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原子弹组装完毕 这样,代号为“瘦子”的有史以来人们制造的第一颗原子弹已经组装完毕。 洛斯阿拉莫斯是一个巨大的机件庞杂的机器,在那最后一个星期里,许多方面 拖延了,但许多方面进展神速。当时,人们的精神像这台机器一样,很难做到统一 和谐。由于正常进行工作是很难的,要不发火便是很难的。 1950年,奥本海默在写给埃莉诺·罗斯福的一封信中回想起了当时那个奇特的 集体,他信中写道:在试验第一颗原子弹前不久,洛斯阿拉莫斯的人们自然处于某 种紧张状态。我记得有一天早上差不多整个计划的人马都在室外用镜片、双筒望远 镜以及他们能够找到的任何东西观看天空中的一个明亮的物体。附近的柯克兰机场 向我们报告说,他们没有截击机能接近这个物体。我们负责人事的主任是一位天文 学家,也是一位有聪明才智的人,他最后来到我的办公室,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停止 射下金星的尝试。我讲述这个故事只是为了说明,即使是一群科学家,也不能幸免 于猜想和歇斯底里的种种错误。为了缓解心情的紧张,科学家们安排了一次打赌, 参加者要交一美元,赌的是爆炸能量。特勒乐观地提出相当于45000 吨梯恩梯,贝 蒂提出8000吨,基斯塔科夫斯基提出1400吨,奥本海默挑选了微不足道的300 吨, 费米挑选了讽刺性的零吨。拉比最后赶到,可选择的当量级只剩下了18000 吨。不 管他是否相信“三一计划”的能量可能就是这个数字,但他在这个当量级上下了赌 注。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为了保险起见,在“三一计划”实施前几 天,奥本海默曾坚持要点燃一个新的模拟装置,即用非裂变弹芯全面试验高强爆炸 设计。 14日,基斯塔科夫斯基留下的人员在洛斯阿拉莫斯爆炸了那个高强爆炸装置模 型,但是没有成功。奥本海默接到了令人沮丧的电话。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内爆依然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内爆不能成功,霍 尔纳多的原子弹实验就会失败。 基斯塔科夫斯基后来回忆说:“我因此而立即成了众矢之的,每个人都来教训 我。” 当时,格罗夫斯已经离开实验场去迎接布什和科南特。当他从电话里听到这个 消息之后也大为震惊。 这样,在基斯塔科夫斯基的全部负担中,又增添了格罗夫斯、布什和科南特的 指责:总部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烦乱不安,并集中攻击我被假定的罪过。毫无疑问, 奥本海默,格罗夫斯将军,布什,科南特,在他们眼里,基斯塔科夫斯基这个人从 此之后将肯定是作为酿成“曼哈顿工程” 悲剧性失败的主犯而载入史册了。科南 特是我的一位亲密朋友,可就是他,把我申斥了好几个钟头。 那天黄昏,奥本海默和我在沙漠中散步,奥比本人心中就紧张万分,在这样的 情况下,他对我的劝说也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可是,我有我的准绳。我向奥本海默提议,以我整月薪金同他的10美元打赌。 我表示,我们的内爆一定会获得成功。奥本海默并没有从基斯塔科夫斯基的保证中 得到多少安慰。他辞别基斯塔科夫斯基,赶忙去会见被邀请来观摩原子弹爆炸的贵 宾门。 特勒回忆起奥本海默那个星期六晚上在旅店里的惴惴不安的情景: 当时邀请 来观看试验的客人已经开始在旅店里集合。奥本海默正在那里同一大群将军、诺贝 尔奖获得者和其他贵宾会见。罗伯特很是紧张不安。他告诉大家,那一天早些时候 得到的某些试验结果说明,霍尔纳多原子弹很可能是一颗哑弹。当天夜里,奥本海 默紧张的心情依然没有得到缓解。格罗夫斯的副手、霍尔纳多试验场总指挥法雷尔 上校与奥本海默同住一个套房,很晚很晚了,法雷尔还听到隔壁房间的奥本海默在 床上辗转反侧使床铺发出的吱吱声,不断的咳嗽声,以及一支接着一支抽烟发出的 各种声响…… 奥本海默在这个冷酷无情的物理世界的喧嚣中正在求索宁静。他又拿起了《摩 呵婆罗多》。《摩呵婆罗多》是一首有700 节的长诗。在哈佛时,奥本海默就读了 这部史诗。在伯克利时,他师从阿瑟·赖德,学习了梵文,这时他更接近了原著。 从此以后,一本已经翻烂了的粉红色版本的《摩呵婆罗多》在他书桌旁边最近的书 架上占据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史诗的意义足以使一个人终身钻研。史诗记述的是一 位名叫阿久纳的英勇王子和克里什那之间戏剧性的对话,克里什那是*.湿奴(*. 湿 奴是印度三大神婆罗吸摩和湿婆之后之第三位——又是三位一体) 的主要化身。奥 本海默读着书中的诗句:在战争中,在森林里,在崇山峻岭之巅, 在阴沉的大海里,在标枪弓箭的乱射中, 在沉睡中,在迷惑中,在耻辱的深渊中, 一个人曾经做过的善行,会保卫他免除灾难…… 总之是人们被送上了悬崖之巅。