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的寒酸生活(9) 2.农村贫困产生的原因 贫困问题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贫困与造成贫困的因素互为因果,构成 贫困综合征。尤其是中国农村中农民的贫困问题,成因十分复杂。从中国农村贫困 人口分布的特征来看,既有自然的原因,经济的原因,人口太多的原因,又有文化 的原因,体制的原因和政策的原因,这些因素互为因果,共同作用,严重地制约着 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制约着农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和生活状况的改善。 (1 )自然条件是造成贫困人口的客观原因。 由于我国大部分贫困人口分布在山区,而山区一般地说耕地资源贫乏且贫瘠, 坡度较陡,土地利用率低,再加上地理位置偏僻,又远离中心城市,一般情况是, 贫困乡远离县城,贫困县远离省城。由于这种客观因素的存在,即使有一些开发价 值的矿产资源和自然资源,也由于交通、电力、通讯、水资源以及技术、人才、资 金等多方面条件的限制而得不到开发和利用,再加上气候条件恶劣,遭受旱灾、洪 灾、冰雹和强台风等自然灾害的袭击,使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严重受阻,失去了最 起码的“造血”条件。据有关资料统计,青海省乐都县15个贫困乡,从1981~1983 年,连续三年遭受旱、雹灾害,受灾面积在15万~23万亩之间,自然条件最差的亲 仁、桃红营、中坎等乡,5 年来年年遭受灾害。另据资料统计,广东省五华县,基 本上是一年一小灾,十年一大灾。1960年6 月,一场暴风雨使该县倒塌房屋884 间, 伤亡43人,受浸水稻15万亩,1970年9 月,一场暴雨使全县倒塌房屋5344间,死8 人,冲垮大堤49处,受浸农作物18万亩,全年主杂粮减少减产1229万公斤。1981年 水灾,使全县主杂粮减产3632万公斤。1988年7 月,受7 号强台风大暴雨袭击,倒 塌民房60400 间,大堤决口97处,死亡42人,受浸水稻23万亩,粮食损失0.6 亿公 斤。由此可见,自然条件差是造成贫困问题的客观原因,也是根本原因。 (2 )农村中“多子多福”和“重男轻女”的生育观念是导致农村产生大量贫 困人口的主观原因。 我国是农村人口占全国人口总数仍然较高的农业大国,目前仍有近8 亿的农村 人口,且农村贫困地区人口还在快速增长。据统计,宁夏南部地区8 县,1949~1984 年35年间,人口总数增长为2.39倍,年递增率为34.9‰,而同期全国人口增长89‰, 年递增速度为1.8 ‰;贵州织金县1984年人口出生率28.34 ‰,而全国为17.5‰。 自然增长率织金县达28.34 ‰;而全国为17.5‰。另据1982年全国人口普查结果, 全国平均人口自然增长率为14.5‰,但是,贫困地区一般都在25‰左右,1985年全 国平均人口自然增长率已降到11‰左右,而贫困地区仍然在20‰以上。由于贫困地 区自然条件差,再加上农村人口迅速膨胀,更加激化了人与自然、人与环境的矛盾, 本来贫困地区的产出增加就很少,由于人口太多造成需求太大,太少的产出满足不 了太多的需求,于是就出现了更多的贫困。据统计,1957~1978年,由于人口的快 速增加,农民生活并没有相应的提高,在某些地方甚至有所下降。在这个时期,农 民人均消费食品量,粮食由204.6 公斤降到184.5 公斤,油脂从1.35公斤降到1.05 公斤,鱼虾从1.1 公斤降到0.84公斤。可见人口增长速度越快,生活提高速度越慢, 甚至造成生活水平不断下降,导致贫困人口越来越多。从中国农村贫困的情况来看, 越是贫困地区,贫困家庭,传统的重男轻女,养儿防老、多子多福的封建思想越是 根深蒂固。多生、超生并没有带来多福,反而使家庭生活更加糟糕,家庭负担更加 沉重,这样,最终导致农民陷入“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恶性循环之中。 (3 )改革开放以前,依靠牺牲农业和农民利益为实现国家工业化搞原始积累, 是造成农村长期贫困的政策性原因。 从1949年新中国成立到1978年,由于我国实行高度集中计划经济,采取了依靠 牺牲农业和农民利益来进行工业化积累的政策,不能不说是造成农村长期贫困的政 策性原因。建国后,为了优先发展重工业,国家为了保证工业的较低成本和高速发 展,主要采取加强对农业的税收,降低农产品价格的办法以实现工业化积累。据统 计,1958年国家从人民公社纯收入中提取的总数约占其纯收入的55% ,人民公社集 体积累占27% ,绝对份额占当年社员消费部分的15.1% 。尤其是工农业产品剪刀差 政策,用国家政权的强制手段来实行农产品统购统销制度,以工农业产品不等价交 换形式使农民本来不多的收入又有相当部分流入国家和工业部门。据统计,从1954 ~1978年的28年时间里,国家通过农业税收和工业产品剪刀差等形式从农业部门提 取资金达6070亿元,扣除国家支农资金,农业部门资金净流出额为4500亿元,平均 每年达155 亿元( 参见张忠发、江雁:《我国农业发展中的资金问题》,载《中国 社会科学》1991年第一期。) 。改革开放以后,党和政府采取措施停止了这一政策, 但后果至今未完全消除。由于我国长期对农业和农民实行高积累的政策,农村资金 被大量抽走,致使农民利益受到损害,导致农业生产率低下,农业比较效益差,而 农业比较效益差又导致国家、集体都不愿意投资农业,这种后遗症在1978年实行联 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明显地暴露出来了。据统计,1978~1989年农业投资占国家投资 的比例由10.6% 下降到3%,农村集体用于农业投资占农村集体投资的比例由1986年 的33% 下降到1988年的9.4%,农民用于农业的投资占农民总支出的比例也由1986年 的14.5% 下降到1988年的12.8% ,1990年至1992年农民对农业的投资又分别比上年 下降22.2% 、32.4% 、18.2% 。这样一来,最终使农业生产发展的后劲不足,农业 劳动生产能力下降,影响了农民收入的增加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从而导致农村和农 民的进一步贫困。 (4 )贫困地区人口素质普遍低下是造成贫困的直接原因。 贫困地区人口的文化程度普遍低下,体质也差,而且思想观念保守。据1992年 全国人口普查资料显示,每1000人中,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西部地区54.5人,比 全国平均少24% ,农村12周岁以上人口文盲率,西部地区占一半左右,比全国平均 高三分之二。西藏文盲率高达77% ,青海、甘肃、云南文盲率超过50% 。根据1982 年人口普查资料统计,18片贫困地区中41个县,在12岁以上的人口中,文盲、半文 盲占44.2% ,比全国的23.5% 高20.7% 。宁夏回族自治区农业人口中文盲、半文盲 占55% ,个别偏远县、乡的文盲率高达80% 以上。据贵州省21个贫困县的统计,12 岁以上的5589.83 万人中,文盲、半文盲占57.6% 。由于贫困地区人口文化程度低, 造成了生产力水平低下,资源开发利用率不高,投入产出报酬率低,导致贫困地区 的经济增长始终是缓慢的。 贫困地区人口不仅文化程度低,而且体质也普遍较差。由于体质差,劳动能力 弱,导致了健康状况也十分令人担忧。据陕西淳化县1986年调查,全县患大骨节病 12393 人,甲状腺病3814人,妇女病7171人,麻风病7 人,克山病43人,布病163 人,出血热发生33例。这些地方患病者共23650 人,占总人口的15.5% 。另据福建 省连城县1988年63户贫困户中,痴呆或残疾者家庭共有9 户。这些事例充分说明, 因为主要劳动力患病,从而造成大量贫困户和贫困人口出现。 贫困地区人口除了文化程度低,体质差外,思想观念不仅保守,而且十分落后。 由于思想观念落后,人为地进行自我封闭,与世隔绝,严重地制约着贫困地区的社 会经济发展。越是贫困的地方,守土观念越浓。他们一贯视农为本,宁愿守着土地 受穷,也不愿冒险外出经营工商业。贫困地区这种观念保守,长时期养成了一种好 吃懒做的思想,不去寻找脱贫致富办法,而寄希望于靠国家支援、救济,甚至视吃 救济和拿补贴为荣。从某种程度上讲,消除这种精神上的贫困要比单纯从物质生活 方面消除贫困更加艰难,意义也更为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