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九五八年春,赵诚在百忙中请了一周假,亲自到山东省泰山脚下将战友江山 的儿子陆江接回身边,他要亲自抚养和教育烈士的后代。这时,陆江年满六岁,赵 诚准备把他送到省重点小学上学。距离九月份还有五个月,因此,他为陆江请了家 庭教师,进行学龄前辅导。陆曼漪的任务繁重,既要照料好六岁的陆江,还要照顾 日理万机的赵诚,她真成了一位贤淑的、忘我的管家婆。 曼华将雷典三岁的儿子雷涛带在身边,想作为童星培养。小雷涛既憨厚又听话, 还不怯场,要他说什么台词,做什么动作,他都一一照办,虽然缺少灵气,但也无 可挑剔。曼华生活中有个孩子,精神上有了安慰。她有时暗中自觉好笑,自己生的 儿子要别人抚养,而自己却抚养别人生的儿子。 随着大跃进的到来,在所有中国人的血液里,都或多或少地滋生着一种民族自 强的渴望和不务实际的极端化激情。“超英赶美”、“掸指一挥间”、“一天等于 二十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全民动手,“大办工业、大炼钢铁”; “音乐催长、亩产万担、稻穗上面能打滚”;四处频传捷报,八方“卫星上天”, 十方凯歌还;土法上马,土窑炼钢,锅碗瓢勺全部捐献回炉;人民公社一大二公, 吃饭不要钱,还到马路上拉客…… 陆曼华所领导的古泉地区文工团,坚持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却并没有迎合头 脑发热的势头,多次受到地区宣传部门的批评、警告。说她有脱离政治的倾向,说 她思想深处还是小资产阶级的“为艺术而艺术”。这在曼华思想上引起了很大的苦 恼。在她没有想通以前,她仍然坚持创作排练弘扬民族文化、热爱祖国、热爱生活、 催人奋进向上的作品,不愿意使艺术变成标语口号,政治图解。 令曼华烦心的还有一件事,地区宣传部两位高部长的两个纨绔子弟,无德无能 却强行塞进了文工团。两人都姓高,一个叫高俊,一个叫高杰,平日里正事难做一 件,却常在团内团外惹是生非——两次殴打观众,一次辱骂导演,三次强逼创作人 员改词,一次对同台演出的演员假戏真做殴打,打得对方鼻青脸肿。又有一次外出 通宵不归,在外赌钱。两人的工资全部输光,然后到文工团仓库里偷东西出去变卖。 更有一次两人联合调戏一名舞蹈女演员,使女演员无法在团里工作,向曼华请求调 动。团里群众称他俩为“高裘的后代”,——“新时期的高衙内”。 曼华多次要将他俩驱逐出团,无奈他们后台太硬,每次草草写份悔过书便能蒙 混过去。 为此,曼华气得心脏病发作,又住进了医院。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