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誓言:向着造成我终生遗憾的人们 溟溟之中,我忽然想到:能否请“空姐”们帮帮忙?我如此这般地诉说着、哽 咽着,我请求“空姐”们与黄山机场联系一下,看黄山有没有到南京地的航班?或 者有无火车、汽车可乘?“空姐”应声而去。 片刻后,“空姐”过来告诉我:机长已经与有关方面联系过了,飞机是没有了, 但可以坐出租车。我当即悲哀地摇摇头:“不行啊,我只有30元钱了,哪够坐出租 车呀!”说着,我怆然涕下。 “空姐”们闻讯后纷纷闻拢了过来,同情地安慰我,劝我别着急,又热情地递 上茶水。一位后来得知是乘务长的“空姐”孙莉萍小姐坐到了我身边的一张空位置 上,问长问短。在她的柔声细语中,我的心情开始稳定了……后来,她离开座位与 几位乘务员小声商议着什么,不一会儿她捧着两张百元券来到我面前,柔声说: “因为我们出机时身上带的钱不多,只有这些了,这是我们全体乘务员的一点心意, 请你收下吧。” 啊!目睹“空姐”们义举,我又一次泪如泉涌:钱不在多少,难得她们能如此 把旅客当亲人哪!含着热泪我执意记下了她们的名字。她们是:乘务长、空姐孙莉 萍,乘务员、空姐宋清,乘务员、空姐林青;噢,还有一位乘务员是位“空哥”: 王夺海…… 稍后不入,机舱里回荡起一位“空姐”的声音:“各位旅客,你们好,在本次 航班上有一位旅客的父亲去世了,他要返回江苏老家奔丧,而他现在已身无分文, 希望各位能发扬抗洪救灾的精神,伸出援助之手,帮助他解决一时困难,让抗洪精 神在我们的航班上继续得到发扬!” 不一会儿,一位“空姐”过来告诉我,在本次航班仅有的10名旅客中有2 位旅 客各捐了100 元给你,一位是“大庆农工商科研所”的柴石岭先生,还有一位不肯 报出家门,当然后来我还是知道了,他是“海南国旺实业公司”的卫新旺先生。 我激动地接过捐款,再一次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潸然泪下…… 飞机将抵达目的地黄山机场了。“空姐”们又纷纷拿来食品和饮料递给了我。 暖流,再一次涌进我的心头。 在漆黑的夜空里,飞机徐徐降落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航行就在这样的情境这 中开始并结束了。是时为20时50分。 我在“空姐”的陪同下走下弦梯。就在这时,一位先行下来的乘务员高兴地跑 过来说,有位乘客要到芜湖,他愿意带您一起走。到芜湖后再去南京不就近多了吗? 我一阵高兴,随着乘务员见过这位乘客,得知他是在飞机上捐款给我的那位卫 先生。 他本来无须夜里急着赶回芜湖家中的,但为了带我一程,他毅然决定出资700 元,雇了一辆出租车。 21点20分左右,出租车风驰电掣地向芜湖奔去。可惜走着走着,车子进入了盘 山道,越来越不好走,速度也不得不慢下来了,急得我浑身燥热。可想而知,我的 心情此时此刻就象大海里的波涛一般激烈地此起彼伏着。然而我只能无奈地宽慰着 自己:只要是向前走,离我家总能近一些。随遇而安吧。 途中,那位卫先生用手机与芜湖家人联系,我自然地想到何不借用一下他的手 机再联系一下“接站”的车子呢?于是冒昧相求,而卫先生二话没说,慨然应允。 我开始一个一个地拨着号码,然而不是没找着人,就是由于种种原因而帮不上 我的忙……我绝望了!没想到关键时刻,一个一个都帮不上我的忙!我的心碎了! 11点40分,50分,12点……我一分一秒地注视着出租车秒表,芜湖还是遥遥未 到……翌日零点10分,20分,30分,1 点,1 点10分,20分…… 终于,车到芜湖,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卫先生付了钱后,下车,告辞而去。我 央求车老板,能否把我送到南京,然而车老板摇了摇头,并毫无人性地轰我下车, 然后掉转了车头…… 微弱的路灯下,形影相吊的我伫立在夜风之中,突然感到一阵阵凉意袭来,孤 独而悲伤的我象掉队的雁子一般打愣了:怎么办?怎么办? 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打出租车,但我身上那点捐助款容不得 我出手阔绰;那么惟有第二条路,就是搭客车……正在犹豫中,一辆车号为“鲁B ××××”的大客车正巧开过来了,这是开往青岛的车,必然经过我的目的地G 县 的郊区。我立即伸手招呼停车,可司机却视而不见,径直向前开车。我急中生智, 招了一辆面的,这面的再说速度比大客车快,很快冲到了大客车前边,并横在了车 头,大客车只有停下了。我立即下车跟大客车司机如此这般地诉说原委,请求带上 我,司机没有言语,但却打开了车门,我当即跳上了大客。 大客启动了,我的心落地了。可没想到的事情又发生了:车子行进了不长一段 路途后,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伸手招呼我过去,原来他要诈我拿500 元钱给他,我 刚表示身上所剩不多,请他手下留情,此人竟让司机停下来,无情地把我赶下车, 我再三央求却终未成功…… 我伤心极了:无情无义之徒为何充斥当今世道? 幸运的是,在下车附近恰好有个公路收费站,我灵机一动,急步上前,向工作 人员诉说衷情,他们倒是很同情,表示愿意帮我拦车。说话间,便来了一辆大客, 定睛一看,又是“鲁8B”,依然是开往青岛的旅游客车!莫非这是天意? 大客总算带上了我。一路颠簸着前行。但似乎是故意与我为难似地,这辆大客 不停地锚车,乘客不停地上下车去排泄,奈何!我急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啊!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翌日2 点、3 点、3 点20左右,车子总算摇到了南 京境内。车内一片漆黑,车外漆黑一片,只有长江大桥上才有点灯火在夜风中忽闪 着。我无意观赏这闻名中外大桥的夜景,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我真想叫出声来: 我的大客啊,请走快点呀! 5 点零5 分,车子又一次停了下来,这是安徽天长境内一家不知名的加油站, 是加油吗?是的,然而与此同时车上那些乘客却似乎跟我作对似的,又一次一窝蜂 地下来,吃喝拉撒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子还没启动,一直到5 点40分许,车子依然没有启动, 急得七孔生烟的我,突然想到该打个电话回家了,看看能否让他们找个车子来接我。 5 点45分,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正好是妻子阿蓉的声音,我就告知如此如此, 她也急了,可是她也无奈地表示,家里这边一时也难以找到车了,你赶紧打出租车 吧。闻听此言,我也下了决心。 放下电话,我立即冲到附近的宁连路上。可两头望去,却见不到有出租车的踪 迹,情急之下我又奔回大客上,央求司机道:求求您了,能不能早点开车呢,我的 父亲马上就要…… 师傅心动了,立即鸣按喇叭,招呼乘客上车,启动上路。从这时起,我站在车 头,始终没有回座位,一直盯着前方,前方。 ……7 点了,已到H 市境内,这里离我父母所在的G 县城只有70公里之遥了, 我的心头涌起了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8 点25分,到达通向G 县城的出口处了,从这里到县城 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与大客的行进方向相左了,我只好招呼司机停车,道了谢, 跳下车就狂奔而去。绕过弯道,我一口气冲到了岔道口。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辆 桑塔纳由西向东疾驰而来,我急忙招手。车子愣了一下,前行了10多米,终于停下 了。我急步上前,原来这是我妹婿单位的车子,而且据后来得知,我妹婿曾在昨儿 晚上请过此司机去接我的,结果“因故”未能成行,却不料今儿早上竟会恰巧与我 不期而遇,这又是天意吧? 司机让我上了车,迅速启动了车子,风驰电掣地向前驶去。 四五分钟光景,车子便驶入城郊,司机问我是回家还是去殡仪馆?这时我还在 做梦:我尚未到家,家人应该在家里候着我吧?哪里知道我大错特错了!此时此刻 所有的遗憾只留给了我一个人!因为就在我“做梦”的当儿,我父亲已被烈火吞噬 了…… 天哪!我方寸大乱!我千里迢迢从福建回家奔丧,屈指数来,13个小时辗转四 个省奔波3800公里路,求了多少人,流了多少泪啊,可是最终还是迟了,迟了!终 生遗憾,遗憾终生啊! 一路上的委屈,一路上的悲伤,一路上的恩怨,一起向我袭来,我心如刀绞! 我肝肠寸断!我悲痛欲绝! 可以对天发誓,我过去一向以宽容为怀,一向为人谦和,然而此时此刻终于怒 火中烧而越过了理智的大堤,我跺着脚青着脸,向造成我终身遗憾的那些没心没肺 的冷血动物发出刻骨的诅咒: “我发誓,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然而没容得我履行复仇誓言,“后院”又起火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