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的幻灭(4)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兴起的新阶层,大多是“由人文知识分子和技术知识分子组 成的”。阿尔文·古德曼:《知识分子的未来和新阶级的兴起》,南京:江苏人民 出版社,2002,第1 页。他们往往拥有较高的职业声望, 被视为“科技贵族”。新 阶层的崛起背后是社会对富裕、科技、教育迷信的反映。经济学家热衷于报告不断 上升的国民生产总值,不断下降的失业率,并将之视为美国的胜利。经济学家不但 欢呼经济的增长,还认为这些经济成果被国民平均分享了。经济学家的理论是,随 着经济发展上升,阶级间收入不公平的现象会慢慢消失。人们对科技兴趣盎然,认 为50年代不但美国的经济,而且科技上也进入新时代。原子弹、半导体、电脑,这 些科技发展使美国进入“电子革命”。1957年,苏联的卫星上了天,美国的“科技 革命”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对科技的迷恋,也影响了大众对科学工作者的态度。 科学技术家被授予了很高的社会地位,政府和企业也增大了对科技的资本投入。这 样,知识分子、企业家、政府官员就形成一个松散的联合体。20世纪50年代强调普 及教育的观点。在20世纪初,美国只有4%的人高中毕业。但在50年代下半叶近60% 的人是高中生。教育的普及往往会招致怨言,因为扩招降低了学校的门槛和标准。 在1950~1960年,公共教育扩招了近50% 。当然受教育的水平和经济呈相关性:1956 年,大学生的收入比高中生的收入要高近50% 。种种教育普及的迹象也被视为美国 进步的标志之一。但很少有人诘问昂贵的私立大学和经济窘迫的国立大学间的区别, 或者富人及上层中产阶级家的孩子在好学校就学的比例。 新阶层的背景之一是受过高等教育。在大学里受到教育是在技术型社会里获得 成功的关键因素。很显然,大学文凭是获得高薪职业的要件。但这不表明,大多数 大学生都能进入专业或管理阶层。毫无疑问,高学历能够使人更容易地进入高层, 但真正的问题是获得这种高资历的机会非常有限。大学毕业生的孩子比一般人的孩 子更易进入大学。这种情况挑战了我们所谓平等的概念。哈佛大学里80% 的学生来 自专业管理者家庭,只有8%的学生出自蓝领工人家庭。 这意味着,在美国,底层群体向上流动的可能性有限。因为更高更好的受教育 经历才有助于个体进入这个科技社会。大学毕业生的职业集中在管理者、专业人员、 行政人员等,他们的收入一般在中上水平。而那些下层中产阶级则鲜有高学历者, 他们是小商人、技工、售货员,收入也在国民平均水平以下。 教育的普及化带来“新阶层”的出现,但教育人力资源过剩,也产生了一系列 问题。“在60年代后期,新阶级中的失业人数更多,这迫使他们接受了自己并不想 做的工作,结果是增加了从业者对工作的不满情绪。新阶级以前的上升流动在40年 代至60年代经历了成长期,如今受到了阻碍。”阿尔文·古德曼,同前引书,第82 页。所以教育也陷入两难境地:应该扩大普及化还是该受到批评。 70年代后期,很多人(尤其是新阶层)认为美国大部分家庭步入富裕生活。纽 约《时代》杂志宣布:富裕正成为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他们认为典型的中产阶级 家庭年收入在一万元以上。事实上,媒体对美国社会的描述是单维的,他们完全忽 视了美国社会存在的贫困现实。尽管60年代初的贫困和蓝领工人的困境有所显示, 但上等中产阶级仍然相信这是个富裕的社会。新阶层在看到自己的待遇后,就假设 其他人和他们一样富裕,虽然很多家庭拥有电视,但这并不代表富裕。汽车、电视 大多集中分布在上层阶层。更为紧张的问题是住房问题。1969年《财富》杂志宣布 美国正在经历住房危机,而且可以想见,住房短缺的负担必然要落在那些最无力承 担的人群身上。 这些不愉快的社会现象并没有随着全球化、高科技的福音得到缓解,相反,中 产阶级在全球化背景下被置于更让人烦恼的局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