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的寒酸生活(3) (5 )农民负担十分沉重。 制约农民增收的另一大因素就是我国特有的农民负担。长期以来,我国农村 “吃官饭”的人口(统称“财政供养人口”)不断增加。这些人员基本要靠农村基 层财政来负担。超过财政负担能力的部分,各地方都通过向农民税外收费来解决。 某些地方基层党政官员的腐败更使得这种税外收费恶性膨胀。农民负担因此大大加 重了。农村县级由财政负担的党政机构和人民团体一般包括政府、党委、纪检、人 大、政协、法院、检察院、工会、共青团、妇联等若干套常设机构,通常还会有若 干临时性的办公机构,这些机构一旦成立,不管是否在所有的地方和所有时期都有 存在下去的必要,都常常会长期保持下去。每次机构改革在削减了部分机构和人员 后,经常都会再次膨胀。乡镇一级机构设置也类似。某些地方的乡镇党政机构人员 超过编制总数的几倍是常见的现象。在经济欠发达地区,由于就业机会不足,党政 机关常常成为解决干部子女就业的主要途径。除此之外,农村中小学教师也成为这 样的途径。这使许多地方农村教师队伍庞大但素质偏低,成为地方财政负担沉重的 一个重要原因。在某些地区,农民负担问题和基层党政机关人员不廉洁、不自律的 问题已经使干群矛盾达到尖锐化的程度。这些问题不解决,目前进行的农村税费改 革有效性很难保证,农民负担也很难真正减轻,将严重影响我国社会的安定与发展。 (二)沉重的农民负担 农民负担是指国家在农村征收的农业税、农业特产税等涉农税,乡镇政府及村 级经济组织收取的统筹费和提留款、用于社区内公共物品建设的有关集资和摊派等, 也叫“农村税费”。统筹费称为“五项统筹”,指民办教师、计划生育、民兵训练、 交通建勤、民政优抚,由乡镇人民政府收取。村提留又称“三项提留”,指公积金、 公益金和管理费,由村提取。另外,乡村社区内用于当年生产中的费用称作“共同 生产费”,分别由乡、村收取。防汛抗灾、水利建设和植树造林等需要人力完成的 称为“义务工”和“积累工”,由各级政府组织完成。由于当前农民外出打工过多, 不能做到平衡出劳,而且在出劳完成水利工程盘缠费用过高的情况下,一些地方则 采取收钱的形式,出卖土方完成工程任务,即所谓“以资代劳”,这分别由县、乡、 村收取。上述税费的征收,一般是在当年以县为单位按照“定项限额”的原则下达 任务,并采取与农民签订“农业经济合同”的形式,由村一级以农户为单位将负担 任务填到“农民负担卡”上,发到农户,即所谓“农民负担一年早知道”,在夏粮、 秋粮登场时进行征收,并要求各级做到一卡管全年,下半年不得在卡外增项加码多 摊多收。“农村税费”到最底层的征收单位是村。村在征收过程中,一般是把分项 别类的税费合并摊到农户。近几年来,因为农民收入增长的停滞,加上农民负担的 反增长,我国农民的生活状况与城镇相比,差距在持续扩大,已成为我国社会发展 的重大隐患。为此,国家在经过试点的基础上,于2002年开始向全国推行农村税费 改革,取得了部分成效。然而,有关农民负担即农村税费的问题并没有因此从根本 上减轻。 1.农民负担沉重的几个突出表现 (1 )预算方案执行不力,各种摊派层层加码。 实际调查发现,全国大部分县市区虽然普遍实行了农民负担预算审批制度和农 民负担监督卡制度,但批准是一回事,执行又是一回事,往往流于形式,变成一纸 空文,实际执行的预算方案屡屡突破。所以,农民负担重不重,绝不能只看是否超 过5%,还有巧立名目,改头换面等手段加重农民负担的问题。调查发现,这类手段 有以下几种:一是增加共同性生产费用;二是随意提高农业税和有关费用征收标准 ;三是税赋增幅过快过猛,农民难以承受。 正如湖北一位乡人大主席忧虑地告诉调查人员,农村形势万万不可盲目乐观, 现在三块有两块熄了火,即财贸和企业熄火,农业要再熄火,就要出大问题了。一 位老支书更干脆地说,“农民负担不能再加,再加要炸箍了!” (2 )各级部门巧立名目,创收盘剥基层。 由于财政紧张,许多部门办公经费和事业费短缺,再加上利益驱动,部门之间 攀比,各方争相创收,向基层乱伸手或转嫁负担。在常德某乡乡村干部的一次座谈 会上,大家信手拈来了如下收费:一是县一中75周年校庆,摊派乡政府5000元;二 是县政协办公楼落成典礼,又给乡政府分配5000元“人情”;三是由县信访部门制 作《信访条例》牌,每乡、村各一套,每套2 块150 元(实值50元),统一上县里 购买;四是农民办结婚证要买结婚纪念章,一枚20元,婚检统一上县,每对180 元 ;五是村设邮政代办点。过去骑自行车邮件到村到户,如今设代办点用汽车送,邮 件迟到,日报变“旬报”,村上还要补贴300 ~400 元;六是每年司法系统法律服 务费500 元/ 村,公证费200 元/ 村,综合治理费2 万元,普法费5100元;七是经 常指令派购各种物品:如宣传部门的新三字经、小国旗,综治办的安全文明家庭牌, 还有学生用品等。一位乡干部形象地说,我们乡村像蔸白菜,各方伸手剥,现在只 剩一根心了。目前,大部分乡村集体经济名存实亡,资不抵债。仅据常德鼎城区汇 报的数字:村级负债共1.4 亿元,乡镇负债共1.1 亿元,平均负债300 万元,最高 负债达800 万元。 而用河南一位村干部的话说:“这是共性。” (3 )乡政机构臃肿,财政转嫁负担。 调查发现,全国有相当多的地方基层干部反映:现在乡镇干部三分之一干,三 分之一看,三分之一玩。经费严重不足,包袱沉重。一些乡镇反映:他们正常定编 一般是20~40人,但实际多达100 ~200 人,尤其以教育和水利部门突出。另外, 乡镇财政包干,乡镇干部福利“上面开口子,下面拿票子”,票子哪来,农民请 “客”,扭曲的财政体制使农民负担雪上加霜,引起农民极大不满。山东一位乡干 部形象地说,农民负担顶在头上像盆火,捧在手里是碗油,非解决不可了。 (4 )地方有些税费项目不按实征收,变相加重农民负担。 全国不少乡镇对农业特产税、屠宰税的征收,违反中央据实征收的政策,仍然 按人头或按田亩计征,同时脱离实际情况下达高指标,强制基层完成。这种做法经 济欠发达地区比发达地区常见,农村地区又比城郊区常见。更有甚者,个别地方创 新“发明”,对农业税提前征收。《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税条例》明确规定:“农 业税分夏秋两季征收。”但调查发现:湖南某地农业税实行“春征”,交不出的农 民,要高利息贷款,更是加重了农民负担。5 至6 月正是农业投入高峰,但财税部 门却逼各乡镇交农业税。一个乡的领导诉说:每年5 ~6 月全乡要完成90多万元的 农业税春征任务。农民为此或向合作基金会贷款,或借高利贷交税。对政府“杀鸡 取卵”的做法,广大农民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