化开此招,显然也是一等
一的高手。
细川寺将短刀轻轻放在桌上,笑道:“不愧是枪神的义子,出手的确很快。”
他手中又摆弄着那把旧枪:“我现在真想见识一下枪神的身手,可惜。”
“可惜你根本不配!”焦春水的手已扬起,这次他手中的是枪。
枪声响起。
细川寺象幽灵一样消失了。
办公桌上,留下一滩血,和那把古枪。
焦春水却清楚地知道,细川寺并不是被自己这一枪打中的,而是中了丁暮秋的
刀。
细川寺躲过了焦春水的子弹,却躲不过丁暮秋的刀。丁暮秋的刀是奔着他的手
去的,因为焦春水说过:“我要亲手杀了他。”
焦春水冲到办公桌后,下面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他想跳下去追,丁暮秋拦住
了他:“不要鲁莽,要杀他,以后机会多的是。”
焦春水恨恨地咬着牙,拾起桌上那把古枪,摸到它,好像又摸到了义父那双粗
糙温暖的手。
他回过头,又看到了鲁老大父子和杨万里。他们躲在墙边,仿佛那里是被神遗
忘的角落。
杨万里手中忽然多了柄刀,刀锋一动,却架在了鲁老大的脖子上。
鲁老大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杨万里哼道:“老大,你干了缺德事,把人家义父的坟给刨了,可不关我的事,
难道要我陪着你去死么?”转脸又换了副笑容:“焦爷,我什么都告诉您,就是这
个鲁茂贞,受了日本人的指使,趁着陆老爷旧病复发的当儿,带人去杀他,结果陆
爷和于英联手,打死打伤我们马帮六七十弟兄,我们只好无功而返。虽然如此,仍
然牵动了陆老爷的病情,后来他老人家病逝,于英儿给他老人家下了葬,这孙子又
带着人去挖陆老爷的坟,还抓了于英,把这事儿全都赖到丁爷的身上,焦爷您才智
广博,机敏过人,哪能中这小子的奸计?嘿嘿嘿……这就叫报应啊!”他的脸又转
向怒火填胸的鲁老大:“哼!日本人跑了,看谁还能保着你!焦爷,我把他……”
“扑——”话未说完,一柄刀已从他肋下插入,原来是鲁幼谦。
“你……”杨万里望着鲁幼谦那充满仇恨的眼神,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从小
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管教得服服帖帖,一天到晚缠着自己叫二叔、粘着自己带他
找女人的小兔羔子,竟敢对自己下手?
他不得不相信,因为他已体会到那刀在自已身体中搅动的感觉,痛苦而冷冰,
是否是死亡将近的感觉?
鲁幼谦阴笑道:“嘿嘿嘿,杨二叔,你现在一定想不到吧?其实我爹早就看出
你有野心,于是就暗中叮嘱我跟你亲近些,你暗中透露出我娘是被爹害死的消息,
又让刘神医作证告诉我真相,想挑得我们父子窝里反,然后这太平川马帮就成了你
的天下了,是不是?
你却不知道刘神医那老小子只认钱不认人,还以为真的买通了他,哈哈哈……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我娘是怎么死的?笑话!你还真以为把我玩得团团转了呢吧?哈
哈哈…你现在一定很痛是不是?我的好杨二叔?哈哈哈哈……“他的阴笑已变成狂
笑,极度疯狂的笑!
但鲁幼谦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杨万里的刀还在鲁老大的脖子上。
——是忘记?或是他根本就不再乎?
杨万里的刀已划开了鲁老大的咽喉,自己也慢慢地滑倒在地上,他的身体痛苦
地抽动,死死地瞪着倒在身边的鲁老大。鲁老大捂着脖子,血顺着指缝喷出,他的
脸胀得象猪肝,又渐渐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不顾自己的
死活?
鲁幼谦蹲在鲁老大面前,用他扭曲的脸擦拭刀锋上的鲜血,狞笑道:“我的爹,
我的亲爹,你现在的滋味也一定不好受吧?”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你莫忘了我
娘是怎么死的!她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孤独……很寂寞,你早该下去陪她了!哈
哈哈哈……”
鲁老大已明白,他当然明白,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怒
视着杨万里,他最后一个愿望,就是一定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前面。杨万里的眼睛
也在死死地盯着他。
两个人缓缓地抽搐,扭动,终于——他们俩几乎同时不动了。
鲁幼谦已在呕吐。他狂笑着挥舞着刀,哭骂着踢杨万里和鲁老大的尸体,撕扯
着他们的衣领:“哈哈哈哈……你们这两个笨蛋!你们算他妈什么东西?什么他妈
的日本人?什么他妈的绿林好汉?都是狗屁!他爹个以(尾)巴!你们都是疯子!
呜呜……哈哈哈……知道吗?疯子!哈哈哈……”
丁暮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和焦春水向外走去。
鲁幼谦哭笑着喊道:“丁暮秋!焦春水!你们去哪?你们还没杀了我呢!爷还
在等着呢!来呀!来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人回头。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人活得太卑贱,他们甚至连死都不配。
丁暮秋和焦春水消失在地道的尽头,背后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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