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月的一天晚上,赛沟村有人看到有流星从天空划过。翌日凌晨,传来在外打 工的余小刚出事的噩耗。据说,余小刚昨晚下矿井作业,突然发生瓦斯爆炸,在一 起的兄弟没有一个脱险的。当这骇人的消息在摇湾村传开时,人们都为余小刚掉了 眼泪。老太太哭得老泪横秋,有几回哭得晕了过去,余宏德两口子请来老中医给老 太太挂吊针。 余赛花得知晕厥了过去,被老师同学叫醒,不顾一切地往家赶去。现在,她跪 在余小刚的灵堂前,哭得泪流满面,喊着爸爸。院里的人也被她恓惶的哭喊掉泪了。 后晌,来了很多人。余小刚一位远方的舅舅说,小刚这娃打小没了爹妈,是个 命苦娃,怎么就?余宏德说,是啊,这老天不张眼么! 按乡里习俗,人死三日后才安葬,余赛花戴着孝,跪在草铺里陪着爸爸。郭彩 娟说头有点晕,就回房歇息了。余赛花两个晚上都没有回房睡觉了。余宏德说,这 儿有我哩,你回去睡会儿吧。余赛花说,我不累,我走了,爸爸一个人会心急的。 余宏德的眼睛就潮了。 过了一会儿,阴阳来了。余宏德就在炕中央摆上一张炕桌,阴阳就掏出毛笔开 写。一张四开白纸上,写下了密密麻麻的黑字,都是余小刚的亲人名字。阴阳交给 总管,总管就贴在院子的墙上。遂阴阳用黄纸画了许多绺付,让余宏德在院里各个 角落贴上。 纸火来了,余赛花就帮着往灵堂里搬。有金银斗、花圈、香幡、纸房子、童男 女、一对鹤、一只马。等纸火摆好,阴阳说,接下来打坟。余宏德问,你看哪坨脉 气好?阴阳说,就在上坡洼那坨靠坎的地塄旁打吧!总管安排几个人扛着工具去打 坟。余赛花就端着香幡,跟着余宏德和阴阳去坟上。 到地里,阴阳从一个小布袋里掏出针盘,搁在地上,指针抖了一下,又一下。 最后阴阳圈了一坨地,在上面又画了一小方,余赛花把香幡搁在坟中央,余宏德烧 了两刀纸,阴阳又从小布袋里掏出铃铛,一边摇一边念,念完,打坟的就按阴阳的 吩咐挖了。 他们一锹,又一锹地挖着,不一会儿,就挖好了一个坑。余赛花跟着余宏德到 地里,给打坟的敬酒时,坟已经有一人深了。带头打坟的是高志明,余宏德往酒杯 里盛满酒,余赛花挨着敬酒,敬到高志明,高志明一饮而尽,余赛花再敬,高志明 说,一杯就好,你爸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用这么客气。是啊,小时候,他们从 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了,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抛土土,用老刃子把土块削成玩具车, 坐在地上学开车,感觉就很美好,好像他们真的开上了车。玩腻了,就成群结队去 掏鸟窝,下面几个伙伴当支架,余小刚就站了上去掏出许多鸡蛋来。到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伙伴去掏,一把抓出一条蛇,捏在手里炫耀着,自己却不往手里看,大伙喊 一声蛇,那小伙伴往手里一看,竟吓晕了过去。叫不醒,余小刚提醒掐人中,方法 果然灵验,那小伙伴果真就醒了。 余赛花听完高志明讲的故事,露出了几天以来第一次微笑。余赛花想,爸爸的 童年是快乐的,愿爸爸在九泉下安息。余赛花祈祷着,问,好人都会有好报么?高 志明说,有,是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 按阴阳的说法,翌日一早太阳尚未升起,人们便把灵堂撤掉往坟上牵。余赛花 牵着黑色骏马,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余下刚的灵柩,再后面是亲人们手里端着 的金银斗、花圈、香幡、纸房子、童男女、一对鹤。余宏德背一背篓白纸,走在队 伍的最后。经过村庄时,各家各户点燃了麦草,烟在无风的早晨弥漫了整个村巷, 表示对死者的哀悼和送别。 到坟上,把东西放置好,阴阳摇着铃铛,念着经,在坟院里转了几圈,按阴阳 的指示,几个人把灵柩缓缓放进坟坑里。遂人们排成单人队围着坟坑,一边走一边 用手抓了黄土往坟坑里撒,算是对死者的最后送别吧。罢了,人们在坟院里烧纸, 阴阳摇着铃铛念经,几个人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坟坑里填土。不一会儿,坟坑就被 填平了,最后堆了一个小土丘。纸火慢慢地燃成了灰烬,余赛花跪在爸爸的坟前, 早已泪流满面,哭喊着爸爸。这时候,天边打起了雷,霎时,下起了雨。人们收拾 好了东西回家,余赛花毅然跪在泥水里哭喊着,人们来劝,余赛花说,我要爸爸。 人们的眼睛就都潮了。 回到家,郭彩娟说头疼,余赛花要陪着去医院。郭彩娟说没事,我一个去就好。 当天她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理发馆,想寻清净。现在倒很轻松,看不出是一个 刚死了丈夫的女人。下午,理发馆经理带着一个客人走进来,经理说,小郭快给胡 处长理发。郭彩娟刚吃完饭,准备进屋睡觉,听经理招呼,就走过去。被称为胡处 长的男人大约有四十多岁,戴一副眼镜,满脸的官气。他对郭彩娟微微一笑,就坐 在她身前的椅子上,经理站在胡处长身边,小心同胡处长聊天,很明显这个胡处长 是有身份的人。有几次,他目光从郭彩娟脸上滑过的时候,流露出几分依恋,郭彩 娟感觉到了。她的心里略显慌张,但脸上依然现出很平静的样子。理完发,胡处长 站起来对着镜子瞅了瞅。嗯,挺好的。经理就忙说,有空常来。胡处长说,以后我 就来这儿理发了。经理说,尽管来就是了,小郭,胡处长以后来,你负责给他理发。 郭彩娟微微一笑,说好的。 大约过了一月,胡处长又来理发了。这时候离下班还有几分钟,郭彩娟和几个 理发师正准备关门。胡处长一头闯进来,几个理发师均不说话,瞪着眼睛瞅他,意 思是说,没看到要下班了么?郭彩娟认出了是胡处长,忙迎上去,问,胡处长来理 发么?胡处长很随意的笑笑说,嗯,好长时间没来理发了。其他几个理发师也认出 了胡处长,对郭彩娟说,我们先走了。郭彩娟说,你们先走。 大约用了半小时,郭彩娟就给胡处长理完了发。胡处长站起来抱歉地说,耽误 你下班了。郭彩娟说,没关系,反正我是住在理发店的。胡处长有些惊讶地说,噢, 原来是这样啊!晚饭还没有吃吧?嘉禾园服务不错,我常在那吃。郭彩娟说,我就 在嘉禾园旁边的麻辣店。胡处长有些惊喜地说,顺路,坐我车走吧。 郭彩娟在车上和胡处长聊天时,才知道胡处长在B 市市政府很有权势的部门当 处长。理发店经理的女儿就是靠他的关系才被招进市里最好的学校的。吃罢饭,胡 处长把郭彩娟送回理发馆,郭彩娟下车的时候,胡处长送给她一部小灵通。 隔了几天,胡处长在午饭前给郭彩娟打电话,说他就在理发馆对面等她。郭彩 娟说,好吧,我一会过去。郭彩娟到时,胡处长在一个小包间等她,看她走过去, 他的脸竟然红了。郭彩娟保持了一定的戒备心,把可能发生的事情提前考虑好了, 比如要是胡处长说一些暖味的话,或是非礼她,她应当如何应对,等等。但后来她 发现,自己准备的应对措施用不上,和胡处长在一起很轻松,胡处长很会说话,总 会讲一些笑话把她惹笑。 几天后的一天中午,胡处长特意从市上下来,约郭彩娟到理发店附近酒店去聊 天。郭彩娟到时,胡处长已独自喝了几杯,脸有点红。胡处长就叫她坐在他身边, 不顾郭彩娟的反对,一只胳膊拦在她的腰里。郭彩娟知道,她和胡处长迟早有这么 一天的,这是她意料之中的,所以她没有反抗,也没有一丝的紧张。胡处长就像疯 子一样在她的脸上狂吻,她主动把嘴严严实实地合在了胡处长的嘴上。这时候,她 的身子已经软绵绵的,气喘的更急促了,胡处长弄开她的腰带时,她没有羞涩,一 切都是很自然的状态。他很疯狂得做着,她快活地呻吟着,身体时而卷缩时而打开, 这种疯狂的体验,让她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抽畜和颤抖。 此后,胡处长一有空,就打电话约郭彩娟到市里去。胡处长总会给她买许多高 档品牌的衣服和化妆品。晚上,胡处长带郭彩娟到一栋豪华的别墅里,说,这是送 给你的,喜欢吗?高彩娟打量着眼前从不敢奢望的家园,说,喜欢,很喜欢!做我 的小老婆好吗?胡处长说着,抱着郭彩娟走进了卧室。 接下来的几天里,郭彩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新婚蜜月。下班后,胡处长开车 带她去兜风,晚上陪在她身边,尽管胡处长比她大十多岁,但这样的男人并不比一 个阳刚的小伙子更有味道,相反他更懂得体贴女人。一天晚上,胡处长问郭彩娟, 你不是有个女儿吗?机会来了!郭彩娟疑惑地瞅着胡处长,胡处长说,我们领导的 儿子想找一个媳妇,把女儿嫁过去对我们都有好处。郭彩娟嘴一撇,露出不愿意的 神色。胡处长说,我的那口子已经是癌症晚期了,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 老婆了,嫁过去吧!郭彩娟失望地说,可是人已经是别人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