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遭歧视热情受阻 遇歹人行骗识破诡计 我秉承了母亲的天赋,不仅勤奋好学,爱好广泛,而且学起技术来,悟性强, 学得快。加上我高涨的热情,很快博得领导和大家的好评。在大家的眼里,我是个 聪明好学,追求进步的好青年,我也因此而感到自豪。 由于支部书记酷爱文艺,在他的倡导下,报社的文艺活动开展的热火朝天,我 也是个积极热情的文艺活动积极分子。 不久,报社成立了业余剧团,这自然少不了我,而且还成了剧团的骨干。每天 的业余时间,我与大家一起排练节目,参加演出,建立了深厚的友情,我浸沉在欢 乐愉快的生活中。 一个闷热的夏天,雨过天晴,地面上的雨水,被太阳一晒蒸发起来,使人感到 窒息。 和往常一样,一下班,我就急急忙忙吃过晚饭,立刻拿起二胡,赶到场地开始 排练节目。我的二胡一响,几个男女演员就围了过来,随着琴声边舞边唱。此时团 支部书记走来,见大家都在,就和大家说:“今晚开会评选文艺活动积级分子,不 要排练节目了。” 生性好强,凡事总想出人头地的我,听了这消息,立刻意识到我被评上先进是 铁板钉钉的事,一股热血鼓舞着我兴奋起来。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开会却不让我参加。 晚上,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会议室里灯光通亮,和我平时要好的同伴们, 集聚在一起,欢乐的歌唱着,不时得从窗户里传出来欢笑声。 我站在院子黑暗的角落里,百思不得其解,青年积极分子会议为什么不让我参 加。在那视进步如生命的年代里,还有什么比政治上受歧视更使人痛苦的呢?我的 自尊心受到无情地打击,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潮般涌来。 次日,虽然是个天高云淡万里晴空的好天气,但我却感到天空比平时矮了很多, 一种压抑感像大石头一样,压在心上。 我找到了党支部书记,想从他那里能够得到安慰。谁知他的一席话,反倒使我 陷入了绝望,他说:“根据你的表现,按说,被评个先进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你的 父亲是历史反革命啊!现在又下落不明,这就不好说了,这是个阶级路线问题啊!” 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问题,我们都要受牵连的。我摊了这么一个父亲,在政 治上我是先天性不足了。我开始悟出一个道理: “大凡命中注定的事,即使你做出百倍地努力想去改变它,都是枉然的。” 和我同龄的伙伴们,不论是男是女都已找了对象,唯独还有我至今单身一人。 工会委员邓永盛是我的师傅,他性格憨厚,待人热情,大家都亲切的叫他老邓。 他对我的聪明能干喜欢有加,逢人讲见人夸:“小康这青年,勤奋好学,聪明能干, 可惜受他父亲的影响,连个对象也找不上。” 食堂有个女工叫李继云,与我同岁,虽然人长的不算俊悄而且身材肥胖,但她 的纯朴和直爽还是值得肯定的。由于她自身条件受限,至今也是孤雁南飞。 后来,命运的安排,我与她结成了终生伴侣。这还得从1960年说起。 那时,因为我每天做“人造肉”需要到食堂去取榨萝卜水,我每次去,李继云 都热情地帮我舀水,提桶。我也顺便答谢她的关照,有时也开点玩笑。这些都被老 邓看在眼里。 一天,老邓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去,用关怀的语气笑着对我说:“小康,你也 不小了,该找个对象啦。怎么样,有目标了吗?” “我的家庭出身不好,谁跟我呀?”我自卑地回答。 “我看李继云就不错,关键是他的家庭出身好,你就应该找个她这样的,你找 了她,说明你不再坚持反动立场,对你今后的前途有好处啊!”老邓关切地望着我。 是啊,那年代,找对象如果男女双方家庭出身都不好,就会被说成是:“鱼找 鱼,虾找虾,王八找了鳖亲家。”这样就是坚持反动立场的表现,那还了得!还是 老邓说得在理,我不得不考虑啊!在老邓的撮合下我决定到李继云家里去初访。 一天下班以后,李继云领着我走进了高家胡同。老远我就看见了十年前住过的 那个揪心的黑大门,从那向南一拐,走到尽头,看到一个门旁有个露天厕所的破旧 大门,大门里是一个小院,三间东屋便是她的家。 出来迎接我的是她的养母。养母是个干净利索的普通城市老太婆。见我到来, 把我让到屋里,她一边把我从上到下打量着,一边拿水果,端茶水,十分热情。 “你们慢慢谈着,我出去有点事,”她一面说着就走出了屋们,屋里只剩下我 们俩人。 李继云平时不爱说话,这会儿却打开了话匣子,恨不得把要说得话一下子全说 完。 原来,她的父母都是以要饭为生,双双早年去世,撇下了年幼的姐妹三个人相 依为命。由于生活所迫,大姐把七岁的小妹李继云送给了一个孤身开茶庄的老板娘, 名义上是做养女,实际是做童工。因为李继云自幼寄人篱下,没有机会上学读书, 只在夜校里认识了几个字。是一个从小受苦的孩子。 这天,我和李继云的谈话,内容很广。从身世到命运,从工作到生活,从朋友 到亲戚,从眼前到长远,从个人到家庭,从擅长到爱好。我们互相诉说着自己的遭 遇和感慨,畅谈着今后的愿望和理想。谈话间渐渐流露出一种相互之间的同情。 墙上的挂钟响了十下,我看天色已晚,站起身来要走,院子里一片漆黑,李继 云送我到了大门口,她一面走一面说个不停。刚才我们的谈话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 但李继云好象意犹未尽,我在大门口停下了脚步,依在门框上,继续听她叙说: “前几年,村上办了识字班,许多人都报了名。可养母就是不让我去,说什么 :‘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在外面疯疯颠颠的识什么字呀。’她千方百计阻挡我去学 习。我没有办法就偷着报了名,没有钱买书和纸,就问大姐要,后来养母知道了, 说啥也不让我上了。这不到现在我也不认识几个字。”说着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了。 “以后有条件慢慢地学吧,过去的事就别太伤心了。”我安慰她几句,转身走 进了夜茫茫的胡同里。拐弯时我回头望了一下,隐约看见她站在门口正扬起手来向 我告别。 我们的友情刚刚初露锋芒,意外的事请就从天而降。 次日,刚一上班,李继云急匆匆地找到我说:“昨晚你刚走,养母就回到家里, 她一进门就气乎乎地发脾气,说以后不让你再到我家去了,” “不是好好的吗,到底为什么?”我惊诧地问。 “昨天晚上我们在大门口说话时,她在厕所里全听见了!这就翻了脸,叫我以 后不再和你来往了。“ “我们也没说她什么呀,她太敏感了。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想和大姐说说咱们的事,只要她同意,养母她管不着。” “那只有这样,我想大姐会支持我们的吧。”我表面上在鼓励她,但我心里却 在不断地打鼓。 其实早在我预料之中,李继云的姐姐们听说以后,坚决反对我们交往,她们也 不愿意与我这个家庭出身不好的人搭亲。 在层层的压力下,我们只好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了。 1961年,报社要往张店搬迁,同时要带一部分人员随同过去。我和李继云都在 随行人员的名单中一起去了张店,好象这都是领导有意安排的。 好久没去磁村了,很想念母亲。因为探望母亲心切,今天,终于盼来一个阳光 明媚,风和日丽的星期天。 乘火车到了大昆仑后,即要步行十里路程。 我走在畸曲不平的山路上,感受着一阵阵轻轻吹来得和煦的春风。路边上,一 行行刚刚发出嫩芽的杨树和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显示着无限的活力和生机。我尽 情地呼吸着城里缺少的带有芳土气息的新鲜空气,立刻觉得心舒神爽。 我边走边想,弟弟和我一样秉承着母亲的天赋,他聪明过人,才华出众,可惜 他生不逢时,无情的命运埋没了他的天才,使他这颗智慧的种子永无机会生根发芽。 妹妹像母亲一样,思想单纯、天真无邪;性格开郎,热情奔放。在一中读书, 她刻苦学习,追求上进;对于接受新鲜事物总是领先一步,她的学习成绩和各项活 动的组织能力令老师和同学们括目相看。 但是她也像我一样,因为受父亲的牵连,政治上遭受歧视,无端地被共青团组 织拒之门外,她积极性受到打击,自尊心遭受创伤,一只无形的命运之手在扼杀着 她的前途。 “命运对我们太不公平了。”我感慨万千地思绪着。 忽然一辆汽车呼啸而过。一阵尘土过后,抬头一看,磁村已经不远就在眼前。 我马上加快了脚步。 十几分钟以后,到了家里见到了母亲。她那慈祥的面孔衰老了许多,她见我回 来就问长问短,十分高兴,中午特意煎了鸡蛋犒劳了我。 饭后闲聊,母亲忽然说了一件让我十分惊讶的事情。 “斌儿,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和你说一件事。前几天小北锡村来了一个姓梁的, 自称是那边的人,是来打听我们下落的,你说这个姓梁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母亲一句话,好似平地起惊雷,我惊诧地愣住了,双眼直视着母亲,无言以答。 “他说是你爸爸叫他来的,你爸爸都十几年杳无音信了,不知是死还是活,不 可能会托人来打听咱们的,我看这事有点蹊跷!我不相信这个姓梁的。”母亲疑惑 地看着我说。 “这姓梁的肯定不是个好人,不过……。我们要是信了他,不管他是个什么人, 事情都非同小可。”我感到事情有点严重。 “要不咱检举他!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会有咱的事了。”母亲征求我的意见说。 “行!检举他!”我觉得这是个办法。 次日我把这个姓梁的事情向领导作了报告。 这件事就像一个平静的水池,投进一块石头,一阵涟漪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 静。 后来经过调查了解,这个姓梁的在村上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混子。他心怀鬼胎冒 充所谓那边的人,想骗得母亲的信任,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没想到我们识破 了他的阴谋诡计,让他显出了原形。但同时,他把一股无名的怨恨埋在心中,随时 将会实行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