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样,从12月30日开始,梁世铭就和侦查员邱仲曦、王守义开始查摸黄包车这 方面的线索。 梁世铭留意到后三起跟黄包车相关的拍花案发生后那三个当事人对于黄包车以 及车夫的描述,这三个案犯应当不是同一个人,这点从案子发生的时间上也可以得 到确认,这样,黄包车也就肯定不是一辆,而应当是三辆。另外,那三个拉车案犯 的口音尽管有明显的河南腔,但开封本地人丰美仪却能够分辨出对她下手的那个肯 定不是开封人,而且,以前经常乘坐黄包车的小丰事后还回想起,那人拉黄包车的 步伐也显示出这人不是一个经常拉车的车夫。因此,梁世铭认为案犯并非职业黄包 车夫,而是为了作案而客串了一把车夫。对于案犯来说,本人可以摇身一变改扮成 车夫,但必须得有黄包车,因此,他们得有获得黄包车的渠道,只要盯着黄包车追 查,大致上就能摸到点蛛丝马迹了。 当时开封全市有大约七八百辆黄包车,其中极少部分属于车夫个人所有,大部 分则分别属于几十家车行拥有,由车夫向车行租借使用。开封解放前,车行老板有 一个“车业公会”,相当于后来的行业协会,但车夫却没有什么组织,经常遇到被 老板欺压之事,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解放后,民主政府替车夫做主,组织成立了 黄包车行业工人委员会。这个工会在黄包车行业的权力很大,连老板的行业公会也 不得不服从该组织。 黄包车行业工会为专案组的侦查工作提供了方便。梁世铭、邱仲曦、王守义三 人先去了工会,获取了开封市所有车行老板和黄包车个人拥有者的姓名、住址,就 地议了议,决定先把个人拥有者往旁边放一放,专找那些车行老板调查车行黄包车 的使用情况。梁世铭根据各车行分布地点,划分了三个范围,三个侦查员每人一个 范围逐家进行排查,要求必须查清每辆黄包车在12月26日案发时间内的去向。 梁世铭事后回顾时觉得,此举其实似乎有些多余,因为他们三人用了整整一天 的时间一家家车行跑下来,所得到的结果是一致的,用两个字就可以说明:无效。 具体说来,那是因为车行老板所能提供的,只是他的车行一共有多少辆黄包车,侦 查员指定要调查的那天多少辆租出去了,哪辆车租给哪个车夫都有记录的,没有租 出去的车都在车行里停着。这就是说,车行老板并不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他们提供 的情况仅仅是案子发生的那天,全市车行一共有二十五辆黄包车没有出租,其中九 辆是有故障的,其余十六辆都在车行里停着。这一情况同时也被在车行内打工的非 车夫员工所证实。 当晚,梁世铭三人碰头聊了聊情况,决定次日开始直接通过黄包车夫进行调查。 全市七八百辆黄包车,车夫至少超过一千人(有的是两人合租一辆车),要逐 个调查的话,工作量之大是可以想见的。为此,侦查员想了个法子:请工会提供帮 助。 黄包车行业工会提供的帮助为侦查员节省了时间和精力,他们采取的方法是把 全市七个区的工会分会负责人召集起来,请侦查员向他们说明调查要求,回去后向 本区范围的各个工会小组的组长布置向车夫逐个询问。 这项调查耗时一天半,到1949年元旦中午,全部调查数据都送到了专案组。梁 世铭三人原本对调查结果寄予着很大的希望,但出乎意料的是,调查结果竟然显示 上千名属于开封黄包车行业工会的车夫会员中没有一个人把自己承租的黄包车临时 借给过别人。 这不是奇怪了吗?梁世铭把目光投向王守义:“老王,你是开封本地人,你说 说关于黄包车还有什么没查到的吗?” 老王虽然是旧刑警出身,以前在查案子时跟开封各行各业几乎都打过交道,但 对行业的具体情况不可能都了如指掌,但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一种可能:“还有两 部分黄包车没有查到,这两部分的车子数量都很小,但如果案犯将其作为获得黄包 车的来源的话,肯定是可以满足的。” 这两部分是:属于少数车夫个人所有的黄包车,就是车夫自己买了一辆车子自 己拉车揽客,这样就节省了给车行老板的“份钱”;还有一部分就是有些富家的私 家黄包车,这些富家为图用车方便,也出于显摆、卫生等方面的考虑,自己掏钱买 一辆黄包车,雇佣一个车夫,全家人随时可用车。 梁世铭反应快,马上说我们立刻跟后三起案子的受害人联系,问清楚他们当时 所乘的黄包车是新的还是旧的,是包车的豪华式样还是拉客车的普通式样。邱仲曦 于是给三个受害人所在的单位打了电话,那时也没有什么法定假日的说法,新政权 刚刚建立,人人忙得不亦乐乎,元旦照样上班,三人都找到了,但除了丰美仪之外, 另外两位对自己当时中招的黄包车没有什么印象。丰美仪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去 你们那里一趟当面说吧。 据丰美仪所说,她记得当时站在印刷厂的门口,脚边放着印刷厂的徒工帮她拎 出来的那几捆印好的表格,等候了片刻就看见马路对面有一辆空的黄包车经过。那 车夫眼睛很尖,老远就看见了她,没等她挥手招呼,已经穿马路奔她而来了。那辆 黄包车的式样跟马路上揽客的车子没有什么差别,但像是崭新的,橙色油漆涂得很 鲜亮,轮胎也是新的。 侦查员分析:开封地面的黄包车凡属于私家车的,主人都要求车辆制造工厂把 车子的式样整得与众不同一些,油漆颜色也会搞出些特色来,坐垫、车篷则更是比 普通载客的车子高级。所以,可以断定这辆黄包车不是私家车。那么是什么车呢? 估计应该是一辆比较新的载客黄包车。 再往下,就需要向黄包车行业工会方面请教了。这个工会也实在是寒碜,虽然 有专人办公,但那里是没有电话的,梁世铭就和老王骑了自行车过去了一趟,请他 们相帮分析:丰美仪所说的那样一辆黄包车会不会是一辆车夫私人拥有的车子? 行业工会认为基本上可以这样认定。那么,请工会同志帮我们了解一下哪里有 这样一辆涂着橙色油漆的新车,看看是哪个会员拥有的。工会的同志说,这个调查 可能需要些时间,因为根据规定,凡是私人拥有黄包车的车夫目前是不能加入我们 工会成为会员的。所以,通过工会的组织条线是无法查到这辆车子的,得通过我们 下面的工会小组长和积极分子去了解。梁世铭说那就麻烦你们了,请你们给我们一 部分名单,我们这就先开始登门了解。 这项调查进行到次日下午,侦查员和工会同志总算联系上了所有小组长和积极 分子,但是,所获结果却无法使人脸绽笑颜:所有接受调查的车夫都说,在他们印 象里没有哪个私人车主拥有这样一辆黄包车。当然,也有情况能够证实专案组先前 分析的“案犯有三辆黄包车”的推断,不止一人反映说,案发那天的那个时段,他 们在出车时遇到过那辆橙色黄包车。而据时间和地点分析,这应该不是同一辆黄包 车。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三辆橙色黄包车是从外地拉到开封来作案的? 如果是这样,牌照是真是假?是何地的牌照呢? 侦查员面对这种情况,不由皱起了眉头。王守义看看天色已晚,说我们暂时不 想这个了吧,今天是元旦,咱们出去找家馆子喝点小酒,我请客。老王是中共地下 党员,但当时这身份是秘密的,其公开身份是留用的旧警察,所以按月领取薪水, 比起梁世铭和邱仲曦两个吃供给制的来,经济条件不知好过多少倍。当下三人就去 喝酒,但尽管想放下心来好好过个节,但各人心里总是牵挂着拍花系列案,也不知 是谁开的头,反正说着说着又议到了黄包车上。 当然,无论怎么议来议去,线索还是没有出现。一会儿,三人忽然谁也不开口 了,默默地喝着闷酒。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匆匆地冲进一个人来,站在棉门帘里 侧转头扭颈地朝店堂里一副副座头上的食客逐个打量,梁世铭定睛一看,不禁一怔 :这不是黄包车工会的小季吗?几乎是同时,他心里倏然一动:有线索了!当即下 意识地站了起来:“小季!” 小季送来的消息是:有一个姓洪的车夫听说工会在打听一辆橙色新黄包车的下 落,特地跑到工会来报告,说据他所知,第二区八府仓街土地庙左侧的侯伯骁最近 置备了三辆橙色黄包车,但还没有上牌照,应该说是不能上街搞营运的,不知这是 不是你们要查的车? 梁世铭三人一听,真是又惊又喜,这饭馆不是说话之处,当下酒也不喝了,马 上结了账,拉着小季就去第二区公安分局专案组办公室询问详情。小季说我并不认 识侯伯骁那人,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么我陪你们连夜去老洪家找他了 解?梁世铭多生了一份心,先问老洪住哪里,跟侯伯骁是什么关系。他担心洪、侯 是邻居,此刻一登门只怕就会惊动侯伯骁。果然,这份心还真让他给担着了,小季 说他问过老洪,确实是侯伯骁的邻居,不过两人关系一般。王守义说既然我们不便 登门,那就另外想一个办法,看是否找个什么合适的借口,让人去把老洪叫出来谈 谈?梁世铭便问小季是否能够帮这个忙,小季说没有问题,我找个拉车的工会积极 分子,或者干脆找老洪那个工会小组的组长,说某某工友病了,请老洪去帮忙,那 还不容易?邻居听了谁也不会怀疑的,咱们穷人之间这种忙经常互相帮来帮去的。 梁世铭听了想了想,便点了头。 侯伯骁的情况当晚就了解到了:这人四十二岁,开封南郊乡下人,二十年前到 开封市内来混世界,据说为人极讲义气,在江湖上结交了许许多多三教九流的朋友, 他曾给恶霸、粪把头“杜大耳”当过打手,后来自己当上了“杜大耳”手下的一个 小粪把头。抗战时日本人占领了开封,“杜大耳”卖身求荣投靠日本人当了“维持 会”里的一个头目。侯伯骁倒还有几分爱国热情,跟抗日力量搭上了边,既帮过中 共地下党的忙,也搭救过被日本人追捕的“军统”特工。1942年,“杜大耳”受日 本人指使,意欲诱骗一批良家妇女给日军当慰安妇,侯伯骁知道后怀揣匕首登门劝 告,“杜大耳”不听劝告,还扬言要把侯伯骁绑了送日本宪兵队喂狼狗。早有准备 的侯伯骁遂一刀结果了“杜大耳”后远走高飞,不知去向。抗战胜利后,侯伯骁返 回开封,国民党政府和一些老百姓都把他当做英雄样的欢迎了一下,国民党警察局、 “军统”方面都请他加盟,他拒绝后继续当他那小小粪把头。大约一年前,侯伯骁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退出了粪业,居家赋闲了一阵,八月间静极思动,想开一个 小车行出租黄包车,于是就去城东窦老大车辆制造厂定做了三辆黄包车,准备先小 试牛刀,行的话再增添一些,将车行正式开张。10月上旬,窦老大把三辆新车拉到 了侯伯骁家的院子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那时解放军已经快打过来了,侯伯骁 没有心思再小试牛刀,那三辆新车就一直停在家里。 梁世铭三人连夜商议,决定查摸侯伯骁是否有什么政治背景。侯伯骁住在仪北 街,属于第一区范围,元月2 日上午,侦查员去了管段派出所,问了问,得知侯伯 骁以前没有参加过反动组织,虽然历史上当过打手、粪把头,但没有听说犯过血债, 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接到过群众对于此人解放前欺压老百姓的检举、控诉。梁世铭想 了想,决定登门看看。 踏进侯家的大门,院子里停着的三辆黄包车果然一目了然呈现眼前。侯伯骁还 特地搭了一个芦席棚子遮风挡雨防太阳,此刻,他正在芦席棚前坐着晒太阳,面前 的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一盒香烟。三个侦查员穿着便衣,对侯伯骁说他们是 市政府交通科的工作人员,奉命对全市的交通工具进行数量调查,作为政府考虑今 后本市的交通发展规划的参考数据。 侯伯骁是个身高架大的汉子,比三个侦查员中个子最高的邱仲曦还高出大半个 脑袋,以至于三人只好微仰着脸跟他对话。这人一开口,梁世铭就暗吃一惊,寻思 自己算是老江湖了,眼前这主儿江湖经验竟然比他还要老到。侯伯骁说什么呢?他 说,三位上午好!兄弟对于三位自报的身份有些疑惑,看你们这副精气神和走路的 架势,在政府里干管交通的事儿实在是委屈你们了。在兄弟看来,您三位去干警察 那真是再也合适不过了。嗬嗬,说笑!说笑! 这人一眼就看出了梁世铭三人的警察身份! 侦查员就有些潜在尴尬,当然表面上没有露出来。侯伯骁问你们看在哪里谈话 合适?院子里还是屋里?侦查员说就在院子里谈吧,侯伯骁于是吆喝着让老婆沏茶, 又向三人散了香烟。梁世铭抽着烟,心里寻思这姓侯的这副敏感样子,看来是一个 不大容易对付的角色,估计得多耗费些精力了。 哪知,往下一谈结果正好相反。正因为侯伯骁的江湖经验丰富,所以他在猜出 来者的身份后,马上意识到肯定是来调查什么案子的线索的。当下上茶奉烟后不再 开口,静候来者说话。梁世铭知道跟这种角色打交道不必七曲八绕,开门见山最好, 于是一下子就说到了那三辆黄包车。 侯伯骁听罢,微叹了一口气:“唉!看来我最初的念头还是对的!” 什么叫“最初的念头”,又怎么理解“对”与“不对”?对此,侯伯骁自有解 释:八天前,侯宅忽然有一个不速之客登门。此人姓刘,比侯伯骁大四五岁,是一 个脸色苍白、终年咳嗽不断的小老头,人都唤他“刘痨痨”,怀疑他患的是痨病。 “刘痨痨”跟侯伯骁已经相识了二十余年了,当初侯伯骁从乡下到开封城里投奔 “杜大耳”的时候,他是“杜大耳”的账房先生。“刘痨痨”为人刁钻,但跟侯伯 骁倒是很投缘,一向对侯很好。对于一个从乡下到城里来混世界的青年人来说,最 初环境中别人对其的态度将对其终身的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侯伯骁后来混得还不 错,他又很念旧,因此对“刘痨痨”一直有着一份感激之心。“刘痨痨”后来的情 况却是每况愈下:“杜大耳”投靠日本人当汉奸,他想跟着去为东洋人效劳,但人 家“皇军”一看他那副痨病样子,担心传染,于是就断了他的汉奸路,从此就只好 在社会上瞎混了。 侯伯骁杀了“杜大耳”逃离开封后,和“刘痨痨”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一直到 前年在马路上不期而遇,这才重新有了很少的来往,基本上都是“刘痨痨”登门, 登门无非是两个方面的事情,一是借钱,二是介绍生意;借的钱钞从来没有还过, 介绍的生意一桩也没有谈成过,因此,侯伯骁的老婆一听这人的名字头就大了,侯 伯骁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人家。 八天前,“刘痨痨”忽然登门,侯伯骁就知道又是那两个方面的内容了。但这 次估料错了,“刘痨痨”开口提出的是有人意欲商借侯伯骁的那三辆黄包车。侯伯 骁估计“刘痨痨”肯定是上次登门借钱时看到他院子里停着这三辆黄包车,所以动 起了这个脑筋。但一说之后,小老头连连摇头,说老弟你这可是错怪我了,你有车 子我是知道的,但却不是我告诉要我来跟你商借的那位先生的,人家是已经知道你 侯先生有三辆新车,担心自己来借吃闭门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跟你是铁哥们儿, 因此就找上我了。是这么一回事,对方要接待几位贵客,为示敬重,需要三辆新车, 跑了七八家车行都没有,可能是听哪个车行老板说你老侯家有三辆从未用过的新车 吧,就动了商借的念头。人家说好就用半天,明天下午;如有损坏,哪怕碰掉一丁 点儿油漆,也由他们包赔。借也不是白借,他们让我带来一点小礼品。 所谓小礼品,是两条“哈德门”、两瓶茅台酒、一条金华火腿、两盒糕点。 据侯伯骁说,他那“最初的念头”就是由小礼品上产生的。以当时租车的价格, 用这几样东西来支付三辆黄包车半天的租费,肯定是远远超过的。于是,他就怀疑 对方向“刘痨痨”隐瞒了什么,便想拒绝。但还没有开口时,“刘痨痨”已经说话 了,说老弟你别担心会出什么事儿,你想,他们借车的时间是明天下午,黄包车是 公开在大街上拉的,青天白日能做什么坏事?况且,你这车在家里停的时间长了, 也该出去动动了,否则轴会生锈的。 侯伯骁到底还是给“刘痨痨”说动了,于是就点了头。那些礼品,他收下了火 腿和烟酒,点心给了“刘痨痨”。 次日,“刘痨痨”领来了三个汉子,拉走了那三辆黄包车。侯伯骁凭着他那老 江湖眼光,看来看去觉得这三位不像是良民,心里就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东西 也已经收了,就只好由他们去了。好在对方倒还守信用,不到三小时就把车子还来 了。还车时“刘痨痨”没有过来,侯伯骁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聊。 他听对方口音不是开封这边的,问了问,其中一人说他们是从郑州过来的,因为朋 友有事,就过来帮点小忙。三人可能已经听说过侯伯骁在开封地面上的名头,对其 执礼甚恭,临走时那礼节一看便知是只有老江湖才使得那么熟稔的。侯伯骁因此断 定他们是老江湖,原来那颗已经放下的心便又悬了起来,一直悬到今天。此刻见梁 世铭三人登门,情知自己“最初的念头”是有道理的。 侯伯骁说完,冲梁世铭三人拱手作揖:“事情就是这样的,如果我猜得不错您 三位确实是警察,而且是来调查我借车的事儿的话,事情出了,需要我承担什么当 然由我来承担,哪怕这会儿就跟你们去局子也行!” 侦查员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调查对象,梁世铭寻思既然这样,也就不必隐瞒身 份了,于是就亮出了证件,但此刻根本没有考虑侯伯骁需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的时 间,他所关心的是那三个借车者是否就是拍花案的案犯。于是就问那三人的体态容 貌特征,侯伯骁一说,果然跟丰美仪等人所说的一模一样。拍花案从12月23日吉祥 戏院首次发生到今天,屈指算来已整整十一天,现在,终于捕捉到了案犯的线索。 此刻最要紧的是打听“刘痨痨”的下落,侯伯骁说刘住在柴火市街“大记烩面 馆”对面那条小巷子左侧第三家。于是,立马赶去,哪知还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