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时刻 下午1 时,运载基斯塔科夫斯基弄的那个球体装置的卡车司机把车退到塔下。 人们用了一根旋臂曲柄把木制包装箱提起来,转到一边去,并在球体周围放下了一 套沉重的钢钩子。这是从装在离地面100 英尺塔顶上的主绞车上放下来的。用钢钩 把球体挟住后,这两吨重的球体就从卡车车厢里被吊起。司机把卡车开走,钢钩把 这个事先组装好的整体降下来放在一个沥青地面上的低平台上。 弹芯装置运到后,便是把它装进基斯塔科夫斯基弄的那个球体里面去。 结果,人们被吓坏了,无论费多大的劲,也无法把弹芯装置装进球体。 为了使整个装置里面的铀的密度达到最大限度,弹芯和高强力炸药球体装置之 间的空隙已经缩小到一英寸的千分之几。在洛斯阿拉莫斯,一共做了三套这种弹芯 装置和高强力炸药球体装置。但是,在制造的最后一分钟的忙乱中,不同元件做的 并不能互相代用,其后果,自然是这样:不是所有的弹芯装置和高强力炸药球体装 置相吻合。运来的这套是经过非常仔细地挑选过的,元件之间也被认为是配套的。 难道由于最后时刻的马虎,把元件拿错了? 天气已经热得够戗,布拉德伯里心里着急,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上滚下 来。 正在这时,格罗夫斯来了,奥本海默来了,班布里奇也来了。格罗夫斯再次大 怒。奥本海默安慰了他。奥本海默问明白了大家感到困难的缘由,然后思考了片刻, 叫大家稍安勿躁。他上到架子上查看了情况,然后叫大家停下来。 大家停了下来。 格罗夫斯被奥本海默请到了一个临时搭的凉棚里。安装人员也被叫下了平台。 大家不晓得奥本海默要做什么,一个个依然心神不宁。 如此,人们急躁地、忧心忡忡地等了又等,最后,奥本海默命令重新作业。人 们再次登上平台,疑虑重重地开始安装。说来也怪,这次,弹芯装置一下子装进了 高强力炸药球体装置,而且两者严丝合缝。实验场上立即发出了欢呼声。 神奇!神奇!奥本海默不来,那弹芯装置说什么也不进去,而等奥本海默一来, 它竟痛痛快快进入,而且平平稳稳呆在了里面! 布拉德伯里第一个站出来问奥本海默:这是什么缘故? 奥本海默笑了:“因为我们是老朋友。” 这当然不算是回答。格罗夫斯也发问了。这时,奥本海默才道:“事情很简单 :弹芯装置在炎热的实验场过夜,变热并膨胀起来。而那个圆球呢?它是连夜被运 来的,它有绝缘层,因此,内里仍然带着洛斯阿拉莫斯的寒气。我让大家等着,就 是让它们的温度达到平衡……”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为了记录安装这些伟大的时刻,格罗夫斯弄来了一架摄像机。摄像机拍下了那 时那刻的历史性镜头。奥本海默留在那里继续观看大家的工作。当时,他戴着一顶 卷边平顶毡帽,在忙碌的人群中很是显眼。由于前不久他出了一次水痘,再加上几 个月的每周7 天日夜操劳,看上去他已经非常消瘦了。在记录这次历史性组装的电 影片中,他在屏幕上跑进跑出。在片子里解说员说,他就像一只觅食的水鸟,在原 子弹的开口井边啄食。 格罗夫斯也有不少镜头。他大部分时间在奥本海默的身边。他的怒气消了不少, 但仍然可以看到不少他冲人吹胡子瞪眼的镜头。 有一组特写镜头是照格罗夫斯和奥本海默的烟斗的。从镜头中可以看到,奥本 海默的烟斗一直正常地冒着烟,而格罗夫斯的烟斗只是被空空地叼着——由于头部 不停地急剧扭动等原因,他的烟斗中是空的——天才的摄影师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并成功地捕捉到了这样的镜头——不仅没有点燃的烟草,也没有抽过了的烟灰。 布拉德伯里也有不少镜头,最后的一个镜头是有人递给他一条透明胶带,他的 双臂伸出去固定一块炸药,随后,他便在屏幕上消失了。 那天,即7 月14日很晚布拉德伯里才借助灯光干完了自己的工作。 次日,也就是15日早上8 时左右,布拉德伯里指挥把这个试验装置吊到它的高 平台上去。 装置在15英尺处停了许久,以便让一组士兵在它的下面塞入一层层厚厚的、被 剪开的带条纹的军毯。这是为了防止它万一跌落而受损。 装置被吊到极顶时,两位中士给它摆好了姿态:使它的尾翼的北极朝左,南极 朝右,而不再是像组装时那样一个朝上,另一个朝下——它的战斗装甲孪生兄弟 “胖子”将以同样的姿势坐在B-29的轰炸机弹舱里去作战。 随后,插入引爆器的细致工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