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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红霁红
“霁。”辞海里载,“雨过天晴后,明朗天空呈现的红色。”
我曾经不止一次在狂雨过后,登高而望,希祈看见传说中那种美丽的光华,然
而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失望,云破天晴处,尽有如霁青、影青的缤纷色彩,何曾见得
到一抹红云。古人欺我焉?
“霁红。”瓷史上载,“又名祭红、际红、齐红,瓷釉色名,色似雨过天晴云
方破,出明宣德窑,无专户,得则为上品。”据史书载,元代的时候就出现了霁红,
但这样看来,真正意义上的霁红出现在明朝。霁红实际上是一种窑变,因温度变化
而偶然产生的一种特别艳红的釉色。这是道法自然的结晶,是造物者在不经意间于
不起眼处信手拈来的一抹亮丽,因而素以精工著称的瓷都景德镇,居然还没有专门
烧制霁红的专户。闻霁红之名已久,赝品看了几箩筐,却从来没有亲眼看到正宗的
霁红,个中滋味,不可言喻。
在一个秋雨绵绵的夜晚,我扣开一位藏家的门,在一片古意幽然间,一股至精
至美摄人的魄力扑面而来,让我像星空下的孩子,咽下了低低的惊唤,睁大了眼睛,
屏住了呼吸。这是怎样的美仑美奂,殷殷如血,莹莹如玉,令目光不能逼视又不忍
游离,仿佛在晶莹如玉的釉色下面,一种热血在涌动流淌。霁红,这就是霁红,我
终于看见她了。
藏家声音低沉地告诉我一个传说。
五百年前,官府腐败凶残,强令一个制瓷的老艺人烧制一件颜色像霁的瓷器,
不然就要杀掉所有艺人,毁掉千年古窑。为了保护古窑和其他人的生命,老艺人同
他美丽的女儿红儿不断地摸索,不断地烧制,经过千百次的试验,怎么也达不到官
府的要求。
最后,官府的衙役们再也无法等待了,扬言最后一窑如果没有烧成的话,就要
血洗窑场。钢刀闪烁着狰狞的冷光,皮鞭发出了啸啸的惊风,制瓷艺人的生命和千
年的古窑眼看就要毁于一旦,红儿毅然扑入熊熊的火里,艺人们嘶声呼唤,突然间
火焰陡涨,火中一只凤凰翩跹起舞,火焰过处,万恶的衙役被大火吞没。炉火渐灭,
大量的瓷器碎片中,灿然一尊鲜红大瓶。人们用那位美丽女子的名字为它命名,称
作霁红。
一个大雨滂沱的夏日,我登上了可以鸟瞰城市的高点,仰望天空,再一次等待
着印证那一种传说中的美丽。风驻雨歇,阳光从层云后骤然放射,刹那间,天空竟
出现了一抹红云,瑰丽辉煌,灿烂无比,这就是霁红啊!我终于看见她了!
我震撼于一种无可言述的美丽,震撼于一个悲壮激烈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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