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职权范围 楚湘坐在李子霖的办公桌前,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位置不是一般人可以坐稳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坐得上的。干得好,可 以升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甚至接林秋的班。就是干得不好,也是有权有势, 这不是一个省厅副厅长可以比的。他笑了笑,拨通了毕群的电话。 “秘书长,我是楚湘呀!好长时间没有去看你了,老领导还好吗?”他比谁 都清楚毕群在省里的关系。 毕群知道楚湘已经代理了东昌市国家安全局局长,一听他打过来的电话,马 上说,楚局长,一听到你代理东昌市国家安全局局长,我这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现在李子霖被隔离审查,我们家那位的事是不是应该有个结论了?我就知道,这 一切都跟李子霖有关,你说说看,我们家那位,一没权,二没掌握技术,间谍策 反她做什么?这不是瞎说吗?你可要为我做主。 楚湘这才笑笑说,我不好去你家和你办公室,我知道这样对你我都不好,这 才给你打这个电话。秘书长,我知道你跟林秋的关系,他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这是省委定了的,只要他给我一句话,我就可以帮你先办了,明白吗?不过,你 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你知道林秋的脾气,到时候弄得对我不好。秘书长,我也 不想在这个位置长期呆下去,你有机会向书记们建议一下,我想到市政府工作。 毕群知道楚湘需要什么,满口答应了,并告诉他应该如何操作。 毕群给林秋打来了电话。 “林秋,我是毕群。”他跟林秋说话从来都是不客气的。“现在李子霖被隔 离审查,蓝玉的事应该有个结论了。事实证明,她绝没有参与任何间谍组织,也 没有为他们做任何事。我不要你帮忙,我也不要求你有什么党性,我只求你有点 做人的基本良心就行了。这不过分吧。” “不过分,毕群。”林秋冷静地说,你说得一点儿都不过分,我们是该给蓝 玉下个结论了。但现在还不行,原谅我,毕群,请你再给一点点时间,我一定还 蓝玉一个清白。 毕群恼怒异常,暴吼:“林秋,你太过分了,省妇联马上要进行换届选举, 蓝玉本来是三个候选人之一,你不给结论,省妇联就无法把她列入候选人名单,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她的政治生涯已经到头了,可她只有四十多岁 呀!林秋,就算我求求你了。” “唉!毕群,我真的帮不上忙。” 林秋再三解释,说这不是我帮忙的事,也不是我职权范围可以办得了的事, 这要经省委讨论才能决定。而且,不是你们家蓝玉一个人。毕群气得在电话里哆 嗦着说,你不要跟我打官腔,我混了一辈子,还不知道省委的决定完全取决于你 们的意见,林秋,我没有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我告诉你,你这次把省委许多领 导都得罪了,你的政治生涯也到头了。你这个厅长总不能当一辈子吧,本来要把 你列入下届省政协副主席候选名单,看样子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些都是你自己毁 了自己,知道吗? “谢谢你的忠告,我认命了。” 毕群一听林秋这样的话,什么话也没再说,“啪”地把电话挂了。林秋放下 电话,仰躺在椅子上,心里如刀割一样难受。他原先对毛柏顺回归还有些疑惑, 觉得刘冠军案件后,许多人对军情局感到绝望,跑到大陆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郑达昌等三人之死,他虽然有些惶惶不决,拿不准是毛柏顺讲对了,军情局对这 三个人下了手,还是他们设的圈套,等到毛柏顺说出李子霖,他已经完全清楚了 他们要做什么,他已经完全知道毛柏顺要做什么。他不了解别人还说的过去,要 说他不了解李子霖,简直让他感到好笑。他会背叛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他会背 叛祖国?想起来都让人笑掉大牙。但是,在人证物证面前,林秋无能为力。看着 自己同志受着委屈,又不能说话,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了。 他知道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 G 省出现这样的局面,巴罗和叶炳南终于露出了笑容。 “巴老师,我对你感到钦佩,你把大陆研究透了,对他们那一套运行机制的 弱点看得太清楚了,这就像一个武士,一刀就刺中了命门,让他们没有反击的余 地。”叶炳南奉承着说。 巴罗笑了笑,点燃了一根雪茄,很得意地说,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了,炳南, 不要有什么怜悯,为了利益,只好做出点牺牲。楚湘不是个将才,他只是个官僚, 这样的干部有时候对我们挺有用的,再给他加把火,让他在温柔乡里不知东南西 北,我想,这应该是你的拿手好戏吧。 叶炳南笑而不答。 “金钱、美女和名利,现在是,永远都是间谍们的三大法宝。人是有弱点的, 弱点是可以利用的。人是有感情的,感情是没有原则的。喜新厌旧永远都是男人 的本质,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漂亮的女人。炳南,只要把这些东西弄懂了,我们 将战无不胜。”巴罗对着叶炳南夸夸其谈。 “动用G3和E4?……” 巴罗冷冷笑了,骂道:“蠢啊!那两颗棋子是不能随便动的。这是我另外计 划的一部分。记住,炳南,做我们这一行,永远不能只有一条线,至少要有两条 线,三条线,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告诫着。 叶炳南拨通了电话,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楚湘来到东昌市感到心满意足。 同样是副厅的位置,李子霖这个位置却是有职有权的,用不着看任何人眼色 行事,而他那个副厅长,说到底,只不过是厅长意志的体现者,落实林秋的指示 是他具体的工作,这对于楚湘来说,简直就是受罪,但他知道,这个罪必须受, 还要做出乐于受罪的样子,这个在政府机关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早把这一 切都看透了。 他开上了李子霖的宝马车。 清脆的喇叭声透着高贵和威严,红色的警牌象征着权威,这一切都让楚湘心 里说不出来的惬意。一位身着红色风衣的女人急匆匆地从他车前疾步走过,吓得 他“喳”地一个急刹车,眼看着那红衣女人倒在车前,楚湘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赶忙停车,跑下去一看,女人躺在离车轮不到半米的距离,已经昏死过去了。 楚湘来不及多想,抱起她塞进汽车,就飞奔医院。一送进抢救室,他就急得 在外面团团转。他知道,现在出任何事对他都意味着死亡。尤其是交通事故。市 政府多次强调,领导干部不允许自己开车,在没有紧急情况下,不允许动用警牌, 这些事要让领导知道了,虽然没有什么,但总让反对者抓到了把柄,何况李子霖、 林秋…… “怎么样?医生。”楚湘一把抓住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急切地问。 医生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什么事,她是被吓昏的,你进去看看吧。 楚湘这才走了进去,看见那个女人躺在床上,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歉疚地朝她笑 笑:“对不起,……把你吓成这样。没有事就好,我就放心了,要不你在医院再 住几天,一切费用由我负责,没关系的。”楚湘大度地说。女人朝他浅浅地笑了, 说没有事,我很好,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扶我起来吧,我们出院。楚湘没再坚 持,办好出院手续就带着她走出了医院。 “小姐,我送你回家吧。”他和蔼地说。 女人看了看汽车,眼睛瞥了他一眼,夸奖说:“你是公安局的吧?你那辆车 多威严。大哥,我是哈尔滨的,来这里打工,还没有找到工作呢。你要没有什么 事,陪我吃顿饭好吗,我饿着呢。” 楚湘搓着手,解释说,车不是我的,是我借朋友的,想兜兜风,不想出了这 样的事。这……这要把小姐你弄个好歹,我这不就麻烦了吗。幸好小姐没有事, 我这就放心了。 “没事,没事。”女人笑着。 楚湘这才认真看了看面前这个女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高高的个子,一双 大眼睛加上十分性感的嘴唇,看上去非常漂亮。宽大的风衣里面,是白色紧身背 心,淡蓝色的超短裙,脚上蹬着一双过膝的黑皮靴,显得曲线优美,楚楚动人。 特别是她毫不做作的举止和神情,透着一股清新。心里本来就充满着高兴的楚湘, 竟然忘记了回家,对她暧昧的邀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把她带到东昌饭店,点了很多菜。女人饿坏了,也没问楚湘,就狼吞虎咽 地吃了起来。一会儿,就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她歉意笑了:“噢,对不起,我 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吃过饭了。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呀!能借点钱给我吗?我就 在这里住下来,明天我就去找工作,到时候赚了钱再还你。行吗?” 楚湘被她娇嗔的神情逗笑了。伸手从身上掏出了1000元给了她。“对了,我 还没问你什么名字呢。”他也轻松地问。 女人眨着眼,调皮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告诉你。” 楚湘不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他不想惹这样的是非,就说,你不是叫我大哥 吗,就这样喊着吧。女人甜甜地笑了,那你就叫我点心吧,反正名字只是个符号, 你说是吧,大哥。 “好吧,点心,我们去开房间吧。”楚湘被她逗笑了。 点心点了点头,挽着楚湘的胳膊,就朝服务台走去。开完房间,楚湘把点心 送到房间就要走。点心上前,双手绕着他的脖子,爽朗地笑着说,大哥,你真是 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我送送你,明天你还来看我吧,我会想你的。 楚湘没有拒绝,点心把他送到门口。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不断。饭店门口的人已经很少了,四周只有雨 丝的沙沙声,仿佛一个精灵在轻轻地叹息;远处,淅淅地扯起一方方烟雨迷雾, 错综连绵,同时又展开,以至无穷……楚湘望着站在雨中的点心,仿佛刚才是个 梦,是他久久等待的那个梦。 ---------- 中文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