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午4 点进入米兰市区。菲亚特放慢了速度,我紧跟在后面。走过一条条街道, 最后在一幢公寓楼前停下。 叶茂招呼我和秋萍小珍下车,让成子下来挤到他的车上去,然后带着我们上楼。 电梯在十层停下,他掏出钥匙开门。 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单元,装修的几近豪华。客厅宽敞,地下铺着羊毛地毯,一 大套沙发,博物柜里摆着各式工艺品。 叶茂说:“我得把下面那几个送到工厂去,一会儿就回来。田老板你先呆着, 洗个澡,喝点茶。” 又去敲卫生间的门,小珍在里面呢,喊:“快点给田老板泡茶!” 我说:“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他急急的坐上电梯下去了。 我看看三间卧室,一大两小,格调各异,但都很舒适。厨房也很大,冰箱却是 单开门儿的。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包速冻豆角什么也没有。卫生间也十分宽敞, 浴缸很大,是紫色大理石的,马桶和洗脸池也一样。还有一个女性冲洗用的卫生桶, 和马桶并排着。 开了一天车,真有点累了,便放水洗澡。洗罢澡浑身舒服,出来坐到沙发上, 小珍早把茶端了过来,说:“田老板请喝茶。” 我说谢谢,又问:“你们不去洗澡?” 都说不去。 秋萍问:“田老板,为什么卫生间里有两个马桶呀?” 我笑了,说:“那个中间有根水管的不是马桶,是给你们冲洗身体用的。” 秋萍明白了,脸红得像着了火。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我摘下话筒问是哪一位?原来是叶茂回来了,让秋萍和 小珍下楼去拿东西。 不一会儿,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上来,全是从超市买来的各种食物。小珍和秋 萍在厨房收拾,叶茂出来说:“今天请你吃醉蟹,包你喜欢。”又对厨房喊:“那 几只蟹你们洗一下就行了,不要动啊!” 我说:“好啊,尝尝你的手艺。” “这房子怎么样?”他问。 “真不错,你买的?” “哪儿呀,租的。”他说。 “租金贵吗?” “意大利没不贵的东西,800 美金一个月。” 正说着呢,电话铃响了。叶茂拿起话筒:“是我,刚到一会儿。你在哪儿呢? 楼下?那上来吧。”放下电话就喊秋萍: “别干了秋萍,洗洗手,你哥接你来了。” 秋萍闻声跑出来,高兴地问:“真的?” 叶茂笑了,说:“好像我多会儿骗过你似的。”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叶茂说秋萍: “开门去。” 秋萍一开门,大叫一声:“哥!” 是一个瘦瘦小小的汉子,西装革履,分头梳得锃亮,笑容满面地和叶茂打招呼 :“叶老板,辛苦你了。” 叶茂说:“坐吧坐吧,”又指着我说:“是田老板辛苦,你妹妹是坐他的车来 的。” 那汉子向我连连点头,说:“田老板辛苦了,田老板辛苦了。” 我笑笑,说:“不客气,我也是顺路。” 那汉子刚坐下便又站了起来,对叶茂说:“叶老板,我就不坐了。店里忙,你 看我这就带秋萍走吧?” “随你便。”叶茂说。 “那就不打扰你了,叶老板,明天晚上能不能请你和田老板赏光到小店吃个便 饭?”汉子说。 “现在说不好,明天再定。”叶茂说。 “那好,明天我再打电话过来。秋萍,咱们走吧。” 秋萍早把自己的小包儿拎在了手里,笑着说:“明天晚上见。”跟着哥哥走了。 小珍也跑出来送行,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秋萍走了,叶茂去厨房里忙活,小珍给他打下手。我呆着无聊,便打开电视机 找能看的台。一找找到CNN ,正在滚动播出新闻,先是普京总统驾机飞到车臣视察, 让你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总统就是身手不凡;接着是有关洛克比空难的最新消息,有 证据表明利比亚政府策划并制造了这一恐怖事件;接着就是中国人蛇偷渡英国的新 闻,画面是夜晚的一处海滩,十几个中国偷渡客束手就擒。我赶紧喊叶茂出来看, 这时CNN 记者正在现场采访一位英国警官。叶茂问我他说什么?我告诉他警官是在 攻击法国政府,因为这些中国人蛇是设在法国加莱的难民营里的难民,他们乘皮筏 子横渡多佛尔海峡登陆英伦三岛。被抓住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大量的中国人蛇成 功登陆,消失在英国的各个城市。是法国政府宽松的难民政策致使大批难民成功偷 渡英国,法国政府好像很高兴见到这样的情况,因为减少了法国的经济负担。 叶茂笑笑,又回去烧菜了。 开始播广告了,是一个性感美女一边用吉列刀片刮自己腋下的毛。一边含情脉 脉的看着你。 我又开始换台,竟一下换到台湾的华视巴黎中文台。这个台在布拉格没有卫星 天线收不到的。华视中文台正在播报有关此次中国人蛇偷渡案的新闻述评,一位讲 台湾国语的女播音员说:英国警察部门通过研究有增无减的偷渡潮认为,这与法国 警察的迟钝和法国难民政策的不适当有关。英国方面指责说,一年前法国在与英国 隔海相望的桑加特修建的难民营,实际上是为人蛇偷渡英国提供了基地和跳板。正 因为这个原因,这座难民营里人满为患,而且每月还在以30% 的速度激增。为了解 决这一问题,法国准备在其北部与比利时相邻的小镇巴耶尔再建一个难民营。这个 设想一提出,便使英国舆论大哗。英国政府认为,法国此举无视英国的难民问题, 将导致更多的非法移民进入英国。为此,英国内政大臣戴维•;布伦基特已数度 通过电话与法国内政部长瓦扬进行了交涉,要求法国政府解决每天夜里几百名从法 国横渡英吉利海峡的偷渡客登陆英国的问题。布伦基特向瓦扬指出,目前的局势对 英法两国都不利。他希望双方拿出诚意来,寻找一个对两国都有利的解决办法。因 此,英国方面不仅对法国政府建立新的难民营持有异议,而且要求关闭原有的桑加 特难民营。而法国内政部长反唇相讥,他说在偷渡客的心目中,英国就是伊甸园。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一踏上英国的土地,就享有避难的权利。而且在所谓的避难期 间,难民可以获得免费的住房、健康和教育服务,每周还可以领取相当于350 法郎 的津贴,6 个月后还可以申请第一份工作等等,这才是大量非法移民不断涌向英国 的直接原因。此间舆论认为,英法在难民问题上的分歧公开化,将有可能对两国关 系带来负面影响。目前,为了堵住这股偷渡潮,英国已经加强了边防检查,增加了 罚款数额,并考虑修改现行的难民政策。另外,英国政府在与法国政府加强磋商的 同时,也积极与欧盟其他国家协调,以寻求一项解决避难及移民问题的共同政策。 我心里琢磨,这偷渡看来真是闹大发了。不过,要是让英国和法国为了中国偷 渡客互相掐起来,也挺有意思。 一大盆醉蟹先端上了桌,叶茂招呼我赶紧下筷子。我夹起一块看了看,放进嘴 里。 叶茂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还真是鲜!我不住地点头说好。叶茂高兴了,拿出一瓶绍兴特产“女儿红”, 给我满满斟了一杯,说:“吃醉蟹就不能喝啤酒了,因为蟹本身就是凉性的东西, 啤酒也凉,对脾胃不好。吃醉蟹讲究的是喝这种‘女儿红’,这是我们浙江的名酒。 知道为什么叫‘女儿红’吗?”他笑着问我。 我当然知道,但为了满足他的愿望,就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得意了,说:“我们浙江人过去生了女儿,便酿一坛子酒窖起来。待这女孩 子长大要出嫁了,才把这坛子酒取出来大宴宾客一一所以叫做‘女儿红’。来,喝!” 其实这就是普通的黄酒,又甜又糯,喝个两三斤下去都没有感觉的。我便和叶 茂碰杯,说:“干!” 两个杯子都见了底儿。 “吃醉蟹吃醉蟹,好吃就多吃。意大利什么都贵,就海鲜便宜,尤其是蟹,他 们不爱吃的。”叶茂一边说一边又满上了酒。 我开头儿有点担心这样吃蟹不卫生,后来一想,三文鱼不也是生吃吗?小日本 儿都壮得没样了。于是就放心大胆地去吃,味道好极了。 喝了两三杯酒,小珍陆续把菜端出来了。有鱼有肉有青菜,还有一个冬瓜汤。 怯生生地说:“我不懂做北方菜的,不知道田老板是不是吃得惯?” 我都尝了尝,蛮不错,就说好吃。叶茂说:“小珍你也坐下吃吧,既然田老板 喜欢吃你的菜,你就陪田老板喝一杯女儿红。”说着便给她满满倒了一杯。 小珍慌忙推辞,说:“叶老板,我从来没喝过酒的。” 叶茂一瞪眼,说:“从来没做过的事儿多了,不也得做吗?” 小珍红着脸低下头。 叶茂笑了,说:“拿起杯来,陪田老板把这杯酒干了。田老板高兴了,才会照 顾你。” 小珍抬起头,抖抖地端起杯来,说:“田老板,我陪你喝。” 我赶紧说:“你就抿一下好了,我全干。”一仰脖儿,把酒又灌了进去。 “谢谢田老板了,我真的不会喝酒。”小珍稍稍喝了一点,把酒杯放在餐桌上。 叶茂说:“田老板怜香惜玉啊。” 我笑着说:“喝酒本来就是咱们男人的事儿,跟女孩子不搭界的。来,咱俩喝。” 小珍赶紧给我满上酒。 叶茂端起杯说:“田老板你这话说得不对,喝酒和打炮儿一样,必须是既有男 人又有女人才行。没看见国内的酒吧,陪酒的都是漂亮女孩子。” 我说:“那倒是那倒是,咱俩先把这杯干了再说。” 叮咚一碰,又见了底儿。 小珍再给满上。 又喝了一会儿,叶茂的舌头大了许多,眼珠子也红红的。他正和我比较欧洲女 人和中国女人在床上的优劣,我不经意地转过话题,问:“我在报上看见说你们在 意大利做偷渡生意很凶的,有时要移植鸭子的肾来抵债,有这事儿吗?” 叶茂说:“这算什么?你说是不是?上海的医院门口到处都贴着卖肾的小广告, 你说是不是?别说卖个肾,他就是把自个儿的鸡巴割了去卖,你也管不着!这是他 的人权!你说是不是?” 我连声儿答应:“是是是。” 他又把脸儿转向小珍,说:“小珍呀,你不喝酒可不行。你说是不是?现在咱 俩做一个游戏,我出谜语你来猜,猜对了,我喝酒;猜不对,你喝酒,怎么样?” 小珍高兴了,一脸孩子气的说:“好呀,我最爱猜谜语了,保准是你叶老板喝。” “咱们可是荤谜素猜呀?”叶茂坏笑着说。 “什么是荤谜素猜?”小珍问。 “你问田老板,让田老板给你详细讲解。”叶茂说。 小珍笑着问我:“田老板你知道吗?” “老叶你就坏吧,”我看了叶茂一眼,他正得意地笑。我对小珍说:“就是谜 面儿都是干坏事儿,但谜底不是。” “你说的不对,是不是?谜面儿都是干好事儿,可惜谜底不是。你说是不是?” 他反驳我。 我笑笑,不说话了。 小珍觉得很有意思,催叶茂快说。 叶茂说:“我讲了啊,你听好,打每天早晨都要做的一件事一一一头儿有毛一 头儿光,咕嘟咕嘟冒白浆。说吧,这是干什么呢?” 小珍一下把脸红到脖根儿,嗔叶茂:“哎呀你这是说的什么呀?要死了!” 叶茂哈哈大笑,说:“猜错了吧?你以为是干好事儿呢,可惜不是一一早晨起 来刷牙呢!牙刷是不是一头儿有毛一头儿光?满嘴的牙膏沫子是不是咕嘟咕嘟冒白 浆?小小年纪,思想意识那么不好,能把刷牙想到那儿去,喝酒喝酒!” 小珍端起酒杯,说:“我喝一半儿吧?” 叶茂摇头,说:“那哪儿成?是不是?游戏就要有游戏规则,是不是?赶紧喝 了。” 小珍咽口唾沫,一咬牙把酒全喝了进去。 叶茂又给她满上,说:“这杯还得你喝,听好喽,打一件日常用品,咱们三个 人中间就有一一掀开花被窝儿,顺手往里摸,掰开两条腿儿,见眼儿往上搁。说吧, 是什么东西?” 小珍脸又红了,硬着头皮猜了半天,还是猜不出来。 叶茂说:“你怎么那么笨呢!又往裤裆里想了吧?是不是?已经告诉你说咱们 三个人中间就有了,还猜不出来。你看田老板鼻梁上架着的是什么?” 小珍说:“眼镜儿?怎么会是眼镜儿呢?” “怎么会不是?你想想看,眼镜儿一般都放在眼镜儿盒里,还包着各种颜色的 擦眼镜儿布,要戴眼镜儿,第一步是不是得掀开花被窝儿?第二步是不是得顺手往 里摸?第三步是不是得掰开两条眼镜儿腿儿?第四步是不是见眼儿往上搁?没说的, 喝酒!” 小珍乞求地说:“叶老板,你这谜语都怪怪的,我根本猜不着。这酒我实在不 能喝了,刚才喝了那杯,现在还头晕呢。” “不行不行。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一点含糊都不能有的,田老板 你说是不是?” 我一笑,不说话。 小珍无奈了,只好说:“叶老板,那我喝了这杯再也不喝了,我给你们沏上茶, 然后我就看电视去了,有事叫我,好不好?” 叶茂说:“问田老板,田老板说行就行。” 小珍看着我。 “没问题。”我说。 “谢谢田老板,那我喝了啊!”她端起杯一饮而尽。放下杯,用手背擦擦嘴, 说句你们慢慢儿喝,走了。 “嫩得很哟。”叶茂夹起一块鱼。 我不知道他是在说鱼还是说小珍。 “明天去你的工厂看看?”我说。 “没问题,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说。 “一看你就想做了,咱俩联手做,共同发财,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说。 “那好,咱们明天再仔细商量。睡觉!小珍!”他喊。 小珍慌忙跑过来,问:“什么事儿,叶老板?” “陪田老板去睡觉,好好伺候啊!”叶茂舌头硬硬地说。 小珍脸红红的看着我,说:“田老板,我扶您进屋吧?” “开玩笑开玩笑,”我连连摆手,对小珍说:“谢谢你了,我想自己一个人睡。” 小珍低头不语,一副不谙风情的样子。 “真不要?”叶茂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摇头。 “那好,我先睡了。”他站起来,最多四两黄酒,竟有些摇晃。小珍赶紧上前 扶住。 “你也睡吧老田,有话咱们明天再说。”叶茂说。 “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电视。”我也站了起来。 “那好,我先睡了啊?”小珍扶着他进了卧室,再没出来。 我把台换到CNN 上,正在播送有关秘鲁大选的新闻。刚喝了口小珍沏好的茶, 忽然从卧室里传来一声尖叫。 是小珍。 然后是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呻吟。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