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地戈巧布天罗地网 我一回美国,就接到了好些电话,都称颂这项“灿烂”的计划。问德萨的反应 正像我所预料的那样,为我组织好了一切。他竭尽全力地工作,确信双方在巴拿马 那段对立的插曲,都是因为缺乏生意上的信用而引起的误会,并且决定来圣地戈赴 约会。 整个过程是门德萨、鲁曼、瓦加斯再加上拉公司一名还不知名的飞行员从玻利 维亚赶来,这名飞行员听门德萨讲起过,他从前驾机来过美国。他们四位是来要这 五百万元钱的,然后再替我的飞机领航去玻利维亚,提走这第一批成吨的可卡因。 当然门德萨、鲁曼都得留在加州作为人质,直到可卡因交易成功为止。吉荣、阿瓦 兰兹按我的要求,还要带另一些墨西哥军队的“高级将领”来。这笔总共一百万美 元的佣金,其中有六十万是孝敬墨西哥军方的,作为军队保护满载可卡因的飞机能 在墨西哥境内加油的酬金。这些赴会人,管保来得去不得。 据胡帕和斯科佐说,毒品侦缉署现在也已孤注一掷了。 “一箭三雕”现在真是活跃透了。如果说在圣地戈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的话,那 么接下来缉毒署和海关就要让我们去打击拉公司的核心,逮捕巴拿马洗钱人伦巴多。 还有许多的大人想破坏此案,因为它仍然威胁着他们的偶像——“雪峰行动”。他 们有他们的打算,我有我的打算。在外要同毒贩子作斗争,在内要对付缉毒署党羽 间的争斗,然而我更害怕的仍然是党羽间的争斗。秘密行动不仅仅是毒品战争的执 行工具。我作为一名行动组的监察,现在正连续不断地投入一个接一个的秘密行动。 要知道,这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的机关派出的那些特务,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真是 无所顾忌,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我就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 我正不断地在影响着那些大人,使他们也产生了必胜信心,毫无理由再去畏惧 “一箭三雕”,案子已在呈现出使他们感到最满意的格局。这不再会使他们的偶像 ——“雪峰行动”遭受什么风险。谈到“雪峰行动”这场伟大的毒品战争,自然是 以“胜利”告终,大人们将会听到新闻界、政界和公众的欢呼声。 另一方面,我也要使案子的结局更圆满些,规模更浩大些,让大人们出乎意料, 甚至能摧毁那帮势利的党羽,这才是我计划中要达到的目的。 1988 年1 月3 日,艾菲尔·门德萨将一切都张罗停当了。他会同赫克特·阿 瓦兰兹和帕罗·吉荣,让墨西哥的一名将军波班·席尔瓦同意提供在墨西哥普韦布 普省让出一条通道来。只要盖上萨尔瓦多·德拉维加上校的军用图章,运可卡因的 飞机就能保证顺利地着陆,能在墨西哥士兵众目睽睽下加油,然后飞往美国。这些 服务居然要价一百万美元,这些钱将完全被纳入将军个人的私囊。更具戏剧性的是, 有位乔吉·卡伦萨上校竟是墨西哥前总统梵纽斯蒂诺·卡伦萨的孙子。众所周知, 梵纽斯蒂诺·卡伦萨是墨西哥宪法的起草人,在墨西哥算是了不起的一位巨人。 老头通过电话同卫腊和尤瓦乔取得联系,他们二位现在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候 在那幢秘密别墅里。在电话里,老头说,他已在去玻利维亚的路上了,一到那里就 会去联络贾杰·鲁曼、玛利欧·瓦加斯和拉公司一位头面人物的飞行员,并同他们 一起前来圣地戈。与此同时,对那位在巴拿马有银行户头的玻利维亚人巴图·皮萨 罗的调查也在进行着。据玻利维亚方面报告,此人很可能是活着的最有实力的毒枭。 对于谁是世界上最大的毒枭,争论不一,大多数新闻媒介更相信,能够当得起这份 “荣誉”的应该是著名曼德林卡特尔中一位或几位奥克哈兄弟。但是从另一个角度 说,不可否认的是玻利维亚人为曼德林卡特尔提供了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可卡因精。 正是这位皮萨罗控制着这些百分之七十或八十的可卡因精。 我立即意识到,尽管我们还不能直接得出结论,但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充分 地掌握了墨西哥将军席尔瓦和这位玻利维亚毒枭皮萨罗相互勾结的事实与情报。 还没有一名秘密特工敢直截了当地夹在这两股势力的中间说长道短,只有卫腊 敢到处撒谎,毫无顾忌。他的话毫无依据,就是再年轻的律师也能看出破绽来,很 容易地将它驳倒。如果将他说的一切录下来,就会叫那些玻利维亚和墨西哥大亨们 都笑掉大牙,尤其是墨西哥这一方。 美国政府对墨西哥政府的态度,就如同国务院、司法部长米斯以及所有的头面 人物和政客所说的那样:我们两国的关系特殊,墨西哥是我们毒品战争的通力合作 者。有了这个头衔,在近几年里,墨西哥就得到了特别的贷款、捐助、反毒基金等 等,加在一起达几十亿美元。少数政界人士、高级官员们称这是一场胡闹,他们在 新闻媒介撰文,认为墨西哥军队、警察和政府的内部存在着“一片腐败”,甚至包 括参与贩毒。 墨西哥政府则反驳所有的这种指责,要我们“拿出真凭实据来”。 这场宣传战中,喊得最响的那位就是海关总长冯拉伯,他曾受到议会的批评, 说他的论调是毫无根据的。等海关方面称其为“军刀行动”的“一箭三雕”逮捕了 那些墨西哥人,那就有好戏看了,这场争斗会牵涉好多人,到时候就热闹了。这场 牵涉斯科佐、布朗和缉毒署的巴拿马闹剧的起源是冯拉伯。我猜到最后说不定会一 直捅到总统那里,到时候只有总统的电话才能出现神奇的效果。 我记得墨西哥警察是如何“逮捕”秘密缉毒特工柯克·卡玛利纳,又如何“审 讯”他,然后活活地将他毒打致死的。记得墨西哥最高官员一面笑脸相迎缉毒署的 官员,一面又帮助杀害卡玛利纳的凶手逃离墨西哥。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亲临这 场向那帮杂种们讨回血债的复仇中。我们用各种方式记下了这一切,记下了这位墨 西哥将军的贩毒事实。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啊,怎么也抵赖不掉的,而这项计划就 是获得这一事实的最好途径。 这项计划也是让皮萨罗和拉公司的其他成员包括鲁曼在内的一切统统完蛋。我 们要录下他们密谋将成吨的可卡因运入美国的谈话。现在我们有天时、地利、人和, 这三元合在一起,他们再也逃脱不掉这个天罗地网。 还有一位我不能忘记,那就是巴拿马洗钱人伦巴多。从门德萨和鲁曼的介绍里, 从他说话的西班牙口音里,我可以肯定他是位玻利维亚人,因此就可以将他从巴拿 马引渡过来。我力求取得圣地戈缉毒分署和美国司法部联合签发的国际逮捕令,并 报美国国务院备案。那样也许伦巴多就会被缉拿归案,等他清醒过来这是场骗局时, 早已从巴拿马被骗到美国了。 斯科佐和胡帕向我报告,他们已同巴拿马的邓肯联络过了,伦巴多早已在严密 的监视之中。 他们告诉我,巴拿马毒枭头领“伯莱克摩上校”曾告诉他们,伦巴多是个“骨 干分子”,为了一些买卖上的事他曾和伦已多一起合作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完 全合乎逻辑。邓肯曾告诉我,正设法在伦巴多的电话里安上窃听器。必须让他们搞 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记得上次在巴拿马夭折的行动里,鲁曼跑到伦巴多的套房里 去打电话,也是在这个套房接到了拉公司打来的所有电话。在巴拿马的一些地方, 只有录下谈话的重要内容,才能打探到拉公司内部的情况。我想伦巴多的被捕,也 许是整桩案中最富有积极意义的部分。因此当斯科佐说在圣地戈大逮捕之后我和尤 瓦乔有必要立即飞往巴拿马查明伦巴多的身份时,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忽然,我的耳边响起了卫腊的声音,他又在那里重复着玻利维亚人提过的事, 说,巴图·皮萨罗的巴拿马的银行户头受诺列加的保护。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又怎 么能寄希望于巴拿马能够帮助咱们逮捕这个公司的主要洗钱人伦巴多呢?这似乎不 合逻辑。卫腊还夸张道,逮捕伦巴多是件特别困难的事。 他说,伦巴多在中央情报局有靠山,尤其受到一些秘密机关或其他组织的保护。 这事巴拿马特使邓肯也曾提起过。伦巴多的名字在我的头脑里盘旋着,他是这个案 子的核心。 最终的一步,也是关键的一点,在行动中必须保守秘密。这是最重要的事。在 这次会面以后,玻利维亚人相信,可以笃定等着飞行员杰克开着飞机、带着卫腊和 五百万元钱去玻利维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第一批成吨的可卡因成交了。只要 我们能够创造一种确实可信的环境和气氛,将五百万元钱、飞机和飞行员按要求圆 满地备齐了,并准备飞往玻利维亚。他们会同玻利维亚再进行最后联系的。几乎可 以肯定,到最后的一刻,他们会通过电话或电台与拉公司取得联系的,甚至兴许会 同皮萨罗本人直接通话。这样就有机会录下这些谈话。照我的想法是,让他们自觉 自愿地那么干,顺水推舟才不会出乱子。我们大家接着要干的,就是将他们统统软 禁起来,封锁一切消息,至少等两三天之后,才向新闻界透露。那样我们才能赢得 时间,确保“雪峰行动”的军队将士们最终有效地到达玻利维亚,让卫腊和杰克有 时间对森林的那些目标进行空袭。那些拉公司的会员就等着束手就擒吧,那些种植 地就等着被扫荡吧,这也为我和尤瓦乔去巴拿马逮捕伦巴多争取了必要的时间。 1 月4 日,胡帕打电话到纽约告诉我,鲁曼在玻利维亚来美国签证被拒绝,但 是还好,门德萨带他去墨西哥,在那里获取了签证。“难道我们没有为此和大使馆 的有关部门打过招呼?”我问,“不是已打电话给大使馆,让他们给鲁曼办签证嘛。” 我在海外工作多年,一个缉毒特工想要安排一次签证,十分方便,只需打个电话就 成了。一个活着的最大的可卡因贩来美国就擒,居然还不予办理签证,真是笑话, 只有在电影里才见过。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这种事真是既可怕又可悲。胡帕同往常 一样又没作答。我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这不打紧,”他道,“门德萨把他带去墨西哥了。我们就在边境上等着,向 他挥手示意吧。”挂上电话后,我本能地意识到,大人们幕后一定有什么肮脏的交 易。想到这里,就又打电话给胡帕,他作为案子的代理人,安排好秘密工作的日常 事务是他的职责。 “听着,哈伯特,”我一拨通电话就听出是他的声音,“自从听了你同我谈的 那事之后,我想了很多。”“你说吧。”“真的,许多重要的情况我们得落实。” “是啊。”“首先,得跟美国司法部谈谈,能否在秘密房子的电话里,安上窃听器, 我们之所以要那样做,是为了在那些人给他们各自国家的后台老板打电话时,取得 一些情报,假如我们窃听到了鲁曼和皮萨罗的通话内容,那么他们的任何借口都会 在窃听器里反应出来。”“嗯。”“如果你没在电话里安窃听,我可以说,要是那 位将被扣留的上校打电话给将军或者别的什么大人物,我们就失去了对方的第一手 证据。”“对。”“你听清了吗?这是相当重要的。在罗伯托·苏亚雷斯案中,我 碰到过类似情况。他从玻利维亚打电话到迈阿密我的秘密房子里,我同他谈话时, 他的得力助手就站在我的身旁,察颜观色地望着我的脸,我根本没法记下那些对话。 当时就因为没人想到在电话里安窃听的事,我们失去了这些原始对话资料。所以我 说这次要吸取上次的教训。”“喔,喔。”“你听懂了吗?”“听懂了。”他道。 然而我还是不放心,不断地坚持要在那幢秘密房子里录下所有打来的电话,怕我们 将会失去第一手证据,从而失去控告巴图·皮萨罗和席尔瓦将军的机会。 胡帕答应去美国司法部长助理保尔·狄保罗那里提出这个请求。接着他又告诉 我道:“从墨西哥方面最新的电话报告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墨西哥人已万 事俱备,就等着过境了。他们对此正在紧张地张罗中。 “太好了。”我道,“我和我的‘侄子’刘易斯·彼萨罗过两天就动身去那里。 看起来这事不能就这么简单地走过场,得好好地合计合计。”挂上电话,我就找刘 易斯谈,告诉他,让他再作一回“见证人”,以争取主动。“我们又得去干些绝密 的差使了。”我对他说。 我们订好了1 月6 日飞往圣地戈的机票。我所期望的是,去那里能让这位“见 证入”尽可能地了解事态的发展,我总觉得这一点变得尤为重要了。 1 月5 日,当我一走进纽约的办公室,就得到斯科佐捎来的简单口信: 别去了!我赶紧拨通圣地戈的电话,一会儿这个说话慢条斯理的加州佬来接电 话了。我觉得自己的牙齿在那里咯咯地打着颤。 “噢,门德萨动身迟了,这会还在去南方的路上。”他又开始用那种可笑的腔 调道,“盯梢的人说,门德萨今天才从墨西哥动身去南方,因为那家伙还遇到了签 证问题。当然■,那事可以解决。我们已带信给那家伙,让他去墨西哥,我们会让 他入境的。”斯科佐说,他不想让我“呆呆地闲着,坐等他们那些家伙的到来”, 等到他们确实出发来美国了,他会电话通知我的。 “我不会闲着的。”我道,“我们还可以利用时间,对整桩事再来合计合计。” 我和刘易斯已订好明天的机票了,我去那里,难道会破坏“一箭三雕”的计划不成? 斯科佐最后只得同意了。我和刘易斯明晚就能到达圣地戈了。 在挂电话之前,问起斯科佐有关电话窃听的事。他说别墅正在安线,为了能在 屋顶上窃听并录下所有的电话肉容,“我想还应该装个报号器。”他道。这种报号 器,能将对方打电话所用电话的号码自动读出来。 “不”我们需要的是套‘三号’窃听器。”我道。心想怎么那么奇怪,他应该 了解,这只是基本的常识,它是所有的缉私行动甚至一般的刑事侦察中都必需的基 本工具。 停了好长一会,他说:“我同意你的意见。”我挂上电话,可心里总是不踏实。 我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这几周里,我得为此付出代价。 1988 年1 月7 日,我又回到了圣地戈,同来的还有我的“侄子”刘易斯。 我们一到就参加了系列计划部署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海关和缉毒署两个总部的 官员。海关的特工们几乎都有些狂热和激动,冯拉伯总长本人也情绪高涨地期待着 案情的每一步发展。墨西哥宪法起草入的孙子也动身前来圣地戈,准备接受贿赂, 看美国议会现在怎么解释?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墨西哥人的腐败吗?野心勃勃的海关 特工们早就梦想着承办这类案子了,这会儿他们正像一群饥饿的鲸鱼,乱纷纷地相 互争枪着这桩要案。 我们到圣地戈的同一天,也就是1 月7 日,计划部署会议召开这天,“一箭三 雕”行动组的人从四面八方聚拢来了。其中有吉姆·罗斯、阿尼·吉拉多、阿尔贝 特·斯科佐、哈伯特·胡帕以及刚刚又被提升的莉迪亚·苏托。 到现场来的还有海关和缉毒署在圣地戈的现任头目,海关方面是凯恩·英格列 斯贝,缉毒署是查理·西尔,还有好些人我都记不清了。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 出了一些要求: 1 、三号窃听器必须安装在拉加拉的那幢房子的电话里。 2 、五百万美元的诱饵必须准备停当,使玻利维亚人确实相信,让他们直到最 后的一刻都认为这桩交易是真的。 3 、秘密专用飞机必须随时都停在圣地戈的机场里,玻利维亚人会按着要求作 为例行公事处理的,拉公司只有敲定了一切,才肯同我们进行交易。这样,他们在 巴拿马的所作所为,大家就不感到有什么奇怪了。 4 、准备好那架专用飞机也是为了便于我和杰克、尤瓦乔、卫腊在圣地戈大逮 捕之后即刻飞往南美。第一站,要到巴拿马逮捕伦巴多;第二站,要去玻利维亚攻 打拉公司。 在海关举行的那次部署会议之后,发生了一件打乱计划步骤的事。吉姆·罗斯 给我看了一份巴拿马行动报告,上头列出一条行动失败的理由:“是玻利维亚毒品 走私者提出无理的要求。”“这是胡说!”我说着将报告搁在他的面前。胡帕和刘 易斯正好也在场。 “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毫无根据。”我又重复了一遍,彼萨罗肯定听见我清楚 响亮的回答。我接着又道:“行动失败的真正理由不在于我们所干的一切,而在于 强迫我们使用马丽奥特大酒店。”胡帕和罗斯都没有作任何评论,脸色通红。他们 脸部的表情已足够表明这内幕的复杂,我有什么好自相惊扰的呢?海关的意见我只 当儿戏,根本就甭去重视它,我只听从缉毒署的号令,现在甚至可以不再相信他们 所说的是实话。 谁不想在电视屏幕上博得美国公众的喝彩呢? 这标志着另一个有趣的事件正在孕育之中。回想起去年九月,我第一次遇到卫 腊的时候,他对缉毒署评头论足,攻击缉毒署腐败透顶。现在看来,这些评论不仅 一针见血,而且这种现象相当普遍。这一点,包括加纳和刘易斯在内去过巴拿马的 我们这些缉毒署和海关的特工们,几乎都有同感。 “我根本就不信任迈阿密缉毒分署,”记得卫腊当着满屋子缉毒署与海关特工 的面,那样说道,“整个分署都在受贿,我就亲自塞钞票给他们。”他还讲过,缉 毒署特工穿着如何考究,开的尽是些高级豪华轿车。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怪的立场上。我十分地相信毒品侦缉署的腐败,但是这 和卫腊的立场有所不同。他认为整个缉毒署都在接受贿赂和贩毒,而我则认为大人 们是在向美国公众撒谎,来无休止地积累机构自身的财富,盲目地上项目,当然这 是他们的本分。他们为了千方百计地接近新闻界就暗暗将一切押作赌注,希望赢得 他们个人的政治前途和经济利益。他们提出众多的理由,只是因为一旦毒品战争取 得了胜利,那就等于被解雇一样无所事事。 我真要气疯了,我计划好的一切又被他们这些混蛋全给搅了。在过去的二十五 年里,因为相信他们,所以我总是任他们摆布。我要做的只是收集每一次行动的文 件资料,希望有一天能够用上这些资料。卫腊一直在滔滔不绝他讲述着这些奇出怪 样的故事。 缉毒署对这些揭发腐败现象的言论,有着非常严厉的规定。一个特工听到揭发 别的特工腐败的言论必须立即将它整理成书面的报告,这是他的本职。在我接手此 案之前,卫腊早就作为线人在本案工作了相当一段时间了,但是海关和缉毒署的特 工仍旧丝毫没有阻止他讲述那些奇出怪样的故事。我猜想,一定有某些人已写好了 正式书面报告,唯一没有成功的原因是,那些报告还未敢呈上去,生怕调查会捅出 漏子来。 可是,我不怕调查,相反我渴望调查。几个月来,各种居心叵测的政客们正开 始对“一箭三雕”和“雪峰行动”分别进行单独的调查,我已被他们所戏弄。这些 政客咋会信我呢?他们中的大多数在报纸上撰文,一个劲儿地支持“雪峰行动”。 谁又真正知道我计划的这项行动更富有特殊的意义呢? 我可以断定那些文绉绉的家伙们袖口里藏着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是要我去证 实那些东西,实在是太累了。我有足够的勇气去同我所在的机构作针锋相对的斗争。 卫腊的言论突然给了我一个启示,那就是我可以用这些奇出怪佯的故事去开展 一次调查。 傍晚时分,整队人马都聚集在拉加拉那幢别墅后门悬崖边的空草地上,开始排 练这场秘密行动的细节。在场的除了我和卫腊、罗斯、胡帕、刘易斯之外,还有其 他的一些技术人员正在摆弄着摄像机和录音设备。时而有些其他有关人员在那里进 进出出。等我们开始以后,胡帕告诉我一个坏消息。 “总部不肯出五百万美元作为诱饵,”胡帕道,那股神情像是在回避我的样子, “他们说,只需一百万就足够了。”“太妙了。”我道。大人们终于公开地反对 “一箭三雕”,这对我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仍然怕它声势太大,下不了台; 怕这个不肯循规蹈矩的麦克·列文将损害他们宠爱的心头肉。所以,他们在演出开 始时,就来拆台了。 “他们也不再提供什么秘密专用飞机了。”胡帕道。 “我想干的事他们都想到了,在那里堵我的后路,让我如何打进去?如何飞往 玻利维亚去?……还听见什么更好的消息了?”他笑了笑道:“没有了。”我没有 其他的法子可想了,只能就此罢休。门德萨早些时候打电话给卫腊,提出的要求正 好对我们有利。他说,玻利维亚人和墨西哥人不能相互碰头。老头也许怕这两国主 要犯罪势力的最高头目相互碰头联合,反而削弱了他本身的力量。目前他是唯一的 认识两股势力的中间人,他要使这种关系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微妙的细节很容易 让人猜到。要这样,就两股分开碰头,将他们一股一股地抓起来。我计划先“款待” 墨西哥人。 我们排练时就把上校的位置正对着隐蔽的镜头。各种各样的话题都得考虑到。 为了引诱他们说出更多的有关墨西哥人腐败的内幕,我们大家都去一流的表演学校, 专门进行人物性格方面的培训。我工作得就像一名专业演员一样,真还可以领略一 番当导演的滋味。我建议请求上校打电话给将军,说,“一切已敲定,没有问题了”。 录音带将录下起诉墨西哥高级指挥官无可辩驳的证据。这时卫腊在一旁表示反对。 “假如他们察觉苗头不对怎么办?”罗斯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有什么不对的呢?”我道,“事已至此了,我劝他打个电话。我们掌握的 口供足以证明他在这项阴谋中有罪,如果引起他怀疑,那就逮捕他。”这事没有再 往下争论。但是,卫腊的反对,足以使计划再遭搁浅。这事也无逻辑,也许本身就 没有逻辑。我注意到,每当我一提及将军,卫腊的神情给我的印象,就像一只守候 的警犬一般。过去我在空军时,也曾遇到过这档子事。他不定就是颗定时炸弹,在 收网的最后时刻再同他算总帐吧,假如这个心怀鬼胎的畜生在他的袖管里真的隐藏 着什么花头的话,到时候就会水落石出了。等那些墨西哥人离开这里之后,可以想 象,他们在驾车回边境的路上就会被捕。接着,我们就可以在那幢秘密别墅里上演 第二场戏,款待玻利维亚人的到来。 款待玻利维亚人的这场戏更要耍些花招。他们还会带来一名飞行员,以作为杰 克驾机去玻利维亚时的领航员。对付他最妙的手段,就是咱们也找一个飞行员,在 镜头前讨论一下这趟飞行的航线。已通知飞行员杰克在不久的将来任此角色,这对 我来说真是棒极了,玻利维亚人早见过他了。我们款待得越是周到,他们聊得就会 越多。 还有一个问题要我们克服,那就是钱的问题。谢谢大人们居然还肯出一百万美 元,这就可以拿给玻利维亚人充数了,希望他们没有看出破绽——这些钱不足五百 万。通过巴拿马的较量之后,我肯定,鲁曼不会一点疑惑都没有,因而他也就不会 最后再打电话通知玻利维亚,说,一切就绪了。这样看来,我们也就失去了巴图、 皮萨罗或公司其他要员的电话录音。我们所有的机会只有集中到军队攻打玻利维亚 身上了。但我还有一个计划甚至连那些大人也无法制止:我是放高利贷者的儿子, 我知道怎样才能将一百万看上去更像五百万。可怜的鲁曼已站到同我相反的立场上 去了。 我计划里还有刘易斯·彼萨罗,门德萨在巴拿马也见过他。等把钱亮过之后, 将他们的奶也在镜头前给挤完了,就让刘易斯带着一百万送那些玻利维亚人去机场。 我会对鲁曼说,为了节省时间,钱己备齐,有部分放在飞机的机舱里了。在离开别 墅之前,在镜头前,他会点清这一百万美元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希望能多骗他 一些时间,至少能够保证我们打电话……,因为这是他在世上最后一次作为自由人, 要准备上路了。 我是专干秘密工作的,具体的逮捕计划就不涉及到我,那是由缉毒署和海关的 监察们联合制定的,是对是错都赖不上我。只有一件事他们通知我,执行逮捕这两 路人马都得在秘密别墅外一定距离处进行。 快近子夜了,门德萨打电话来,是卫腊接的,这个墨西哥黑帮的执法人终于到 了玻利维亚,并带那些玻利维亚人去了首都拉巴斯,为签证的事再去碰碰运气,他 们去了两趟大使馆,都被拒签了。老头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办。 卫腊建议他去墨西哥,然后从墨西哥偷偷过境来美国。在这桩几百万美元的可 卡因交易中,老头似乎不喜欢冒太大的风险,只落得个非法入境而被捕的下场。他 话语里流露出有些不安,最后说,如果他们真要那么干会再打电话通知的。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对胡帕道,竭力压住自己的火气,“你不是说,有关 方面已同意让他们过境嘛。”胡帕看了看卫腊和罗斯说:“那也是听来的。”他那 样儿我就够明白了,那又是卫腊在胡言乱语。这是为什么?更重要的是,罗斯知道 他在撒谎吗? “我的哈伯特啊,”我道,“我告诉过你,得电告玻利维亚缉毒分署,让有关 方面立即给他们签证。”屋子里静悄悄的,我真是厌恶透了。斯科佐在泰国呆了那 么多年了,他总该明白一切吧,有许多的信息管道可以通往玻利维亚的,可以将发 生的大概情况告诉有关方面。再没有经验的特工也能拿起电话,通过电话把签证的 事给办妥了。胡帕事先没有告诉我墨西哥人将要过境的事,本来我也可以打电话的。 l 月8 日这天,我一直在等着卫腊。上午11 点钟,他打电话到我房里告诉我, 他已接到口香糖吉苏斯从玻利维亚打来的电话,说门德萨、鲁曼、瓦加斯和飞行员 在早上五点已动身去巴西的圣保罗,还说,等到了那里会再打电话通知秘密别墅的。 我注意到卫腊曾说过,前些时候,他打电话给门德萨,说他们已向里约热内卢 去了。我也不想点破他,现在还不到火候。 卫腊又说,他已打电话给墨西哥的赫克特·阿瓦兰兹,已告诉他说,我们付钱 给将军的期限定为星期一,也就是1 月11 日。“将军已决定了,”卫腊接着道, “为了使飞机着陆不受检查合法化,采取封锁道路的办法。为此将军命令要重新铺 设一条长达二英里半的路面。”“那太好了,”我说,心想有多少电话是这个线人 随心所欲地编造出来的,没有人知道。我决定就采用这些电话内容来制定计划,有 些谎言倒也对我有利。 “你听我说过,罗斯的报告中提到的发生在巴拿马的一切都是‘胡扯’,对吗?” “嗯,是的!你知道海关怎么对我的吗?他们说:‘这是政治,对此别瞻前顾后, 最终我们会将一切都摆平了。’但是他们要这事尽量地处理得圆滑些。”我同卫腊 约定抽半小时的时间,在拉加拉的别墅里面谈一次。刚放下电话,又马上给彼萨罗 的房间挂了个电话,我们说定在别墅里碰头。 在别墅里,胡帕、卫腊、罗斯和莉迪亚的未婚夫这位缉毒署的特工汤米·夏普 都聚在一块。夏普讲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一见到他在那里我挺高兴,因为他对行 动很有用。卫腊很快看出我写的报告与罗斯的报告完全互相抵触,尤其是在巴拿马 我们与鲁曼谈判的那桩夭折的生意上。我的报告十分详细地记载了我们在那间又小 又热的屋子里谈话的内容。就是这么一个报告差一点被大人们给枪毙了。我唯一的 证人就是卫腊,他在电话里也同意罗斯的报告是“胡扯”,及不上我的报告。我要 他当面给我说清楚了,说得越清楚越好,免得他将来再矢口否认。 在训练有素的刘易斯面前,卫腊才到他肩膀那么高。这个又瘦又丑的线人几乎 将那二十五页的报告卷曲起来,他读得又慢又仔细,一行指着一行地念着,只是铅 笔改动的地方稍加停顿,不时地瞟一眼罗斯。当他读完之后就说:“那就是发生的 一切。”然后将报告还到我的手上。我看了看刘易斯,随手把报告放进了卷宗袋里。 我们便围坐在一起,相互闲聊着,此时正好是说话的机会。我便绕着弯地说起 迈阿密的事来,惹得卫腊又气恼起来。 “迈阿密缉毒分署个个都坏透了,”他道,“我亲自掏钱给三个特工。”我故 意又设个陷阱道:“你敢将这些胡话都写成正式书面报告吗?”卫腊望着我目瞪口 呆,似乎我说的话他都听不懂。“我是说,你跟我谈过的这些,写过书面报告没有? 你说的那些人是谁、那个部门的官员,能记下来或者进行调查吗?”“我曾试过,” 他说着朝屋里的四位环顾了一下,“缉毒署不感兴趣。”卫腊说,他在俄克拉何马 被捕后,曾告诉过缉毒署的特工有关腐败的情况,但那个特工说,对此事不感兴趣。 “啊,我非常感兴趣,”我说着话,拿出一本记事夹来,铺上一张纸。 他的脸上流露出令人惊讶的微笑,瞅了一眼罗斯,希望得到支持。但是卫腊并 不了解当官的心理。对当官的而言,有人在作反腐败的调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没有人能阻止得了的。“我要确切地知道你了解的有关缉毒署腐败的情况,”我说 着,就要做笔记,“要是有那位特工拿了你的钱,我可以拿我的人格保证,他们会 被送进大牢的。”屋子里死气沉沉,我慢慢地、井井有条地向卫腊询问了他所知道 的每一点情况,至于问得是否详细这不打紧。尽管他说什么还有待于考证,但是至 少令人大吃一惊。他说的多半是他同毒品走私者有联系,能从迈阿密缉毒署买些有 用的情报;他还说,有一次付了钱之后,又送了礼物;他接着向我详细地描述了三 个特工的情况,他有时也搭他们的便车。能得到这个把柄我很高兴,我能将那些品 行不轨的贩毒特工送进大牢。以前我就这么干过一次。 对我来说,他们是玷污像章的叛逆。但愿卫腊的话是真的,因为戴维·卫腊式 的真话总有某种夸大的内容。 对这个报告,我有更宏大的计划,最终我会把它写出来的。我可以用它来逼迫 一些人做一次无人想作的调查。我要影响缉毒署的大人们,让他们对自己作一次调 查,有些事能使他们永远光彩不起来,如果进行调查,就是他们让位的信号。什么 样的腐败也抵不过他们在“一箭三雕”中所干的一切!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对我的报告做出一点什么样子,这就是当官的本性。我得静 观事态的发展。 下午三点至六点,在海关总部,召开了一次大型的计划会议。目前的联络组又 一次被扩大了,由胡帕、苏托、罗斯、吉拉多组成;行动组由我和尤瓦乔、卫腊、 彼萨罗、夏普组成。那一大帮人担任什么角色我也弄不清。 胡帕又有有趣的消息要告诉我。“美国司法部长助理说,我们不需要再安装三 号窃听器。他说,别墅已具备能够录下电话的能力了。”“那种设备不能立即找到 我们需要的内容,”我道。尽管我不是律师,但是我生命的大半辈子是在联邦、州、 地方以及国外等法庭上度过的。我可以肯定美国司法部长助理一定是搞错了,不然 就是胡帕根本就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如此重要的事怎么能让它溜走呢,这关系 到能否拿到墨西哥将军或者公司某个头目的直接证据。 这就错过一次揭秘的机会,或者说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为什么司法部长助理要保 护玻利维亚可卡因贩子和墨西哥将军呢? “那叫双倍监督。”我对胡帕道,我的本能意识到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墨 西哥人和玻利维亚人在议程上再有二十四小时或四十八小时就要到了,“如果我们 不能申请到三号箭听器,以后我们就什么也干不成了。”我已明白,情况紧急,在 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大量的文字工作,包括获得法院安装窃听器的许可,这项请求 还得有一组专门人员飞往华盛顿,去司法部获取许可证。我开始担心起来,万一发 生什么紧急情况,这点人哪够用的。这需要缉毒署官员们的通力合作。机会难得。 胡帕向我保证在会议结束后,他将再跟司法部联系一次。 计划会议持续到下午六点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逮捕的具体杂务上, 尽是些谁逮捕谁、在哪里下手、在哪里进行审问方面的问题。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 讨论罪犯在何处受审的争论上,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对许多微不足道的小事老是争 论不休,如审讯员穿什么制服、每个审讯室如何摆设、犯人坐在哪里、面向哪里等 等。我干了二十五年的秘密工作,在联邦的五个秘密机关都呆过,还从未见过这等 事。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意识到他们完全没有去注意如何获取墨西哥将军和皮萨 罗的谈话录音,只字未提如何接着去巴拿马调查,如何去玻利维亚袭击公司的计划。 当我提到“新闻封锁”的目的是为了我们能够继续执行任务时,我受到的只是一些 白眼。整个会议的时间都被一大堆白痴似的废话占据了。 这次会议上,我注意到海关方面已筑起一条鸿沟,卫腊已在利用这条鸿沟了。 他的所作所为严然像一名特工。一个骗子、重犯、贩毒出生的线人,居然允许他自 由地出入海关的公堂,使用办公桌和电话,而且还能打探情报,使唤别人;他的名 字排在秘书的后头,甚至能够进机要室查找档案、随便翻抽屉、使用机要电话。真 是不可思议!计划会议期间他被当作受人尊敬的预备督察一样。到了这个节骨眼上, 他居然也参加逮捕行动。秘密行动允许让一个反对过美国政府机关的人加入,使我 十分吃惊。 他是个比地狱还可怕的人物,甚至比我想象的更坏。 会后不久,我就提出如何指使上校给将军打电话。卫腊又跳出来反对: “我认为会引起上校怀疑的。”并且又复述一遍。 罗斯显然表示赞同。 “上校来这里是为他的上司将军取一百万美元钱的。”我气恼地道,“我只要 请他站在摄像机镜头的前面,略略地说几句,以证明他知道这些钱是捎给将军的, 接着就将他扣起来。懂吗?”房间里的人除了点头表示赞同之外,都默不作声,房 里一片寂静。 “我们除了想对付将军这个真正的后台老板之外,难道还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可干吗?如果我们办不到,那么就毫无理由再拖延这桩案子了。起诉吉荣、阿瓦兰 兹,我早已拿到无数确凿证据。只要等上校一接受钞票,我们就该将他扣留起来, 案子就算了结了。”“那么玻利维亚人怎么办呢?”罗斯在一旁问道。 “嗨,还记得吗,我们在巴拿马不是差一点将他们也扣起来吗?等他们一到这 里,我们照样将他们这些蠢驴也统统扣起来嘛。我们掌握的证据足以定他们的罪, 他们的罪恶够坐十辈子的牢。我为什么要在房子里装三号窃听器来对付他们那些家 伙呢,就是因为怕他们到时候会打电话给巴图·皮萨罗,或公司别的要员。我要的 就是录下这些谈话的内容。”我又道:“假如我解决不了整桩案子接踵而来的一切, 不能歼灭案子里真正的后台,不能扣留巴拿马的那个杂种伦巴多,不能扫荡公司在 玻利维亚的种植地和实验室,能办到的只是逮捕了入境的那些家伙,我们紧张的行 动就到此为止了。”半晌,这个拥挤的大屋子里静悄悄地。彼萨罗看看我,微微一 笑,然后又将目光移开。没有人说一句任何反对我的话,看来我假定的观点也许最 终会被采纳。讨论又持续了半小时,又回到协调的老话题上:如何协调逮捕、如何 协调审问……。最后,在临近结束时,莉迪亚提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新提拔的海关分署的副局长,要那些被告同她和夏普一起乘船游览。她想 这是个绝妙的办法,让他们先轻松一番。我怀疑地朝大房间环顾了一圈,没有人张 嘴说话,所有的眼睛都望着我。我的目光正好遇到了尤瓦乔的目光,同他相互对视 了一下,他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些人来这里是来做毒品买卖的。”我说话的语气里夹杂看几份讽刺,“在 经受了巴拿马的磨难之后,在要他们完蛋之前,再让他们乘乘船、散散心,对吧?” 我也许应该讲得再婉转些,但是实在是憋不住了。 莉迪亚还不肯死心,她已是海关分署的副局长了,如果她坚持要同被告一起乘 船,那么海关的总长也会依她的,谁敢去阻拦她呢? 不过我兴许能阻止她。 “请注意,”我总结道,“如果整桩案子的方案中就安排了上豪华游艇的事, 那么好吧,就请接着上船吧。但是,你要办的是一桩毒品案,这简直是个无聊愚蠢 的主意!”“我认为这是绝妙的主意,”卫腊在一旁插嘴道,“我觉得他们真是天 生的一对。”“我先警告你!”我厉声道,“这是特工在安排逮捕方案,没有线人 的事。”又是死一样的寂静。 “走着瞧,我得在这个案子里担任个角色。”莉迪亚道,“大家都想在这个案 子里担任个角色。”“那么我们为什么没有邀请大家呢?为什么你不在大厅里公开 地贴出招聘广告,去邀请大家都来呢?”我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我要办的是桩毒 品案。”又是一阵寂静,会议接着终于打破了沉闷的格局。海关一位老资格的特工 将我拽到一边,“很抱歉,”他说,“我想为你说几句,但是她是我上司。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实在是十分尴尬。”“请相信我,”我道,“我懂得该咋 办。”约晚上八点三十分,我正在旅馆里打脑,突然罗斯气喘嘘嘘地打电话告诉我, 墨西哥人已确定明天,也就是1 月9 日赶到这里,而玻利维亚人将于明天晚上到达。 所有的安排必须在1 月10 日星期天完成。我早已从卫腊那里听到过这个消息。罗 斯还说,所有的人都集合好了,就等你了。 约到了九点,我和刘易斯一同参加了整个秘密行动组的活动。在座的还有那个 大联络组的人员。在拉加拉别墅里,继续排练着行动的细节。在场的有尤瓦乔、卫 腊、胡帕、夏普、莉迪亚和技术人员,阁楼里技术员们在调试着录音设备。我一到, 胡帕又来报“喜”。 “部长助理说:你们真敢干哪!他说,我们不能录下任何被告的电话。”胡帕 又道,“他说,那是非法窃听。”“真叫棒。”我喝倒彩道。说着,看见卫腊脸上 隐隐约约地表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胡帕继续向我解释,司法部长助理说,申请三 号窃听器现在已太迟了。 所有的事都坏在为了图个方便上。 “再问问他,假若我们用其他设备录下这些该死的电话,行么?”我道,说话 的声音和语气都在喉咙打颤,“假如我能哄上校同意在电话机上再安上一根分机线, 听他们的谈话。”我早就懂得这套法律游戏手法。以前我就这么做过多次,这么干 就根本甭理睬什么司法部长助理了。不管怎样,我想听听胡帕会怎么说,我不再信 任何人。 在排练和计划会议期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麻烦,如果明天一早墨西哥人来, 门德萨和玻利维亚人也来了之后,说不定还会出什么漏子。卫腊扬言玻利维亚人和 门德萨要在明天晚上才到,但是他和罗斯反对我马上就去见墨西哥人,他们两个让 我等玻利维亚人来了之后再去见墨西哥人。而我倒想立即就去会会那位卡伦萨上校。 “我是那个他所期望的能使他得到一百万元现钱的富翁,对不?我是一个他想 要利用的人,我同他呆得越久,他就越容易向我泄露些内幕。我要说‘上校,我真 喜欢你,相信你’等等之类的话。我还要说:‘一百万元可是个大数目。我想你不 会拿它去犯罪或干别的事。我想,在你打电话给将军的时候,不在意我在分机上旁 听吧?我只想落实一下咱们这次安排确实无误。’”“但是他会察觉的。”卫腊道。 “我想是吧,”罗斯道,“他会察觉的。”“见鬼!这又有什么异样呢?”我 道。我们又回到昨天曾争论过两次的话题上。罗斯最后认为海关对案子有决定权, 作为“本案的代理人”,应该站出来履行其权利,打破卫腊的企图。我看看胡帕, 他是缉毒署的“本案代理人”,然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在那时,戴维·卫腊完全 控制了“一箭三雕”的行动。 卫腊的方案是让墨西哥人过得轻松快活些,请他们吃晚餐,再喝点饮料。 “也许你该在稍晚点再去会他们。”他道,“在晚上,什么时候都能在家里找 到将军。”我看到他们勾搭的样儿,谈吐的口吻,就觉察到,他们要等到走投无路 了,最后才希望我出面,去见见墨西哥人。我可以想象,为什么他们不愿把打给将 军的电话录下来。 最后一步计划就是由尤瓦乔、卫腊把墨西哥人带过境,然后带他们来别墅。莉 迪亚和夏普呆在别墅里,按莉迪亚的意愿干,罗斯也默许了他俩作为我神秘组织的 成员,帮我“款待”他们,告诉那些墨西哥人,就说:“路易还没回来。”我看了 看彼萨罗,他则故意瞅着别处。我的嘴唇在那里微微地颤动着: “你们咋不带他们去美妙的迪斯尼游园呢?还可以领他们去逛逛成群结队的动 物标本,在游玩中再把他们抓起来怎样?”整个“一箭三雕”行动又一次成了“乘 船游玩活动”。 “我不明白,”卫腊贪婪地笑了笑道,“我想莉迪亚和汤密才是天生的一对。” 又一场争论开始了,不是这些人失常,就是我不正常。大家围坐得挺齐整的,最终 我道:“你们这些人,所作所为真像是千方百计地恳求那些畜生,来接受我这百万 元无人要的锭纸钱。那简直是乱弹琴。我们只需要五分钟就足够抓住上校的把柄了。” 我又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番,“假若我们不能把将军拉进来,那么剩下的整个行动 只是让我把钱送给那家伙,然后将他扣起来不就完了嘛。”“那么玻利维亚人怎么 个对付呢?”卫腊问道。 我感觉自己像进入了一场打乒乓球似的愚蠢游戏之中。莉迪亚、罗斯、卫腊在 这场游戏中你来我往地相互扯皮,而我只不过是他们打着玩的一只乒乓球而已。只 能跟他们的感觉走,自己毫无发言权,甚至连说句公道话,让他们停止这场疯狂的 游戏,都不行了。我终于同意他们在这地方作出的决定——告诉墨西哥人:路易不 在城里,他很忙。等他们对墨西哥人好好地款待之后,我才得在晚上去看望墨西哥 人,然后才能要求上校打电话给将军。 电话铃响了,卫腊急忙去接。我一着手表已是凌晨两点了。但愿你们旅途愉快, 我不禁心里暗想。 卫腊说,门德萨来报,他正在里约热内卢。现在已是星期六的早上了,他们要 等到星期一美国领事馆开放才能去办签证。当卫腊放下电话时,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门德萨和玻利维亚人肯定得在星期一的晚上或星期二才抵达美国,这将晚到两到三 天的时间。 罗斯和卫腊都惊呆了。即使激怒了墨西哥人,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他们有什么 怀疑,又有什么要紧呢?同墨西哥的席尔瓦将军已约定最后的期限是星期一,他们 拿钱上路回墨西哥不得迟于星期一,现在让我们咋办? “这可是我们的最好机会。”我说着拿起电话,“现在我们真可以打电话给将 军了。”时逢周末,已没有时间去争取合法的窃听装置了,而且我可以肯定华盛顿 毒品侦缉署的大人们正千方百计地在拆我们的台。我有充足的时间来打发上校给将 军挂电话,我可以跟着在一旁分机上听他们谈话。我打电话给我的一位朋友,缉毒 署巴西分署头目约翰·雨果。我打电话到他巴西的家里,告诉他我们的情况。 “没问题,”这位美国达拉斯的老牛仔说,“我保证你介绍的人能得到签证。” 约翰决定立即动身去里约热内卢。 我挂上电话之后,又忍不住要求罗斯,让他告诉玻利维亚人,必须在星期六的 晚上赶到里约热内卢,又要求卫腊通知门德萨,让他向巴西的圣保罗进发。我要来 它个将计就计。他们打他们的小算盘,我也打我的小算盘,让事实来证明这一切。 罗斯对拖延时间,让墨西哥人度周末确实有点惧怕,“假如他们喜欢单独行动, 那么我们就在他们分手的时候扣留他们。”他道。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竭力坚持主张趁机捣毁将军,来它个“一锅端”。 罗斯有些犹豫不定,从一个极端又走到另一个极端。一会儿他说,要带墨西哥人上 游艇去散散心,一会儿他又主张, 只要墨西哥人在南边一露面就逮捕他们。“还 是让他们来此地取走这一百万元钱吧。”我道,试图安定一下他的情绪,“假如我 跟他们说,玻利维亚人误期了,等我把这桩交易敲实了再付钱给他们,他们是会理 解的。”罗斯茫然地看着我,似乎我是在说外国话。 凌晨三点,我们最终同意墨西哥人于早上十点抵达美国。接下去的几天就得用 好酒好菜来款待他们,当然不许乘船。这个胆怯的罗斯突然站到我这边来了。然后 墨西哥人要被领到拉加拉的那幢别墅里,在那里,我将以“路易”的高贵身份和他 们谈延期的事,自然就应该让卡伦萨上校打电话给将军,要求更改日期。 l 月19 日星期六,早上,大约七点半,胡帕打电话到旅馆找我,我们讨论今 晚怎么个安排。 “你知道,”我道,“你对我说话的口气,咋像是海关的人。要做好逮捕墨西 哥人的准备,不要问为什么。”“是啊!今天一大早就和罗斯谈了一会,我想昨天 晚上我们一定是太激动了。现在罗斯了解了,当我们在途中抓住玻利维亚人时,海 关不仅要逮捕墨西哥人。我想这些事你昨晚已讲得够精彩的了。当时你说,这是最 好的机会,在电话里录下将军的声音。”“是啊!”我真想从心底说出一句“太妙 了!”的话。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的计划“太精彩了”。我倒希望胡帕在昨天夜 里争论的时候就那样站出来支持我。然而昨夜他对我却是另一种态度,对我的观点 显出一种迷惑不解的神情。 “那么莉迪亚对这事是什么立场呢?”我问道。忽然又想起,她提出她自己要 和夏普一起挤入这场秘密行动中来,还有所谓的乘船游玩。“她现在也倾向这个计 划?”我又道。 “不知道。”胡帕答道,“她有时到场,有时又不来,我又要几周见不着她了, 又出事了,让她去照料呐。”“昨晚她还对我说,她仍坚持她的乘船计划呐。我很 生气。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次行动居然有她竭力推崇的乘船计划。”我同胡帕讨 论了海关所有监察人员同卫腊之间的神秘关系。令我感到宽慰的是,我发现胡帕同 我一样对这些也感到奇怪。我得找出并弄清楚此事的答案,这个联盟的根基何在。 “这么离奇的事,这辈子还未碰见过一次。”我道。 “是啊。”胡帕应道。他还告诉我所有他知道的一切。 “这事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恶梦。”胡帕冲口而出,“拿这事跟海关方面说, 捅它一下,你看如何?”说话的声音语气几乎第一次有别于他原有的气质。 我明白了。忽然觉得对他有点歉意。他还只是个年青的特工,所遇的事已超过 他头脑所能承受的。他同我一样,都是官僚们众多的牺牲品之一。胡帕名义上是本 案的代理人,那是因为对这个位置别人都没兴趣,尤其是这场联合调查是在两位主 要竞争对手权力之争中引出的。 缉毒署的前身是“烟草型毒品和麻醉药品管理局”。为了避免它与海关的内战, 1973 年,尼克松总统重新组建成了毒品侦缉署,将原来的“烟草型毒品和麻醉药 品管理局”撤销。原机构的所有人员归属新的毒品侦缉署管辖。 还有海关的七百五十名烟草型毒品调查人员也划归新的毒品侦缉署领导。我便 是这七百五十人中的一员。但是这场内耗战并没有彻底消除,仅仅是推迟而已。 1987 年,这两个主要竞争对手便相互揭丑,当然,在公众的面前,这两大机 构又显得在一起合作愉快。这些年来,双方上层人物之间的关系变得尤为敏感,他 们在报章上展开了一场战争。这是一场官僚的热核战争,最终两败俱伤。双方都竭 力找出对方欺诈和不称职的毛病,为了使不知内情的公众对一切都信以为真,相互 间的诽谤、攻击一桩接着一桩,连绵不断。 可怜“钢盔”胡帕成了对付海关的一块球拍,新闻出版成了所有这一切的焦点。 而对毒品的调查、特工的生命,那就一文不值了,他们懒得再一个个地处理这种小 事。 “这牵涉到了政治。”胡帕突然抱怨道,“真无法相信,他妈的,是不敢相信! 今天早上,我和贝尔、布朗也谈起了这事。他说,最好的办法,是需要有像你这样 个性强的人,要不然海关,他妈的,会吞了这事,逃之夭夭的,那样就惨。”听着 胡帕的谈话,我认识到自己比他也好不了多少。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个缉毒特工都 明白,整个毒品战争除了是场游戏之外,什么也不是。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毫无 意义的游戏,再这么玩下去就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了,但是风险恐怕就是他们的职 业。我同他们都一样,害怕这事。说害怕,才是真话。自从罗伯托·苏亚雷斯这场 恶梦之后,我发誓拒绝再办案子了。 “听着,”我对胡帕道,说话间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来,“昨天夜里,卫腊 说,老头已去了圣保罗,前些天他说去了里约热内卢,我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我已通知约翰·雨果,让他去里约热内卢了,这恐怕又毫无结果了。”胡帕听见这 个自相矛盾的事情后说,他要问罗斯检查一遍录音电话的磁带。我的心一下就凉了 半截,恍然大悟,我派那位朋友横穿巴西,又是一件竹篮打水,徒劳无功的事。卫 腊又会重新安排他的计划。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原因呢? “你怎么不去吃早饭和点心呢?”胡帕问,“他们早上可能不会来了,也许会 在下午赶到。”“卫腊昨天不是说十点钟来嘛。”“我不知道。吉姆·罗斯说,他 们离开墨西哥的第一站才是早上十点钟。”有关这事,已毫无意义再进一步谈下去 了。卫腊、罗斯一伙在那会儿,是在按他们各自的目的计划、安排一切,没法弄懂 这里头的奥妙。 我刚放下胡帕的电话,又接到斯科佐打来的电话,情况令人不安。“你有约翰· 雨果在巴西的电话号码吗?”他问,“根据情况,我们只得在巴西就将他们逮捕。” 然后他向我泄露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内幕。“你还有什么办法,将玻利维亚人再 诱到巴拿马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我们不会有 什么见鬼的机会了。”自我到了圣地戈之后,他早就对本案躲得老远老远了,现在 出现,定是缉毒署的大人们又粗暴地降罪了。我推测,海关方面会牢牢地盯住并逮 捕墨西哥人,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而缉毒署的上层人物担心海关的上层人物 会抢先将掌握的情况泄露给新闻界。这表明一场真正的“毒品战争”开始了。 “我问过了,有个重要的原因,”斯科佐接着道,“就是咱们在巴拿马有许多 人手,我和巴拿马警方谈过,他们将鼎力相助,来缉拿伦巴多。”接着这只加州的 大公蜂又摆出那股腔调,在这个无望的电话里嗡嗡地呻吟着: “呃,和我谈过话的那些人,都情绪高涨,都愿意帮咱们的忙,我们把钱都装 上飞机,然后发个电报过去。”“你会出大问题的。”我道,决定让他打消这个胡 思乱想的念头,“海关方面早已严阵以待,准备扣留那些狗东西了。”“我明白。” 他道,我反倒疑惑不定起来,“哈伯特和你谈起过那些事吗?”“谈过。”我谎称 道。 斯科佐用那股腔调,又“咿咿哑哑”笑了起来。我估计,他的意思是说,缉毒 署突然又变得关心起此事来了,因为缉毒署的人都不希望作为“被告人”出现在公 众的面前。卫腊、海关的特工们,甚至斯科佐他们都正在这么干。 即使墨西哥人已被逮捕了,我也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又突然要冲 进去抢先实行逮捕呢?对我来说,这根本就不值。我坐在那里,听着他“嗡嗡”的 叫声,但是一句也没听懂。他好像只在发出一种声音,不是语言。 “海关方面能干些什么呢?他们只是邀到了全国的各大新闻社,在那里大肆操 办着‘军刀行动新闻发布会’。”这就是罗斯的把戏,原来是想在星期天或星期一 的部分新闻中,大肆报道被告墨西哥人。当然,墨西哥前总统的孙子卡伦萨可成为 冯拉伯一枚巨大的奖章。这是海关方面在致力于挽回总长的面子。 “嗨,”我说着,想到一个妙计,我得把握住唯一的机会,那就是,将剩下的 行动再放一把火,让斯科佐这个笨蛋去承担吧,这明显就是不可能办到的,“按‘ 军刀行动’就得把玻利维亚人弄到巴拿马去逮捕,对吗?”“对。”他应道。 “我们先不要动手,对吗?”“对,”斯科佐又应道,“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倒使我想到一个妙计了。”斯科佐突然不等电话挂断,就要我和他的上司查理·西 尔谈。我只希望他能高兴,这个可怜的傻瓜比我和胡帕都差劲。 上午十点了,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咋办,便带上见证人彼萨罗一同去别墅碰头。 胡帕正在那里,忙着同几个技术员在布线。电话铃响了,是卫腊打来的,奇怪,他 正在寻罗斯。 “他娘的!下一步咋办?”我问。 “我们动身去边境接他们。”他莫名其妙他说了一句,“这是一项非同一般的 计划。”“什么意思?”我又问。“嗯,我要告诉他们说,路易还没有到,他还在 筹钱。”“你这个婊子养的,下流货!”我骂道。这标志着我控制一切的时代已一 去不复返了。假如他这会站在我的面前,也许我会在这个畜生的胸口上狠狠地揍上 一阵。“这事了了之后,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得远远的。你还得按我们认可的计划来!” 我先在电话筒里大发雷霆。 “这是英格列斯贝作的修改决定。”卫腊说,此人就是前头提到过的圣地戈海 关分署的局长,是最高权威了。 “我才不管哩!”我咆哮着,“你得按着我们的计划办!”说完便“砰”地一 声撂上电话。一转身见彼萨罗正在那里偷偷地发笑,胡帕则呆呆地瞅着我。“对不 起。”我说着朝大门走去,边走边说:“我得去活动活动。”说着话,便来到园子 里的体操房里,两个小时的紧张工作累得我够呛,也该调节一下了,我要调节一下 我扭曲的内脏。 不久,我又回到了旅馆。刚一进门电话铃就响了。胡帕告诉我卫腊、尤瓦乔即 将去接墨西哥人,等他们回来之后,还按原计划行事。我问胡帕,有没有听到雨果 或玻利维亚人的消息,“阿尔贝特在那里照料此事。”他说,“有什么新情况,我 立即告诉你。”一小时后,胡帕又打电话来,说:“他们已到了边境了。”他打电 话通知这事,是想让我布置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胡帕的另一个电话,是在傍晚时分。他告诉我说,海关方面现在已同缉毒署商 定,在玻利维亚人到达之前,暂不会逮捕墨西哥人、那场新闻战也到此暂时休止, 目的为了使毒品战争得以进行下去。 所有的事显示,又出现一片好兆头。墨西哥人那方也不例外。胡帕报告说,他 们十分放松,一点都不紧张。他们在尤瓦乔和卫腊的陪同下又吃饭又喝酒。接着, 他补充一句道:“已经决定,在明天之前你甭去见他们了。”我也没有追问,是准 做的决定。 逮捕将军的机会就是在这天给错过了。 晚上八点三十分,电话铃又响了,是尤瓦乔在饭店的餐厅里打来的。他向我报 告:情况一切正常,那些墨西哥人正在尽情地玩。他笑道:“有件赫克特的风流事 要告诉你。你最好留意这家伙,这个多情种正沉醉在爱河里呐。”我感谢他带给我 消息。确实,我十分喜欢乔治。看来他才是本案唯一一名抛弃双方政治利益的真正 的特工,在实实在在地工作。我要他试着去打听墨西哥人和玻利维亚人是否还有单 独联系的情况。他说,等他们回到那幢秘密别墅之后,就立刻打电话来。 晚上十点半,我接到胡帕打来的另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他告诉我,安放在那幢 秘密别墅的窃听器窃听到三个墨西哥人在谈论一位名叫萨尔瓦多·德拉维加将军。 说他估计可以得到三十万美元的报酬,吉荣和阿瓦兰兹还在那里要求各自再添十二 台录像机作为额外的奖励。 十二台录像机?这算得上一流的毒品贩子吗?简直与他们的身分不相称,荒唐 得令人无法相信。这种事对吉荣和卫腊之流倒正合适。 “胡帕,”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引诱上校给他的将军打电话。现在提到了 两位将军的名字,可是我们要查清到底谁是有罪的,除了掌握他的电话录音,没有 其他的法子可想。”“嗯,嗯,”胡帕应道。他沉默好长一会。见鬼!我在鞭打一 匹死马! 他这个人真是一点事也办不成。 “上校急待与你见面。”胡帕最后道。 “好的,在什么时候合适?”“他们要你在明天早上,在他们上船之前过来。” 好啊!乘船游玩还在实施。胡帕沉默了好长一会。我猜他是在那里等着我发脾气。 但是,我实在没那份劲儿再来发火了。“联络组现在已盯着他们回旅馆了。”胡帕 又道,“卫腊也许这会正在喝酒。”“好!”我道,“下一步咋干?”“等墨西哥 人一个个地离开,卫腊和尤瓦乔立即回到卡特曼丽娜酒店1056 号房间,海关在那 里设立了一个临时指挥中心,对发生的一切作些简单的布置。你也想去那儿吗?” “你认为我应该去吗?”我和彼萨罗到那间临时指挥所,大约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罗斯和胡帕在那里等着尤瓦乔和卫腊的到来。墨西哥人被安顿在靠近海滨的一家旅 馆里,由海关和缉毒署的一支武装特工守卫着他们,万无一失。缉毒署的上层人物 在新闻战失利后,就不肯放弃任何机会。这已经太晚了。 胡帕告诉我,假若我能顺利地获得上校和将军通话的录音,美国司法部长助理 已同意不予干涉。“但是,部长助理又说,你在分机监听,必须得到上校的许可。” “呃,知道了。”我道。心想,是否能得到这种机缘呢? 尤瓦乔和卫腊来了。卫腊早喝得酩酊大醉,像是病了。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想 上床睡觉。尤瓦乔在边上说,卫腊在吃晚饭时说,要回家去睡觉了。 “我真不明白,这家伙在搞什么花样。”我道。 “我也不知道。”尤瓦乔道,“我还同他呆在一起呢。”卫腊病了。尤瓦乔跟 我们一起谈论一天来的情况。卡伦萨是位小个子,他是穿着一身军装来的,让人印 象深刻。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他来此,居然还带着一本军官学校的年鉴。这就证明 他是怎样的角色了。听尤瓦乔说,他的英语相当流利,甚至还是个耍嘴皮子的人。 他老吹嘘别的一些事,说曾帮助培训过尼加拉爪反政府游击队。尤瓦乔这么一点, 倒使我立即警觉起来,更加深了对这事的兴趣,看来“一箭三雕”正面临着更大的 对手。 “我想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我道,“他讲这些,是向我证明,他才 是真正有用的人。只要我请他打电话给将军,那么将军也会被钳住。”“嗯!”卫 腊突然插话,又一次提出反对打电话的事,“帕罗·吉荣真有趣,”他道,“我想 他已嗅出味儿来了。”“见鬼!这不是一回事,懂吗!”我道。我真想能回到十六 七岁,在布罗尼斯街上,要遇上这个身材干瘪的矮子,就非揍他不可。 我突然记起西尔·弗罗萨诺警官的一些往事。他跟我在纽约特遣队里共过事。 几年前,他对我为什么能在秘密特警这一行干得如此出色作了解释: “列文,你知道,坏蛋们都认为你也同他们一样是孬种,就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所以,他们才会屡屡出错。但谁知道你吃尽苦头,已改邪归正了。”什么叫“正”? 我心里十分纳闷。 “也许戴维·卫腊说得对,”罗斯在边上道,“不要莽撞。”在这场战斗中, 我又一次发现自己是枚“孤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是为了例行公事。我实在累 得不想再干了,但是已太迟。我们暂时达成协议,同意刘易斯出席明天与墨西哥人 的会面,交换的条件是,得同意莉迪亚和夏普一同完成“乘船计划”。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