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果然不吃我草料——方圆老公确诊为肺结核。她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老张 的病只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可痊愈。电话里都能感觉出她喷出的唾沫星子在跳舞, “晚上请你和琪琪去‘辣婆婆’吃水煮鱼!” “还是我请你们吧。” 傍晚下班时,在单位门口等方圆。风不怎么大,却象带了刺儿似的,刮得脸有 点疼。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路灯发出的黄光衬着那些穿着五颜六色,来来往往 忙得不亦乐乎的人们,象一座舞台,每个人扮演着自己在其中的角色,别具意味。 方圆来时,车里的音乐开得很响,老远就能听见。我们去接琪琪,路上方圆一直在 哼着歌,兴致特别高。在琪琪公司门口碰上了她和她的同事。她上来先拉着方圆祝 贺一番,又介绍她的同事给我们认识。那是个穿着很细致的女孩,小巧的鼻子上架 着一副眼镜,象个大学生。琪琪让我们称她刘云姐,还问我,“这是我们单位的美 女,漂亮吧?”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我说。她们都笑了。 方圆要刘云一起去吃饭,刘云说有事先走了。在车上琪琪说刘云比我大一岁, 结婚一年就离了,她老公有外遇。还说她们公司已有五个女人因为老公沾花惹草离 了婚,后来大家都说是公司的风水不好,还劝她如果想结婚最好先调走。想不到男 人本质的错误可以只为一句“风水不好”就得到开脱,我不知是该认为好笑还是蒙 羞,只是有点为那几个女人感到悲哀。 饭店门口停满了车,迎宾小姐正笑矜矜地等着你来。我们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 我在方圆对面的位置坐下。琪琪还站着犹豫,方圆嘻嘻笑着把她推到我旁边的位置, “别不好意思了,你就挨着安然坐吧。”琪琪才欣然坐下。 方圆的脸色比大厅的灯光还灿烂,一口气叫了好几个菜。我举杯向她表示祝贺, 她也来劲,边说谢谢边做握手状。我故意抓住她的手连声说“客气客气……” 半天也没松开,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啊——”琪琪尖叫了一声,看着我们俩半开玩笑地说:“我可要吃醋了啊。” 我的手突然下意识地缩了回来,象触了电。心里却说不出是困惑还是愉悦,倒有些 激动,自我解嘲地道:“有人为我吃醋,真让我‘若宠受精’了。” “你胡说什么呢?”琪琪捅我一把,方圆看着笑。 我们谈论了过年假期的安排。她俩都要各自回老家,只有我在市里过年,大家 都为不能一起玩儿感到有点遗憾。 我吃得满手是油,和服务员要了两次餐巾还没上,琪琪指着放在方圆身边空位 上自己的包说里面有纸巾。方圆翻了几下,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这是什么玩意 儿?”那是一个鸡蛋大小、泛着淡紫色的玻璃瓶,透明的,水晶一般,瓶口系了兰 色的丝带。 “快给我!”琪琪伸手去抢,方圆边躲边拔开瓶塞,“什么东西还和我保密, 我非看看不行。……唉,我以为是什么,葡萄干也用不着拿这么精巧的瓶装吧?” 她有点失望,倒出两粒葡萄干扔进嘴里。 琪琪一把抓过瓶子,低着头拧紧盖子放回包里。她歪头瞥了我一眼,正好与我 的目光触到一起,赶紧又缩回去,继续低头摆弄着包。当她试探的目光再次扫过来 时,我正注意着她发红的脸。我笑了笑,她也笑了笑。 连吃再聊不觉就九点了。方圆提出一起去玩玩,我说不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琪琪也说累了一天早点回家吧。方圆说瞧你们俩一唱一喝的真没劲。走的时候琪琪 悄悄对我说:到家了给我发短信吧。 回到家陪着父母看了会儿电视剧,直到他们说困了,我就关了电视洗漱干净在 自己的卧室里看书。不知有多久,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找到它,边接听边关上卧 室的门,生怕吵到父母,也没顾上看是谁的号码。 “你到家了吗?”是琪琪,我立刻想起忘了给她发短信,赶紧解释了一下,她 没在意,只是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还不困,正在看书。” “我也睡不着,咱们发短信聊天好吧?” 平时本来不怎么发短信,嫌一个字一个字地扣很麻烦,不如直说省时省力效果 好,可还是欣然应允,甚至有些渴望。面对自己的习性和琪琪的提议,我一反常态 了。 挂掉电话没两分钟她的短信就发来了。 “你真行!害我担心半天。为等你短信都没睡着。一定是你晚饭吃多了,那些 可恶的饭菜把我从你脑子里挤出去了。” 看了这话让我颇为激动,总觉得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不错的女孩的关心无缘无 故地砸中了我。其实女友也很在乎我,不过她是“恩威并施”,当我还沉浸在她无 微不至的关爱中感激涕泠时,不知什么不如意了就劈头盖脸地呵斥我一顿,搞得我 莫名其妙,欲哭无泪。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好象古时大家闺秀抛彩选郎,一 个中的是绣球,一个中的是铁球。 “真抱歉,记性太差。” “那就罚你陪我聊聊天,不许不理我。” “原来惩罚都已经开始了我还不知道,厉害!” “我现在蜷在被窝里和你聊,你也钻吧,聊累了直接就睡。”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赶紧脱光了钻进被窝,索性还蒙住了头,象个蜗牛缩在壳 里。她的短信又来了。 “你的葡萄干就放在枕边,一歪头就看见它,看见它就想到你。” “我们长得很象吗?” “你故意打岔。问你个问题吧。你喜欢比较任性但可爱的女孩子,还是成熟稳 重的女孩子。” “都喜欢。” “猜你就会这么说,滑头。你的女朋友是哪种类型呢?” 这我还真没考虑过,琪琪一问我才注意到,距离越近反而看得越模糊了,这也 许是恋爱的老花眼吧。和女友搞了六年对象,想不到最终把自己给搞糊涂了,连女 友的性格都摸不透。爱情这东西实在难以琢磨。 “不愿说就算了。你觉得我是不是你喜欢的两种类型中的一种呢?”琪琪又问。 这问题让我觉得有些敏感,却又觉得是我自做多情了。 “你可爱、任性、成熟、稳重各占1/4.” “什么吗!你要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吓着你了么?” “你任性多些,成熟少些,不过还是挺稳重的,已经很可爱了。” “真的?” “真的。” “今晚我很高兴。我感觉我们的距离拉近了,能和你认识真好。” 此时可以说我已是百感交集了,甚至还记起了中学时我给女同学写情书后终于 收到回信的那种感觉,心潮澎湃得久久不能平定,半天不知怎么回答。 “怎么,你睡着了吗?好吧,就放你一马。” 我打了“还没睡”三个字刚要发送,她的短信先来了。“对了,能答应我一件 事吗,就是以后不要随便握别的女孩子的手了,好吧?” 一大早心血来潮,起来出去跑步。因为冷,已经好久没跑过了。可今天 跑起来却没怎么觉得冷。边跑,边回想着和琪琪自认识至今的每个点点滴滴,直到 昨晚她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想着她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清新的气 息,觉得这个女孩还挺可爱。想着想着,自己不觉笑了出来,步子也更轻快了。 跑过了时间,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赶紧换衣服洗漱干净,拿点吃的跑下楼。 中间手机响了一下也没顾上看。直到坐上出租车,才想起这个碴儿来。是琪琪发来 的短信:懒虫,快起床吧,太阳照到你屁股蛋了。 我回到:放心,照不到的,我睡觉有穿内裤。 很快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真小气,不过说你是懒虫,就故意拖这么久才 回短信。” 我解释一下缘由,她说上午再和我联系。到了单位没多久,我们开始你一条我 一条的发短信,山南海北地聊了半天。 之后没事就和琪琪发短信聊天,虽然有些麻烦,但别有乐趣。后来她又问我单 位能不能上互联网,说网上聊天也很方便。我想起吴公的办公室可以。她在一个网 络聊天室帮我申请了用户,问我叫什么网名,当时我手头正在给领导写一份工作汇 报,索性说就叫“写汇报的人”吧,她笑了。我们没事时就会在网上聊聊天,她的 网名叫“放飞爱情”,我问是什么意思,她告诉我: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 说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从未想过要 去捕捉,从未想过要去拥有,即使就在你的身边,你也会将它放飞。听得我懵懵懂 懂的,不知是她有感而发还是从哪里舶来的。她还告诫我不要随便在网上和陌生人 说话,因为会有很多骗子,当然她是安全的。 吴公看我上网聊天觉得新鲜,缠着要我教他。为这还请我吃了顿便饭,我一高 兴也叫上琪琪介绍给吴公认识。琪琪坐在我身边时,让我颇有一种自豪感。当她听 说吴公已经出过一本散文小说集,肃然起敬,并她提出要把同事刘云介绍给吴公做 网友,因为刘云是个文学爱好者。 大年二十九晚上,我在家收拾屋子,准备明天过年,琪琪给我打电话说她明天 回老家,要有好几天见不着面了,我说咱们打电话发短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