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她还会鼻子一哼说: 你清高,你以为你是谁?你看看这是什么时代?是伟 大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时代,工人是老大,你懂吗?你那点清高,你那点自尊心 不值钱了!知识分子为什么排第九?前边又为什么加个“臭”字,叫“臭老九”? 这是说你们迂腐、穷酸,是发臭的皮毛。你们只有依附社会主体工人阶级,才有 希望。否则,你们一事无成。慕绥新没有想到她能说出具有那么大杀伤力的话来, 并且说得这么质朴,说得这么透彻,堵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甚至觉得她说的也 有道理,心里也曾承认她那个道理,也有过臣服的愿望,只是不愿意在她面前低 头罢了。 这时候的慕绥新感到一种深深的痛苦和失落,他认为自己婚姻的不成功的原 因在于没有共同语言。贾桂娥一直认为他没有出息,就知道玩,没有尽到丈夫责 任与义务。为此,没少向老婆婆反映。她这么一闹,慕绥新有苦难言,也给贾桂 娥带来了两种恶果,一是她伤了慕绥新的自尊;二是促使慕绥新有了外心。 进入20世纪80年代末,我们国家开始了伟大的战略转移。从重视思想斗争 转移到改革开放,重视发展生产,重视科学,重视人才上来。当然,贾桂娥的兴 趣伴随着慕绥新的升迁也开始转移,她那倒驴不倒架的声音在转移过程中越来越 弱,随之而来又多了一份担心,她害怕慕绥新变心,害怕慕绥新不要她。 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四十岁的男人在社会上经过几 十年的学习、积累、奋斗,正处于人生最成熟阶段。而女人与男人的一个最大区 别在于女人把家庭当社会,而男人把社会当家庭。当男人把更大的抱负放在社会 这个大舞台时,女人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家庭上。 她为了拢住慕绥新的心,把闲不住的精力都投放在家里,扮演起贤妻良母的 角色。随着他们一次次搬家,她把心思都放到家庭建设上。远的不说,从1989年 到沈阳后就搬了三次家。从皇姑区松花街省政府的房子搬到和平区建设厅的中山 路嘉环大厦,再一跃搬到沈河区一处更大的房子。随着房间面积一次次增加,环 境一次次美好起来,她才发现理家是一门大学问。就说客厅的吊灯吧,在鞍山时 她就嫌不好看,走了许多商店都没有相中,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到沈阳去买,就这 么个小玩意耗去了她半个月时间。再说买沙发吧,她不是嫌材质不好,就是感到 造型不够美观大方,好不容易找到各方面都好的,坐上去又觉得不那么到位,腰 部没有落实有点虚,最后还是别人送来外国货意大利真皮沙发,她才了了一份心 思。改革开放开始那几年,她要买起衣服来,可以说是疯狂。她可以领上女儿, 一天走遍沈阳太原街、中街两大商业区的所有商店,见什么都讲价,见什么都感 兴趣,而且乐此不疲。当然,在那一段时间里,她疯狂购物的潜意识是害怕慕绥 新变心。她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容貌,她知道年轻人接触新事物快,开始时拜女儿 为师,每天晚上都往脸上贴黄瓜片,贴苹果皮,然后一步步到涂抹外国美容品、 法国香水。她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引起慕绥新的关注。 当然,为了引起慕绥新的注目,贾桂娥也开始由注重外表到注重提高自己的 文化素质,也想玩点雅的。为此,她曾恨自己才气不足,也曾专门拜师学艺,专 攻水墨丹青画画。你别说那老贾学到最后,尽管属于照猫画虎的临摹阶段,可功 夫不负有心人,她还真能涂抹出几幅山水画来,并选出两幅挂在家中最显眼处以 提示慕绥新她的存在。 当慕绥新成为位高权重的沈阳市市长,成为名副其实的“官家人”时,许多 事情已经再也不用她操心了。当她醒过神来也开始追求精神 贾桂娥在美国享受,捍卫自己的家庭安全时,一切都晚了,晚得就连她盯紧 自己丈夫的能力也失去了。于是,她变得非常现实,她的兴趣不得不又一次大转 移,那就是借慕绥新的势发财。在物质享受中醉生梦死,结果她贪得无厌,成了 贪赃枉法的腐败分子。 -------- 一米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