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慕绥新说自己是个靠信仰生活的人,他坚信信仰是一切思想的先行官,如果 没有信仰,就不可能有假设、原理、科学和数学。他还坚信信仰是思想的延伸, 有了信仰我们才能承认有不可能的事情,否定信仰就等于反对自己,反对我们一 切创造力的精神源泉。 当慕绥新那个靠信仰支撑起来的千古流芳美梦,那个充满激情的百年市长之 约被现实击得粉碎之后;他那张金光闪闪的政绩市长画皮、那件非常能干事的外 衣被彻底扒下来之后,他就像一只被拔去羽毛的寒号鸟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那 副赤裸裸的大贪官病态形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正如他写给平晓芳信中自嘲的画 像: 我把所剩无几的头发全剃了,现在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光头。 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他那躁动不安的灵魂曾反复地问自己: 我是谁?怎 么一个靠信仰活着的人,会成为“八面人”大贪官?这里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最 后连那悲惨的灵魂都无处可去。 那些难忘的最后岁月,慕绥新不知是被癌症病痛折磨得神情恍惚,还是被自 己的痛苦精神折磨得神情恍惚。他躺在那里常常走神,让灵魂离开躯壳,轻盈地 像一只孤独的蝴蝶,到处飘呀飘,到处舞呀舞、到处游呀游……因为只有那样, 他才能又找回那种坐飞机的感觉,那种感觉真好!是出国考察访问?还是到北京 开盛会?或者是天南地北的招商引资?反正每当他离开或者回来,当飞机在沈阳 上空盘旋的时候,他都习惯地双手交叉抱肩,静静地坐在机舱口,带着一种独特 眼光的欣赏窗外那个他亲手设计、描绘的美丽城市: 笔直、宽阔的马路,神圣、 气派的广场以及美丽的百里绕城的水上公园,像一颗颗晶莹透剔的珍珠镶嵌在沈 阳周围。对了,现在在铁西区又多了一条雪佛莱汽车生产线,沈阳有一个在全国 叫响的金杯汽车;现在又增添了一条世界上最先进的汽车生产线;还有中国惟一 一家全部是自己设计制造的“中华”轿车也投入生产了……在他的辛勤努力下, 能够拉动沈阳经济腾飞的装备制造业与汽车行业,都初具规模……每逢此时,他 的心口都在剧烈地跳动,猛烈地撞击: 是呀!作为一任市长,面对着如此骄绩, 他完全有理由骄傲。 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的慕绥新已失去往日神话般的光环每一次噩梦醒来,慕绥 新既相信又不敢相信。现在只有平晓芳给予他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相差24岁, 人家是研究生、是美女、是书香门第,不图他的地位、名声、金钱,凭什么非嫁 给他一个近60岁的老头子?他埋在心里一直没有说。 1998年,慕绥新把平晓芳调到大连后,由于工作忙慕绥新不能天天守着她。 而她一个人在大连呆得很闷,希望调到沈阳工作,守候在慕绥新身边。因为当时 他们还处于“偷吃禁果”的地下保密阶段,慕绥新怕社会影响没有同意。她就和 慕绥新赌气,准备靠自己的力量调到沈阳去。为此,她首先想到了1997年在鞍山 时,认识的一个沈阳朋友“安老板”。当时那个安老板在鞍山干装修,对她很热 心很上心,也非常仗义。有一天,她只念叨挺闷的想出国玩玩,那个安老板立即 就去办出国手续,陪她去韩国玩了两天,一起去散了心。当然一切费用——飞机 票、住宿、游玩、购物都是那个安老板包下的。回来时又在香港逗留一天,安老 板还给她买了两件衣服,一件是达克思外衣,一件是时髦的围脖,还有一些她非 常喜欢的小玩意。 她现在虽然有了这种特殊身份,但并不影响她与安老板还是好朋友。她坚信 自己求到安老板门下,那位安老板一定会热心帮忙的。况且,她真想在沈阳开办 一个服装公司,把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因为她与慕绥新都属羊的,她就起名叫 “丹羊实业公司”,“丹”与“单”谐音,预示她要不依靠慕绥新,单独做生意。 也许是年龄相仿(安老板也是60年代初出生的),他们共同语言多;也许异 性相吸,安老板年轻气盛出手很阔,对白领女人有一定的吸引力。他们的交往引 起了慕绥新的注意,最后慕绥新不得不投降了,乖乖地把她调到沈阳某证券公司。 -------- 一米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