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陆海的同学保罗见陆海两日未归,到他房中查看,见护照忘在桌上,知道出了 麻烦,驱车赶往巴黎警局。果然找到了被拘留的陆海。陆海一见老同学,便义愤填 膺地诉起苦来: “我抗议!我要投诉他们,尤其是这个大个子焦炭警察!”说着,陆海将手指 向站在他身边的那位膀大腰圆的黑人警察。他矗立在那里,像座铁塔。黑人警察不 知道陆海在说他什么,询问保罗。保罗如实翻译,那警察火了,瞪起眼睛说道: “什么?这小子不带护照还要投诉我?他自己长得像黄蜡,竟敢辱骂我像焦炭, 不行,我得揍他!”说着挥拳打来,陆海轻轻闪过,只用手轻轻在那个大个子警察 背上一点,那警察顺着自己的冲劲扑到办公桌上,还一边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陆海望着保罗,保罗再如实向陆海翻译。 “他太野蛮,侵犯我的人权。从大街上连推带搡,将我拽到警察局,若不是我 学了一身中国功夫,当场就会被他拉散架。” “他诬蔑,他造谣!”黑警察在听到保罗的翻译以后,粗着嗓门嚷道。 “安格尔说:‘素描就是诚实。’看来,这位警察先生没有学过素描,所以也 不懂诚实!”陆海为自己俏皮的回击而喜形于色地沾沾自喜。 “What?他敢讽刺我?可他不懂安格尔是我们法兰西的骄傲,中国人不配说安 格尔!”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保罗担心节外生枝,向黑人警察赔过礼,拉着陆海走出警 局。 那黑警察在后面追着嚷道: “Hello !法国小伙子,你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 陆海一边询问着保罗,一边想返回再吵。保罗忙打圆场: “Hi,don ‘t mind it !(不要介意)他是在说我,与你不相干。” “他像美国人一样刚强,刑中东人一样倔强,像非洲人一样勇敢,唯独不像你 们法国人温和友善。” 保罗笑了起来:“啊,这位警察是巴黎有名的优秀警察,以办事认真而闻名遐 迩。他生在非洲,长在中东,在美国上警校,来法国定居当警察。密斯特陆,这一 回,你‘履虎尾’啦!” 陆海不服气地回敬道:“他这算什么?只不过是‘蝇附骥尾’罢了!” 陆海心烦意乱地坐进保罗的白色敞蓬车,跟随保罗飞驰在洁净的林荫道上。经 过两天两夜的拘禁,道路两边那幽美恬静、舒展自然的田园风光及生动活泼、精巧 别致的别墅式农舍显得格外秀美诱人。陆海感受到了美在对比中会更加强烈。回到 保罗田庄时,他的心情已完全恢复平静。 保罗家的祖祖辈辈,以种植并酿制葡萄酒为业,生活十分优越。爷爷奶奶非常 勤劳,父亲母亲相敬如宾,他和妹妹安吉尔生活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安吉尔是 一个性情开朗、热情奔放的姑娘。发育成熟,身材优美,丰姿绰约,圆圆的脸蛋生 得十分精巧,五官和谐,细直的鼻梁,淡蓝的瞳孔。听到汽车喇叭声,知道哥哥和 陆海回来,她像鸽子一样雀跃而出,飘舞着连衣裙,飞向敞蓬车,发出一串银铃般 的笑声。 “怎么样,太子殿下,没吃什么苦吧?”说着又笑了起来。 “谢谢你关心,公主殿下!”陆海羞涩地苦笑着。 “让我看看。哟,瘦了不少咧。瞧这些没人性的家伙,连中国的太子殿下也不 放过!” “都怪我粗心,被他们钻了空子。失陪了,我得赶紧去洗澡。” “对,洗掉身上的晦气。”安吉尔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得鸟儿飞上树, 笑得陆海红了脸。 陆海难为情地快速向室内跑去,直奔浴室。 陆海沐浴完毕,来到草地上的白色小桌跟前,桌上摆好了牛奶、果汁、葡萄酒、 三明治、奶酪以及香蕉、葡萄、苹果等各种水果。 “吃些点心吧,老同学。一小时后午餐。”保罗热情地款待着。 保罗长相与妹妹完全不同,他长的像爸爸,确切地说像爷爷,长脸,地包天嘴, 高额头,眍眼睛,灰色瞳孔,拱鼻梁,而且有点向左面歪。他吃起东西来特别可笑, 安吉尔说她哥哥吃东西像铲土机在上班。陆海不敢看他,怕禁不住要笑出声。 保罗禀性忠厚善良,热爱中国文化,仰慕陆海的外婆,崇拜陆海的才华。由于 热爱美术,因此毕业后,特地将陆海接到自己家中,要拜陆海为师。陆海自幼跟随 外婆学画,后又经柳岸教授系统指导,功底扎实,才艺超群。又擅长中国茶道、花 道、书道、棋道,特别是跟冉司机学的那一手中国武术,更是令保罗钦羡不已,五 体投地。心想,自己在各方面能有陆海一半,也就心满意足了。他把陆海视为良师 益友,因此处处体贴、谦让、关心、照顾着他。 听着鸟语,闻着花香,品着美酒,尝着佳肴,面对着楚楚动人、美丽可爱、快 活而调皮的安吉尔,陆海沉浸在美的河流,沐浴在美的晨风里。在陶醉中,一股青 春的萌动,一种不平静的躁动,一星星爱的火花,第一次在这位东方太子的体内、 血液里、心中,发生、发展、膨胀、扩大、蔓延开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安吉尔,我发现你十分像安格尔名画中的大宫女,几乎一模一样。要不就是 安格尔请你当了模特;要不就是安格尔的画中人来到了人世……” 安吉尔开心地大笑起来: “是吗,是吗?我是大宫女?你这真是个伟大的发现。可是你忘了安格尔是一 七八零——一八六七年的画家,《大宫女》是一八一四年画的,距今整整一百五十 八年。如果是我当模特,那我今年一百七十四岁。”她淘气地学着老太婆的声音: “我是一百七十四岁的长寿老奶奶,你们这些乖孙子的乖孙子,还不赶紧向我下跪!” 说着,爆发出一长串银铃般的笑声。引得陆海、保罗大笑不止。可怜保罗正在喝酒, 酒从那地包天的嘴里和有点歪的鼻孔里喷射而出,洒满一桌。 “我想给你画一幅画,你能为我作模特吗?”在大笑过后,陆海试探地问。 “像大宫女一样?脱光了身子?” “这为艺术献身是一种荣耀!” “不怕我爸爸妈妈反对?” “躲到阁楼上画。正好那里有张躺椅,天窗顶光也不错。”保罗激动不已,热 心地促成着。 “不过要快,我是个急性子。站不住,坐不稳,躺着便睡着。” “放心吧,保证快。” 于是,三人自午餐后,秘密地在阁楼上开始了模仿安格尔大师的油画写生。陆 海怀着非常美好的感情,一心要把心中的偶像安吉尔画得超过安格尔大师的“大宫 女”。敦厚的保罗在陆海身边,也支起了一个画架,跟着陆海在画布上涂鸦。 陆海按捺住心跳,郑重地将安吉尔的裸体写真油画赠送给美丽的安吉尔。安吉 尔满心欢喜,情不自禁地抱着陆海,朝他脸上热情地亲吻。陆海被爱的雷电击中, 呆呆地立在小阁楼上,不会说话,也不会行走,成了根顶梁柱! “你怎么了?我的甜心!”安吉尔诧异地望着陆海温柔地问着。 陆海真希望安吉尔再亲他一次。保罗急匆匆爬上阁楼,喊他们进餐,说爷爷奶 奶在到处找他们,爸爸妈妈也奇怪这两天老见不到他们的人影。 “陆海,你偷着喝酒了?”保罗傻里傻气地问着。 “噢,没,没……”陆海又幸福又羞涩,不知所措。 “嗨,是我亲了他一口。瞧,我的唇印还在他脸上。被我亲一下就等于喝了一 瓶路易十四时期的葡萄酒,五千法郎一瓶哟!”安吉尔毫不掩饰读高声喊着。 小阁楼上又响起了一长串令人心醉的银铃般的笑声。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