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的“二等公民”地位(4) (二)我国农民阶层加快分化 当前,我国农民的定义可分两个角度、三个层次。两个角度是职业角度(看是 否直接从事农业生产劳动)和户籍角度(看是否属于非商品粮的农村户口);三个 层次:一是指以土地等农业生产资料长期直接从事农(林、牧、副、渔)业生产的 劳动者,这是狭义的农民;二是指属于农村户口,并从事广义农业生产经营活动的 劳动者;三是指农村总人口,这是最广义的农民(含城市工人到农村承包荒山、荒 地的)。 1.当代中国农民阶层的特点 (1 )农民比较利益偏低,收入不高,且收入增长速度减缓。 目前,我国农民收入增幅速度趋缓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改革开放初期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将计划经济体制下压抑着的农村生 产力,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已基本释放完毕。再加上政府对农村的多项鼓励和优惠 政策,基本上都已经到位了,这就必然形成这个时期农业的快速发展,农民人均收 入的大幅度增加。而当体制和政策的效力发挥完毕,又没有新的政策出台时,尔后 农民收入出现大幅度下滑也属情理中的事。 其次,对农业的投资比重呈逐年下降的趋势。从基础建设投资看:“五五”期 间,基本建设投资中农业投资的比重占3.9%,“六五”时期下降为2.3%,“七五” 时期下滑到1.5%,“八五”时期继续跌落为1.1%。20世纪90年代以来,按年度看, 1991年为1.6%,1992年为1.4%,1993年为1.0%,1994年为0.9%。1995年后开始回升, 当年为1.0%,1996年为1.2%,1997年为1.6%。 从财政农业支出看:1978年国家财政用于农业的支出占13.4% ,1996年农业支 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下降到8.3%。 从工农业增长对比看:1985年农业增长3.5%,工业增长21.4% ;1986年农业增 长3.1%,工业增长15.2% ;1991年农业增长3.5%,工业增长14.8% ;1994年农业增 长3.2%,工业增长14.8% 。20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的十年间,农业与工业 的增长比例在1 ∶5 以上,这在很大程度上说明对农业的投入严重不足。又要马儿 跑得快,又不给马儿草吃,从长期来看是不可能的。从投入严重不足来看,农民收 入不断下降也属于不正常中的正常,也是必然现象。 第三,农业产业结构、产品结构不合理。当前,中国农产品供求关系的主要矛 盾已由供给总量短缺的数量问题,转化为供求之间的品种、品质的严重不适应而形 成的结构性问题,在这种格局下,继续单纯追求农产品供给总量的增长,就势必造 成农业“增产”不“增收”(收入)的局面,这也是近几年多种农产品“卖难”的 根本原因。 第四,乡镇企业效益急剧下滑,是影响农民收入的重要原因之一。在农民收入 中,乡镇企业工资收入占了一定的比重,而随着经济和金融体制的改革和深化,粗 放型经营的乡镇企业越来越没有优势,而且危机四伏。乡镇企业效益的不断下滑, 吸纳的劳动力越来越少,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农民收入的增加。 第五,在社会转型、体制转轨过程中,农民对未来的收入预期和消费预期都不 理想。没有一个好的收入预期就必然影响消费预期,农民对用于扩大再生产的投入 越来越少,这必然形成影响农业发展的瓶颈,长此下去一旦形成恶性循环,那是很 危险的。由于改革的不断深入,教育消费的比重越来越大,农民的消费结构也发生 了很大的变化。目前教育开支已成了农民最大的开支,在农民本来就有限的收入中, 直接用于扩大再生产的投入越来越少,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第六,城市和国有企业改革正经历着剧烈的阵痛,波及到了农村。城市职工的 大量下岗、相当一部分企业效益不好等等,势必造成城市购买力和消费能力下降, 必然影响到农产品的价格。同时对农民外出打工也形成了很大的制约。我们清楚地 看到,国家的许多改革无论是直接或间接地,总要牵扯到农民,而且往往将改革的 成本转嫁到农民的身上。当然从长远来看农民收入的增加并保持稳定,很大程度上 取决于是否加快改革,并付出多大的经济和社会成本,对此必须有清醒的认识。 第七,负担过重,是影响农民纯收入的一个重要因素。对于这个问题已有许多 论述。在这里只想指出的是减轻农民负担的根本出路在于体制创新。目前大大削减 乡镇级干部是减轻农民负担的最直接途径,乡镇干部数量不大大减少,农民的钱包 就很难鼓起来。据史料统计:明清时期,3 万农民养一个乡干部(绅士);民国时 期,3000农民养一个乡干部;现今,30个农民就要养一个乡干部! (2 )农民劳动者的整体素质有待于进一步提高。 与改革开放前相比,我国农民的素质已有了明显地提高。但与小康社会及现代 化的要求相比仍有较大的差距。表现在: 第一,科学文化素质较低。根据全国第五次人口普查资料,2000年我国城市文 盲率为5.22% ,农村则高达11.5% ,就业人口受教育年限城市为10.2年,而农村只 有6.85年。由于农村人口的教育水平偏低,劳动人口的平均文化程度只相当于初中 一年级水平。面临需要将大量农村人口向非农领域转移之际,如何使转移人口的教 育水平跟上全国建设小康社会的步伐,是另外一个严峻的挑战。对于农村转移人口 的教育问题,我们认识上严重滞后,更缺少制度化的措施。 第二,大多数农村长期以来形成的落后的意识和陈旧的心理状态没有完全清除。 农民科学文化知识和思想观念,还没有完全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和传统农 业向现代农业的转变。如礼俗思想、农本思想的土地经营观念在农民阶层大部分人 头脑中还是根深蒂固,而且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以及农村非农产业对劳动力素质的 低要求,也没有对农民的科技文化水平形成强制的推动;我国农民阶级与世无争、 以食为天、淡泊名利、重农抑商等传统思想家庭、家族、血缘、朋友等主导社会的 礼俗思想,不但与农业产业化以及市场经济的要求相差甚远,影响了市场经济所需 要的契约和理性,而且更重要的是影响了农民阶层的思想开放、民主化的进程和法 制建设;农村目前与整个社会相比普遍落后的社会、经济、政治环境,很难在客观 上起到提高农民阶层素质的作用;在比较利益低下、社会环境落后、人员素质不高 的情况下,就难免形成一种恶性循环,从而使目前我国的农村发展具有自身后劲不 足的感觉。 (3 )经济体制和政策导致的农民家庭功能复合,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农村社会 的稳定但也制造了冲突和矛盾。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民的家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到目前为止,农民家庭经 历了核心家庭——主干家庭——网络家庭这几个发展阶段,但是无论在哪个阶段的 何种家庭,均身兼生产经营与生活消费两大社会主要功能,农村家庭目前的这种纽 带作用使整个农民阶层虽然身处改革开放时代,却仍能享受一种相对久远的安宁。 这种农村家庭结构的重要作用,增加了农民阶层在整个现代化过程中的摇摆性和不 稳定性,传统性与现代性的矛盾和冲突,在农民阶级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