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界看颍河(1) 省界看颍河四月阳春,风和日丽,我们又来到安徽沙颍河的第一个入口城市界 首。据了解,河南淮河污染的近70%是通过界首下泄到下游的。界首是河南淮河 污染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受害者。尽管是春天,这里因为缺水,沙尘飞扬,更 显萧索。 走在街上的行人显得茫然若失,毫无灵气。就一个“乱”字:两层历年的小楼 下一间间长得一样的铺子,大体上卖着一样的东西;人行道上的地砖高低不平,与 黄土同色;行人、自行车、汽车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地缓慢流动,交通警察,视若 无睹。整个城市既无生机,又无春意。界首曾有“小上海”之称。据说抗日战争时 期,有很多上海人到界首市避难,同时在界首操持商贸营生。一时间,界首发展成 30多万人口的城市。上海人的小资生活,加上界首通达豫、皖,地势平坦,交通 便捷,使界首真正兴隆了一回。但好景不长,抗战胜利后,上海人该回去的都回去 了,淮河平原人们特有的革命性,把界首又变回了一个普通的县城。我在阜阳兼任 记者站站长的时候,界首是阜阳人的骄傲。那时,沿淮平原上没有“城”的概念, 大大小小城市都如乡镇集铺,只是地级市像大的集镇,小的县城像小的集镇而已。 那个年头的界首,整齐的楼房构成几条主要街道,几家知名的民营企业或有打出去 的产品,如“奇安特”的鞋子;或者大把挣来了沿淮人最渴望的金钱,如许某经营 的“芬格欣”等。另外还有不少有特色的东西:搓绳子起家的千万富翁皮条孙、砸 汽车蓄电池回收铅出售的田营、一些村子造桐树薄板出口日本、淮河流域最大的用 废旧塑料再生制造日用品的光武镇,等等。一时间,泡沫加实料,把界首推上“富 县”、“强县”的位子。我陪同省、地市领导多次来这里参观,有一次还带领安徽 省新闻单位记者团,到这里“取经”。我们这次去河南之前,已到过界首市。书记 王显义和我是老朋友,这次来访他虽然不在家,但已安排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室人员 给了较好的招待:吃最好的饭,住最好的房。结果是热情多多,条件最好,可我们 怎么都适应不了。宾馆里有挥之不去的臭鞋味道,水龙头里放出的自来水冲一冲就 会起泡。没有好水的日子,无法让人精神起来。了解了沙颍河上游的情况后,再回 到界首,不仅感觉到城市的没落,还感觉到它崛起的无望。人,是要生活的。没有 生活基本条件的人们,即使挣再多的钱,也谈不上幸福。沙颍河是界首市最大的水 源地,界首市西3公里,实际上不用出城,即到了沙颍河边。中午11时许,市环保 局局长张凤轩带着我们,穿过一排排散乱的民房,来到了沙颍河大坝前。路上,张 局长说,前不久上游沈丘县污水闸放水,河岔里游到主河道的甲鱼因缺氧都浮到水 面上来,周围的老百姓说:“东海龙王发通知了,王八(甲鱼俗称)都要去开会了。” 在民间,有这种说法的年头,一般都会有较大的动荡的,或者是灾祸即将来临。 隶属环保部门的沙颍河安徽省界自动检测站就在界首的河堤上。从河堤向西北 方看去,前面就是河南省地界。惨白的阳光下,通体暗黄色的沙颍河静静地流淌着。 由于经过较长河道的沉淀,河水中“异己分子”都已下降到河底,流淌着的不管叫 不叫“水”,总还是一些流动的物质,显得有些半透明。我拿着相机揣摩半天,想 拍一些河水的镜头,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主要担心拍出去的照片别人一看一河 同色,以为是相机偏色,不以为是河水“纯化”到通体一色的地步了。张局长看了 出来,提醒说:自动站提水塔的水泥柱子可作参照物。水泥时间再长都不大会变颜 色。河水中长时间浸泡的水泥构件,一般来说和正常河水的颜色应该差不多。如果 和水泥色相去太远的东西,水质就可想而知了。 沙颍河在界首有较大的流量。尽管上游没有下雨,约有80米宽的河道上,还 有大半河的水。在淮北平原,有这样多活动的水并不多见。站在河边,我忍不住还 要想:人类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要把这一河水改变颜色,昼夜流淌,得用多少“有 色物质”掺和?正在聊着,逆水撑来两只独木小舟。小舟宽仅一两尺,长约3尺多, 纤细轻巧。这种小舟上岸后是要挑着走的,太重了无法搬运,所以尽量做得轻而巧, 可用即行。撑舟的俩人都是50余岁、中等身材的农民,黑且瘦。十数只鱼鹰护卫 四周。在淮北平原中走麻木的我们,居然见到了放鹰捕鱼人,的确让人联想到唐诗 “春江水暖鸭先知”、“正是河豚欲上时”等。我们开玩笑说,如果不管河水颜色, 不顾自己还有一颗肉长的心,完全可以用相机拍出“沙河放鹰图”来。这样的“正 面报道”也许会让城市中逍遥的人们眼前一亮,或许博得在北京20多层高楼中办 公的编辑们喝彩之声。在污水中寻找鱼虾的酸苦是可以想见的。两位老人也都是苦 着脸,驱赶着自己的鱼鹰不停地在水中搜索,半晌不见一个鱼苗。在自动检测站的 提水塔下,两人小憩片刻。一人还拿出香烟点起了火。鱼鹰看到老人停下,也欢快 地跳到小舟上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