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做爱已经不纯美了(2)
我知道程小枫爱我,但他一直对我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对我总是言听计从,老是看我的眼色,其实,我早看出他想拥抱我,吻我,你知道
我们那个年代谈恋爱,和现在的年轻人可不一样,动不动就上床,我们那时候拉拉
手还得酝酿好几年呢。程小枫想拥抱我吻我的想法肯定在肚子里翻了几个滚了,但
老是不下手,每次我看他那样,不知为什么就特生气。
有一天晚上,程小枫送我回家,在楼道里,我们对站着,谁也没说话,但谁也
没挪窝,楼道的窗户上映进一道余晖,余晖之外都是暗暗的,程小枫的眼睛在黑暗
中闪烁着,好像感觉特别的亮。黑暗中,我听见小枫的声音嗡嗡的好像从好远的方
向飘过来:“我……我可以抱你……亲你吗?”我不说话,也不挪地儿,半天他伸
过手来先碰了一下我的脖子,我本能地躲了一下,他立刻惊恐地缩回手,小声地说
:“对不起!”然后转身跑下楼去,我听出他跑得很快,好像是两节两节楼梯往下
蹦的,我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骂出一句日本话:“八格牙
路!”
再后来,我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孟梵,他是我们中间的一个
朋友带来的,认识他没多久我就看出他很注意我,每次聚会他都不掩饰地看着我。
后来有一次聚会结束时,我给小枫打电话说我一会儿就到,我和小枫约好去买东西
的,我那时和小枫准备结婚了,因为我和小枫从小一起长大,结婚不结婚可以说没
有一点悬念。孟梵在旁边听我打电话,而且我猜他听我和电话里小枫说话的口气,
肯定也猜出我和电话里的人是什么关系,但他好像根本不在意,等我打完电话,他
对我说:“我们出去走走?”我刚想说我还有约,他没等我开口,就双手推住我的
肩膀,用完全命令式的口气说:“走吧!”不知为什么,我乖乖地跟他走了,我当
时好像被他的气势震住了,跟在他身后,也不知说什么,他也不说话,一直很快地
走着,后来我们走到一个墙角,他突然转过身猛地抓住我,接着头就伸过来想吻我,
我吓了一大跳,然后就拼命挣扎,想甩开他,可是他好像根本不怕我,不但抓得更
紧,而且用另一条胳膊把我的腰死死地扣住,我更猛烈地挣扎,他更猛烈地勒住我,
而且,当我喘息着,挺着腰向后躲着他的唇时,他的眼睛居然直直地眨也不眨地看
着我,那意思明白无误,随便你怎么挣扎,我是吻定你了!!我在他的直视下,身
体渐渐软下来,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一只手松开我无力地落在他肩上的手,抵住
我身后的墙,他的唇顶过来,很温润、很热、很猛,而且越来越激烈,他的舌头长
驱直入,我有种被他突如其来的暗涌激流弄出绝望快感的感觉,我当时也不知动了
哪根筋,突然扶住他的头,在他喘息的空当儿说出一句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的话:
“我求你!求你千万别停下来!”他还是那么直直地望着我,然后是更猛烈的、撕
虏般的热吻!我当时心里就冒出一句:“就是他了!”
幸福来如潮水,去也如潮水
我和孟梵准备结婚的日子,是我哥最悲惨的日子,因为程小枫听说我这么快就
决定嫁给那个我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孟梵,而抛弃了十几年忠心耿耿的和我青梅
竹马的他,整个人都快疯了,每天都悲悲切切地和我哥说,他想自杀,我悲惨的老
哥,只好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陪着他的“难兄”,横劝竖劝,我哥几次给我打电
话说,小枫不自杀,他快被折磨得自杀了。
孟梵是个大男人,结婚以后的他还是那么男子气,害我在他面前老是像只不知
所措的乖猫,而且什么事不征求他的意见就不敢做决定。
我和孟梵结婚的第三年,就有了我们家小宝贝舟舟,从有了舟舟,到舟舟上高
中去了寄宿学校,前后大约有十几年吧,我的生活真的很不错,孟梵是我精神上的
支柱,也是我生活中的依靠,他太强了嘛!我本来挺男孩儿性格的,跟了他这么些
年,居然变成“小鸟依人”了。可能在别人眼里我挺幸福的吧,我们单位副刊部的
一个编辑,和我特要好。我们无话不说,她就说过我最大的不幸是没经历过痛苦!
所以,品尝的幸福都不是完全的。她看我所有的不满都像是“无事生非”,还说如
果我要是历经痛苦的人,绝不会为我那些“无事生非”不满。
孟梵是个主意很大的人,家里家外都是他做决定,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股市
潮来的时候,他加入了炒股大军,那些日子,他兴奋得要命,每天守在股市,交了
不少股市的朋友,开始,他炒得很大,挣了好多钱,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
当时花钱很随意的,我在我们报社当编辑,自己编一个副刊,工作也不忙,挺得意
的,但后来的情形就不一样了,那年,你记得是哪年来着?就那年,股市大跌,孟
梵的钱全投进去了,结果一赔到底,还欠了不少债,被扫地出门。那些日子,强悍
的孟梵不见了,他整天缩在家里唉声叹气,没了一点斗志,我第一次看见了那么脆
弱、那么无力,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孟梵看我时的眼神那么无助,那么可怜。我发现
男的就是这样,成功还好,一旦失败,他们的忍耐力和承受力,比女的差远了。我
那些日子,经常像个母亲一样抱着他的头,轻轻地安慰他鼓励他,他完全像个孩子,
和我做爱时居然不能勃起,这是结婚以来第一次,他以前那么强悍,经常是性起时,
举起我,几乎隔着好几米就把我抛到床上,然后狮子扑食般地扑过来,每次都把我
折磨得欲死欲仙混乱疯狂。不能勃起那天晚上,他趴在我身上居然哭了。其实那时
候,我自己的心里压力比他还大,我心里特别害怕,因为这么多年,我生活的那么
自在,都是因为他是我的一切生活的依靠。我毫无准备,在我生活里会有这样的情
形发生。
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孩子舟舟学校来了电话,说如果舟舟还要继续在这个
学校读下去,要续交5万元赞助费。舟舟这样的学校是半私立学校,他们的教学比
公立学校有优势,但是现在再把舟舟转到一般常规学校,怕教材接不上,将来高三
影响报考大学。5万块钱在以前,对我们家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现在可不一样了。
谁想到,还有更大的考验等着我哪,我在的这家报社,原来在本城仅此一家没
什么竞争,大伙大锅饭吃着,谁也不着急,但前几年媒体改革,几家和我们同类型
的小报冒出来了,我们面临着竞争,为了保持地位,报社也开始改版,闹改制闹改
革。副刊部一下全取消了,像我们这样的老编辑,没地儿去,报社成立了一个采访
中心,我们全归那儿去了,和那些刚毕业的小大学生一块儿出去跑新闻,这里还定
了不少规章制度,给我们下了任务额,什么完成一篇通讯多少分,完成一个消息多
少分,每月的定额完不成,你就得去报社人事处报道,听候处理。
这一年,我和孟梵都四十多岁,突然没钱了,可用钱的地方又多起来,40多
岁的人了,基本的体面还得保持吧?住房不能太惨了,旧车换不了好牌子的车但旧
车也还得养着,还有孩子,孩子以后上大学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哪!可这两年和上世
纪80年代初不一样了,钱不是那么容易挣了,你知道,这两年,这么几档子事一
起来了,我的压力多大呀!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甭管大事小事都和孟梵说吧?我更不能为这些事,让自
己的生活重打鼓另开张吧?我都40多岁了,而且我从小受的教育绝无可能让我做
出那样的决定。单位里工作的压力又陡增了几倍,而且还有随时被开的威胁。我承
受的压力,总得找到一个出口吧?可你说让我再找个情人,说实话这岁数甭说“贼
心”、“贼胆”了,连“贼”都没了,要真爱上就是痛苦,其实这种有家的爱,防
这边,骗那边的,我还真没精神玩儿,也就想找点安慰,又不想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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