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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别走,好吗?别离开我的身边,远方的天空似火,我终于知道,那是你的鲜血。
别轻易讲分离,好吗?我恐惧这伤感的时刻,我牵着你的手,却无法感受到你
的脉搏,原来,你还是要走。
别哭,好吗?你对我说。如果你答应我,睁开双眼,我愿意一辈子再不让双眼
流出一滴眼泪。
啊,亲爱的,两个受伤的灵魂互相依偎,请不要抛下孤单的我……
这里是哪里?我刚好像睡着了,为什么全是白色?我把手伸到眼前,才发现我
浑身是血?血?谁的血,我身体不痛,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血。
我怎么了?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疼的眼前一片灰暗。暗色里,王菲在对我挥
手。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头发柔顺的贴在耳边,她笑的那么快乐……
我忽然想到,我们一起去四川饭馆吃麻辣烫。那汤很烫,辣的人眼泪直流。我
们走出饭馆还一起商量去那里剪掉长发。我们过了熙熙攘攘的马路。她忽然想到手
袋落在了那间饭馆,她要我在马路这边等她,我乖乖的站在那里。看她穿过马路,
她的背影还那么清晰,一分钟,她从饭馆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她米黄色的手袋。她
在马路对面向我挥手,笑的那么灿烂。我还从来没见过她笑的那么美。我们只有几
步远,她向我跑来,还差几步我就可以牵到她温暖的手。一辆车驶来,它开的那么
快,车灯那么晃眼。是什么声音这么刺耳?尖锐的划破寂静的上海夜空。只是刹那,
王菲已躺在了血泊里……
王菲安静的躺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她的嘴角还挂着微笑,有血从她的身体里
奔涌而出。我推开围观的人群,抱着她高喊:“救护车……”
我浑身都在颤抖,我控制不了自己的一切了……
我哆哆嗦嗦的给男孩打电话,他刚下了晚自习。我说:“她被车撞了……”
电话那头是一刹那的茫然,而后是刺耳的盲音。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医生走出来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男孩面对着墙,呆呆的,一言不发。
我给王菲在东北的母亲打电话,她是她的女儿,如果真有什么意味,她有权利
见她最后一面。
王菲的母亲在电话那端涕不成声,她的弟弟去买飞机票,几个小时后,她们将
来到这里。
此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我什么都帮不了她,只能站在门外,等待着上帝
对她的最终审判。我的头疼的似乎要裂开,我的手在抖,脚也在,我用右脚踩住左
脚,我无法掩饰我的恐惧。
王菲的母亲来到医院时,她已被推进了加护病房,她的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
头上缠着纱布,鼻翼上插着氧气管儿,上面有一块乳白色的棉花,伴随着她的呼吸
会轻轻的摇曳。
就是刚刚,我们还在外滩商量去剪个什么样的发型。而此时,也许我们有可能
要永远别离。世事的变幻竟如此之快,只是短暂的三秒,她也许就要永远离开所有
深爱她的人们,这就是生活吗?它原来如此残酷。
我躲在医院的角落给郭威打电话。
他说:“喂,您好!!!”
听到他的声音,有那么一刻我竟那么感动……
我战战兢兢的说:“你在哪儿?”
他愣了一下问:“你吗?我在长春,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里的天气好吗?”我问。
“不好,下着细细小雨,是一个让人思念的夜晚。”
他问:“你在哪里?”
我说:“上海。”
我问:“你爱我吗?”
他沉默。这无言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我答案。眼泪终于忍耐不住,从眼里默默
滑落。
我说:“我现在浑身是血,我朋友几个小时前,出了车祸……”
他说:“啊?!你没什么事儿吧?有没有受伤?”
我说:“我亲眼看到她被车撞倒,就在前几分钟,她还在挥手对我笑,我们还
要一起去剪头发……”
他问:“你哭了吗?”
我说:“只有一刹那,她已倒了在血泊中。”
他说:“锐儿,你别这样,你让我很疼。”
我说:“生命原来如此脆弱,也许她会死的。她刚刚得到了幸福,为什么幸福
永远那么短暂?”
他说:“别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会了,也许她会死……”
“不会的,你别乱想,好吗?”
“不,她也许会死,会死……”我哽咽着说。
电话忽然终断,手机没电了。真可笑的,在半个月前,它因为我和郭威在一起
而没电,那时我曾天真的以为新的幸福开始了。今天牙在我与他联络时没电了,是
否预示我,幸福还没曾来就已经结束了呢?
他说:“他不爱我。”我知道他此生都不会……
我终于崩溃了,拿着手机顺着墙缓缓滑倒。我痛哭失声,王菲的血被我的泪化
开,缓缓流下,像我眼里流出了红色眼泪。
我还害怕,一切都那么难以掌握,我该如何面对孤单的未来?
我用医院的公用电话给磊打电话,此时已是凌晨,他的手机果然开着,他也许
是为了我开着,我想。电话接通,我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是哭个不停。
磊对我说:“你等在那里,我去接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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